听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夙沙辞转过身来。瞧见洛九天正摇着头苦笑着,脸色不大好。
不知其中内情的夙沙辞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于是开口关切道:“是有哪里不舒服?走去榻上休息着,我让人去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听见夙沙辞说的话,洛九天有些诧异,他竟会关心人。
不过这个可笑的念头转瞬即逝,毕竟那在金饶城遇见的种种险些让自己丧命的遭遇,可都拜眼前这位所赐。
“不必了,言归正传吧,你还有何事?”
夙沙辞原本想搀扶洛九天去休息,谁知却被她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自己反倒讨了个多管闲事,很是没趣。
“想听,那你就坐过来。”
夙沙辞已经挪到了用于坐卧品茶的榻边,一跃坐了上去,然后对着洛九天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招呼她过去。
洛九天看了片刻就走了过去,然后在夙沙辞坐的另一边榻上笔直的坐了下来。
“放轻松,本太师又不会吃了你。就算要吃,也是晚上。”
夙沙辞同洛九天开起了玩笑,然洛九天并不觉得多有趣,只觉得他无聊,随即冲夙沙辞翻了个大白眼。
“来,喝茶。”
夙沙辞盘腿坐在榻上,姿态娴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到洛九天的面前。
洛九天端起杯子吹了几口气,将茶一饮而尽就将杯子放回了桌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夙沙辞。
“我让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做两个选择。”
夙沙辞薄唇微启,就着杯子抿了一小口茶。
“什么选择?”
“第一个选择,你陪我过完这一生。”
夙沙辞这话一说完,洛九天顿感可笑:“开什么玩笑!你凭什么让我同你过完这一生?”
似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一般,夙沙辞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的接着说了下去:“那就是要选第二个咯。”
夙沙辞将手中的茶杯高高丢起,然后并不伸手去接,而是任由它落下,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第二个选择就是你与我一起,看他们面对选择会如何抉择!”
“疯子!”洛九天骂了一句。
“哈哈哈,洛洛就是聪明,连我是疯子也知道。”
夙沙辞并不否认自己的疯言疯举,反而捡起了地上的茶杯碎片攥在手中,爽快的承认了:“面对如今这个困局,你就不好奇易凌河是舍近求远跑去炎昭国找他妹夫岚帝搬救兵,还是想方设法留在这里伺机反咬。”
“又或者……”
夙沙辞说着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攥紧了在手中的碎片,手掌被碎片划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下来。
“又或者是易凌河选去最近且兵力最集中的边界,向前丞相的儿子求救呢?到了那个时候,不知明澈是选择丢下边界安宁不管回来救驾,还是继续坚守边界与蛮军周旋呢?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洛九天望着不顾流血的手掌,疯狂大笑的夙沙辞,只觉得这个人是真的疯了,而且疯的连十个于处也医不好的那种。
“你去哪儿?”
看着洛九天抬脚向外走去,夙沙辞伸出手紧紧拽住了她。
“夙沙辞,以前我觉得你虽嗜杀但心智还算正常。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你他娘是真疯!”洛九天大骂了夙沙辞一句。
看样子,他为了报仇,决意将易国推入死地。甚至不惜将炎昭国、蛮族也拉了进来。
他一开始就不想管谁生谁死,不顾这天下太平,只想要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罢了。
“滚开!”洛九天抬手欲甩开夙沙辞,谁知他竟将自己的衣袖攥的死死的,洛九天使了全力也挣脱不开。
“哗。”衣袖被洛九天抽出的长剑齐齐斩断。
夙沙辞瞬间拽了个空,向后跌去,待他稳住身形后。双目直勾勾的看起手中破损的紫纱,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血水将纱染透。
“洛九天!”夙沙辞抬起头来,双目红睁,目光有些许愤怒:“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没错!”说完,洛九天毫不停留的拔腿就走了。
“洛九天……”站在原地的夙沙辞望着已经空荡荡了的门口,低低的呢喃起来:“你何时能够眼中含情的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即使那情……是怜悯之情……也……好。”
世子府园中,洛九天与星沉还有几名侍卫对峙着。
“要动手是吧?来啊!!”
遇见这么一堆破事,此刻憋了一肚子火的洛九天将长剑抽出,冲上前去就准备与对方拼命。
“星沉,你们都退下!”
夙沙辞将洛九天从衣袖处斩下来的紫纱缠绕在了自己受伤的手掌上,走了出来。
“主子,你不是想要她……”
“退下!”夙沙辞厉声呵斥了正说话的星沉一句。
“是。”星沉立刻带领着众侍卫退去。
没了对手的洛九天,拿着剑转身就向大门走去。
“你会回来找我的,洛九天。”
夙沙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洛九天置若罔闻…………
距离易凌河遇刺,裕安皇被司亲王的人圈禁于宫中已经过了三日。
这三日来,洛九天非但连易凌河的踪影都未搜寻到,还同其他人也失去了联系。
这三日,她想同宫中的易久乐取得联系,奈何这宫里宫外都被司亲王的人把守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也不知里面情况如何。
然后洛九天又潜到了镇国公府,想去见沈行之。结果却发现,就连国公府也被司亲王的人把守着。
几头碰了壁的洛九天只得怏怏的回了自己无人把守的洛府。
“公子,太师究竟想干什么?为何所有地方都被他和司亲王的人守着,却独独不留着我们府不管。”
阿镜端上了一杯茶递给洛九天,满心疑惑不解。
“他啊?他就是个疯子,我现在是揣摩不出他要干什么了。”
洛九天捏着茶杯,眼珠盯着漂浮在面上的茶叶出着神。
这个夙沙辞,若要复仇的话如今就是大好的时机,裕安皇病怏怏的正躺在宫中等他去。但他却只派人把守,而不采取行动。
还有,他既已猜到了易凌河接下来会去做什么,那他应该在易凌河会出现的地方或路上派人阻截,但他也没有。
他只是疯了般提出让自己和他共度余生,莫不是他竟也是个龙阳君?
洛九天想到这里,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