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村坐落在雪域中,村子与世隔绝有些年头了,因此当一行人自遥远的地平线上冒尖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立刻就紧锣密鼓地热闹起来。
村民们大都身着单衣,在这一带冰天雪地里显得很是奇怪。但更为奇怪的是远来地飘在半空的一群人,身遭似乎涌动着寻常人看不见的暗劲亦或是气流,浮在半空中同时也避开了漫天的鹅毛大雪。
“师兄,到地方了吗?”鹅黄色衫裙的娇俏女子抬头眼巴巴望着站在首位的黑袍男子。
“不知道。”被称作师兄的男子冷漠作答。
寻灵宝盘的方向大概是这里,男子心想。
福满村中每家每户都将妇孺孩童藏进了村子相同的地道里,聚集在村口的俱是一众青年壮力。为首的村长已经头发花白,一双眼睛却很有神。其实村里的人也不知道老村长已经多少岁了,他们也记不太清自己有几多年岁,很多知道事情的老人都已经不在人世。
“敢问仙长来此可需要什么帮助?”老村长雪钊营主动向前半步迎上,一边弯腰作揖。
为首的黑衣男子也向前虚扶了一下,并言:“我二人只是过路客,不知村中可有屋舍借宿几日,云某会有报酬。”云浮从袖中领出两只小白卷毛羊,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瞅着村长。
离最近的城镇他二人都要飞上个好几天,钱财在这里可是真正身外之物了。
雪钊营侧头望了望身后一干村民,略微颔首,“仙长请随我来。”,转身向福满村中走去。
云浮不经意地撇过村口一块刻着福满村的大石头,圆敦敦的。
寻到了一处住所后,村长拎着两只小羊羔便走了,看上去也十分轻松。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余晓婧打转了一圈周围,四五间木屋并在一起,皑皑白雪还在扑簌簌地下落,不用看也知道屋内的摆设和物件必然都是极其粗糙的。
摸了摸手上的镯子,余晓婧吩咐道:“都各自找地方收拾下吧,留两间屋子便可。”
正奇怪云浮怎么没有回应她,一转身他就已经进了一间屋子设下了灵气罩。余晓婧盯着光泽流转的灵气罩,不满地哼了一声,跺跺脚也进了木屋。
……
“村长,那些人看上去很厉害,会不会……?”村中不乏有担心的人在。
雪钊营摆了摆手道,“大家各自干各自该干的事情就行,他们不会随便动手的。”
众村民才安下心来。
待众人散去,雪钊营才皱紧了雪白的眉头,老眼投向远方,心中念叨,“难道就是今天吗?算算年头也已经很久了,若真是现在,倒也不算太迟了…”
咩咩~云姓青年送来的两头小羊羔在角落冻地直叫唤,雪钊营挥了挥手,一道看不见的力量隐晦地落在了小羊的身上,小羊顿时便停止了叫唤,乖巧地趴在地上。
雪钊营望向远处的山峰,今天村子里派出去打猎的一行人还没有回来,已经将近正午时分了,有时候收获多他们也会就地解决午餐。
但没有让老村长等太久,一行人就出现在了地平线的视界里,好像还颇为热烈的样子。
与此同时,木屋内云浮的寻灵宝盘也开始焕发出奇异光彩,云浮拿着颤抖不已的宝盘,双目露出沉思。
挥手撤去了防护,踏出木门,向着指针似要飞离的方向而去。
行至处,云浮收起逐渐稳定的表盘,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熙熙攘攘的叫呼着,冒着白呼呼的热气。
原来是出门打猎的人捡到了一个灰不溜秋的宝贝。一面是普通黄石般的质地,一面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见石头内部。
云浮按下躁动狂跳的心,跟随而来的余晓婧奇怪地望着云浮。
云浮挤进了人群,围在一起的村民霎时间都让出了一条路来,透明的那一面在阳光下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彩,清晰可见的内部里生有一棵刚刚抽条的蓝紫色植株。尽情舒展的枝条上跳动着点点灵光,浑然一株天地灵药的气派。
罗盘这下子安静无比了,云浮心下定了下来,向后略微侧头。余晓婧震惊地望着,突然感觉到云浮的目光,心下发冷,略微后撤了半步,衣袖下的手紧紧捏着。
云浮转过身正了脸色,没有再盯着石头看,村里人斗盯着石头啧啧称奇,七嘴八舌的防范着他这个外来人的同时隐隐将石头要围起来。
老村长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何时开始拄着一根拐杖,看着云浮来便立刻知道他想干什么。
先挥了两下手让人群安静下来,随后道:“仙长,此物并不是我等能消受得起的。”说完,福满村里的村民也安静下来,这种东西的确不是他们能留住的,不是今天的这个年轻人就会是未来的某个人。
纷纷叹了口气,些许人直接回家着手做饭了。
老村长等待着云浮开口,云浮也的确开口了,“云某愿以物相换。”
老村长点点头,转身向着村里祠堂所在地走去。
云浮跟在身后,两个人都不担心谁会将东西拿走了。
余晓婧咬了咬嘴唇,自己过于喜欢这个师兄,出门时竟也没有带些有能力的奴仆,父亲给的东西是来保命的,对她这个女儿也没有多大的期待。
如今宝物在眼前,她只敢眼馋的望了望,伸手也不敢,叹了口气转了回去。
围绕在石头旁的众村民依旧议论着宝物的神奇,随后也散去了,对他们来说,吃饭才是头顶天的大事。
……
“村长,云某愿——”
雪钊营摆了摆手,道:“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在你身上有些年头了,就那样东西,就行了。”
云浮顿住了,皱起眉头,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自己的寻灵宝盘,跟着自己很久了,自己也靠着它获利良多,不可能因为这次的宝物就割舍。
“老人家,您说的那样东西我是不可能给的,再换个其他的吧。”云浮并不愿意动手,但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雪钊营抬头盯着云浮的双眼,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贪多必失。”
此刻村中又再度热闹起来,原始一户人家的妇人临盆了,各家都张罗着迎接新生儿。
新生儿的出生很顺利,约莫半个时辰后,嘹亮的哭声就响起来了。这声音极具穿透力,传到了村子祠堂中,惊醒了云浮。
云浮醒过神来,身体已经有些酸涩,仿佛维持着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老村长依旧站在眼前,只是突然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雪钊营听到孩子的哭声后,表情一松,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跺。
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结实的地面变得扭曲起来,浩荡的大雪被风席卷着向远方而去,云浮在一瞬间身体一轻随即就飞速下坠。
在被不知名的力量移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挣脱而出,飞速远去。
余晓婧刚刚在房内静坐了一小会,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胸口如遭重击,脑袋也像被重锤敲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移动后坠落在地。
云浮落在地面,胸口发闷,脸色苍白,他感知到罗盘已经远遁走了。
雪钊营面无表情,看见地上放着的石头,伸手轻轻一弹,石头便飞了出去。
云浮正前方突兀出现一个黑口子,一个石头飞出窜进他的储物袋中,安安静静地呆了下来。
余晓婧依旧半趴在地上,喘不过气,取出一颗润元丹服下才逐渐恢复过来。
二人周遭依旧是大雪纷飞的无尽雪域,但是再也没有福满村。
……
雪钊营转过身坐在祠堂下方安置的木椅上,拐杖靠在一边,看着飞驰而来的罗盘,眼眶微热,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啦,伸手接住了罗盘,摸上去犹如黄铜质地的罗盘嗡鸣震颤着。
村民们完全不知道变故,欢欢喜喜地来抱着刚净浴完的婴儿来祠堂寻老村长。
“村长,看这孩子长的多好,白白嫩嫩的。”
老村长笑了笑,放下罗盘,一只手接过了婴儿,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描绘着刻画出一个淡金色的法阵,一颗净蓝色的珠子浮空飘出。
接着整个福满村都安静了下来,原本有说有笑的村民此刻俱化作了一缕缕乳白色烟气涌进珠子里。珠子滴溜溜的旋转起来,老村长低头看着手中的婴儿,小脸蛋红扑扑的,她没有什么变化,此刻乖巧地窝在老村长怀里。
老村长也发生了变化,身形逐渐变得高大起来,身上也长出了雪白色的毛发,头顶生出两只耳朵,化成了一只雪狐的模样,眉中心鎏金度边的淡蓝色花纹闪烁着灵光,双眼中温和而平静。
小婴儿惊奇地看着这变化,睁大黑色的眼睛,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老村长埋头蹭了蹭小婴儿柔软的脸蛋,她便呼呼地凑上去拽拽老村长的毛。
半空中法阵中心的净蓝色珠子逐渐膨胀,外围随着清脆的一声嗡鸣,多了一圈蔚蓝色光环,柔和的光辉如月华一般流淌而下,其中散落点点荧光卷住了小婴儿把她托起来。
狐狸配合的将小婴儿送了上去,随后将圆盘轻轻地放在了小婴儿的身上。
圆盘在接近蓝色珠子的时候就自动漂浮了起来,六个方向上镶嵌的不起眼的灵珠此刻也一一亮起,随后扶摇而上,撒下金光照耀在小婴儿的身上。
小婴儿不安分的动动手动动脚,睁着眼看着天上飘的飞盘,飞盘在扫了一圈后,微微颤动了一下后从半空中跌落,却柔和的着陆在婴儿身上。
淡金色法阵从半空中隐退,蓝色珠子周围浮动的光辉争先恐后地收回,雪钊营伸出手接住了小婴儿,蓝色珠子自动漂浮到婴儿的头顶,而后隐没。
罗盘上的六个灵珠的光芒慢慢黯淡,随后又成为了一件不起眼的物件。
雪钊营将孩子裹严实,又附加了一道微弱的神念在孩子身上,随后抱着孩子腾空而起冲出无尽雪域。
身后福满村的轮廓渐渐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在高空下飞行的雪钊营看见了在下面走着的云浮余晓婧一行人,向着来时的路走,瞥了一眼便过去了。
云浮心有所感地抬头,很高的天空中一道急速的气流横穿而过,身后一溜的白色云气,蔚为惊人。心里下定了以后提升实力,再去寻找那个村子。
但这个村子再也不会被找到了。
雪钊营将婴儿送到了一户行医人家的草屋前,将罗盘化作一串小小的物件,用红穗子串了放在小女婴的身边。
末了在草屋后的山上圈了一块地方,放了些可能需要的东西,随后隐藏起来。
临行前,雪钊营站在草屋外的竹林中,看着屋内走出来的人惊奇地发现地上的婴儿把她抱起来后,一转头腾云驾雾火急火燎地走了。
……
今天黄老道一直叨叨念念总觉得有大事情要发生,在屋里走来走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想着出去透透气,便开了门。
这一开门,就有小孩子的哭啼声响起来了,呜哇呜哇的,他低头一看,一个长不过他手臂看上去轻飘飘的小婴儿在地上哇哇地哭闹。
这下可烦了心了。
黄老道弯腰将小婴儿抱了起来,果然是轻巧,抱起来丝毫不费劲儿。
抱起来后这小孩也不哭了,张着眼睛看着黄老道,就像是个粉团子一样,黄老道顿时心软了,一抱起来就撒不了手。
想着自己也没娶妻生子的念头,倒不如就将养这么个,以后也好养老送终。
将小婴儿抱会屋里,隔绝了屋外风刀子,此时整值一月初,外面冷的紧。
这会又犯难了,孩子这么小是需要哺乳的,自己还得时常去麻烦别人家吗?
黄老道左右思量,将孩子抱着,过了件貂绒披风去了离住处一里地的镇子里。
大冷的天大多商户都关门落了锁,黄老道又赶往集市处,幸好几家的牲畜场还开着,供来人选牲畜买卖用作吃或用的,不过只有大户人家才买来作吃。
黄老道选了其中一家,看准了一头小母羊,牵了回家。
回到家黄老道准备着手挤点羊奶给小乖乖喝,把小乖乖放在床榻上,又觉得自己这把硬骨头睡得床会硌着,又铺了一层床铺,再垫上自己的貂绒披风,这才把小乖乖放了上去。
拿着吃饭的小碗放在地上,直接上手捏住开始挤羊奶,“啪”猝不及防地被吃痛的小母羊后腿给踢中了,黄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爬了起来,力道轻柔了许多,但多次仍不见一滴羊奶。
黄老道脸色阴沉了下来,抬脚踢了一下小母羊的屁股,随后小母羊也生气的一蹄子打翻了他吃饭的瓷碗。
“哐当—”
黄老道叹了口气,只得暂时放弃,转身去看看床上舒舒服服躺着的小乖乖,脸蛋红扑扑的,吃着自己的大拇指。
小乖乖肯定饿了。
这时,黄老道注意到了小乖乖身边有一个吊坠,红绳子穿着一个黄铜罗盘,罗盘背面有一个小小的方字。
黄老道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舒出一口气,他的仇家没有姓方的,总不会替仇人养孩子,那就先这么养着吧。
将吊坠妥帖放好收起,抱着小方二次出门去同镇里找人家要奶吃。
小方很乖,窝在黄老道的臂弯里嗦手指,偶尔挥舞两下小手指,这一天找到一户人家给钱来哺乳小方,再回到家已经都是傍晚时分。
各家各户升起袅袅炊烟,冬天里也就这一副景象有点温情的意味。
黄老道虽说向来性格比较古怪孤僻,但有时心里还是羡慕的紧。今时今日,他心中也落了一份踏踏实实的期待和安心。
屋外和后山都是他的药草和菜园子。随意摘了点青菜,在大锅炉里生起火,撒点盐巴熬完粥,晚餐就可以对付了。
临行前给小方哺乳的妇女还说了,让他注意给孩子换尿布,孩子哭了一般就是得换了。
黄老道一边吃着青菜粥一边想。
等到黄老道收拾完,看着熟睡的小方,把灶里剩下的木炭倒进火盆里,搬到靠近床榻的位置,黄老道这才脱了鞋子上床,将小方圈进怀里。
小方熟睡的时候呼出的热气打在黄老道的脸上,黄老道觉得心安极了。
想想以后还要经常麻烦别人,为了这一刻的心绪倒也算值得。
……
等到小方平安长成七岁的时候,可以迈着小粗腿在黄老道的药园子里跑来跑去。
为着她能吃上几口肉,黄老道有时候会去镇上集市买点肉回来吃。
那头在小方小时候买回来的小母羊,黄老道也没宰杀了,现在小母羊也长大了高了,小方呢每天无事可做就背着竹篓子去割点草料。
生于荒野农村的孩子,六七岁的时候都很调皮好玩,喜欢到处乱窜,这个时候他们也帮不了家里的忙。
小方也喜欢往村里跑,经常性的黄老道会给她备好几枚铜钱买点糖吃,给多了怕有心人惦记。
一来二去的,和小方玩的人就多了起来,都小方小方的叫着,突然一天割草的时候就有人问,“小方,你就叫小方吗?你的大名是什么呀?”
高大的棕树林下,初升阳光透过婆娑的树枝作一道道缝隙的光柱穿透而下,林间雾气升腾,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闻言陷入了沉思。
“俺也不知道,等我回去问问爷爷。”
“然后你再告诉我们!”
“好!”
小方郑重的点点头,小的时候取小名好养活,但是有了大名意义就不一样了。
她好像并不是爷爷亲生的呀,但也得有个自己的名字。我喜欢桃花,梨花杏花,百合也喜欢,取个花名就可好听了,小方心想。
爷爷知道的更多,还有很多开花的药名我也很喜欢呀,小方犹豫了,挥舞着的小镰刀,“唰—”手上开了个口子。
但是小方也没感觉到疼痛,手上都沾满了泥巴,一直持续不断的喂养,家里的小母羊长的可肥了。
待到分别小伙伴,背上自己的小箩筐回到家里时,爷爷正在田间忙活着给药园松松土。植物要透气儿了才能呼吸好,要不然一整天闷着对谁都不好,但后院也有一些是不需要经常松土的。
小方把箩筐里的草倒在了小母羊旁边,然后背着空箩筐去找黄老道。
黄老道抬起头,放下手里的小铲子,拍了拍泥巴,问,“咋啦?”
小方挠挠头,“爷爷,我的大名叫啥呀,我的小伙伴想知道我的大名,我都知道他们的大名了。”
黄老道也挠挠头,“这爷爷也不知道,不过爷爷可以给你取一个。”
小方点点头,仰着头看着黄老道。
黄老道蹲下来与小方目光齐平,摸了摸下巴,道:“小方想要取什么样的名字呢?”
“我喜欢花名,桃花,杏花,梨花呀,还有爷爷种的草药,都好听!”小方不假思索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决定听从爷爷的,因为大人都比较有道理呀。
黄老道仔细想了想,觉得不能这么草率,但是村里的孩子取得名实在不具备参考性,太难听了,自家小方肯定不能这么胡乱起。
黄老道低头看了看地面,他种了各种草药,此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有些多有些杂,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什么来。
看着小方期待的样子,黄老道想,也就是个名号嘛,以后不满意再改。
风起,又到了春寒料峭的时候,摇曳的绿叶上挂着寒霜化作的露水折射出太阳光照进黄老道双眼。
“爷爷给你取个名字,方陵泽怎么样?”
小方眨巴眨巴眼,好像有点帅气呀,“我喜欢。”
黄老道也煞有介事的点头,“好,今晚吃顿好的庆祝一番。”
小方也学着爷爷的样子认真的摸着下巴点点头,随机又笑了起来。
小手往衣服兜里一揣,摸到了一把省下的买糖钱,听说镇子上有新来的卖糖葫芦的,她有点馋了,随即向爷爷告辞,去村里找几个同去的伙伴结伴向村里去。
黄老道继续埋头专注于侍弄药草,他很放心这附近邻里的人家,小方显然也是个有主意的。
带着四五个小伙伴东扯扯西扯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很愿意和小方一起玩的原因就是,她的零花钱很多。
此刻站在了卖糖葫芦的摊子面前,看着他将做好的一串糖葫芦递过来,小陵泽已经馋的不行,刚刚一路来她就已经把自己的大名告诉小伙伴啦。
有了大名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行事了,小陵泽有了身为长辈的觉悟。
于是将糖葫芦递给了一旁同样眼馋的几个小伙伴。又自己买了一串在旁边等着。
这时候一股妖风,似乎比都要冷的寒流来了,吹的人不禁打寒战,小陵泽也抖了一下。
卖糖葫芦的也抖了一下,随后身形一僵,手上动作愣了一晌,眼中的神色变得黯淡。
一只手继续卖弄花样式的给糖葫芦拉出糖丝来,另一只手变戏法一般取出一个青澄澄的果子放在一边。
“小姑娘,给,还有这个果子,是看你可爱免费送给你的哦。”卖糖葫芦的摊主热情的招呼着。
小陵泽惊讶地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巴,接过糖葫芦,也接过了果子。
道:“谢谢!”
那人又紧接着补充道:“这果子要放几天才好吃呐,别着急吃了呀。”
小陵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补充道,“谢谢!我以后肯定经常来你这买糖葫芦。”
“好嘞,小姑娘真可爱。”
小陵泽欢快的将果子收进怀里,舔着糖葫芦外面的糖壳,和几个小伙伴走上回村之路,身后买糖葫芦的摊主摸了摸脑袋,“我这是咋了,感觉好像走神了?难道年纪大了走神了?”
来到事务堂,事务堂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厅。此时还正有一两个人也在厅里,方陵泽上前看着厅内光幕上展示的任务信息,大多都标志着三四级绿色或蓝色的任务,一二级的任务是交给内门弟子去做的。
三四级的任务危险性中等,而报酬积分也不是很多,方陵泽犹豫了,“三四级的接多点,一二级的也接一点,我们可以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木本源循循善诱道。
方陵泽表示同意,但首先去寻了接待自己的那个外门执事,按照玉简上所说,外门弟子修入丹鼎境便可进入内门修行了,木本源也告诉她现在自己正处于这个境界。
“劳烦执事帮我更换玉牌。”方陵泽客气道。
“方师妹是升了亲传弟子了吗?来更换玉牌?”那人显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我境界已到,想升入内门。”方陵泽解释道,随即对面的执事就更摸不着头脑了,这来外门才待了一天就入内门了,修为提升这么简单?
愣了愣又反应过来,现在她已经是丹鼎境了?
内心震惊又狐疑,说她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那是不大可能的。
看着执事不断错愕的表情,方陵泽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没多想。再一拱手道,“麻烦执事了。”
齐平内心打着小算盘,脸上却露出喜悦的神采,“恭喜师妹,随我来这边测试一下。”向内走去,境界自然不可能是嘴上说说便成,如果她要是撒了谎,执法队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的,如果没有,呵呵……
走廊内侧边一房间内,水晶球散发着略显黯淡躁动的绿光,齐平神情莫测,这确实是丹鼎境,但是并不稳固。
“恭喜小师妹,我这就为你更换玉牌,以后还望多照拂。”齐平说这话时语气诚恳,仿佛是真心恭贺方陵泽。
方陵泽回以作揖,内心却升起不安,等待着齐平更换好玉牌。
拿着玉牌来到事务堂,勾选了十三个均在三四级的任务,还有五个一二级的任务,随后先行出宗去坊市买点出行用品。
去往坊市的途中,方陵泽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最终她停下了脚步,终于才想明白了。
自己没有什么大背景,以惊人的速度升入内门不就是告诉别人自己身上有好东西快来拿吗?
一拍脑袋真是昏了头,看那个齐平当时虽满含笑意却仍旧让人心底发凉,她早该想起来的。
“事已至此,赶紧收拾收拾去外面提升实力,那个齐平为了保障自己获益,在知道你实力后,必然会自己一个人先来干掉你。”木本源道,生灵皆趋吉避凶,它早感觉不妥却没有提醒,这修行终归是她自己的。
“他也在丹鼎境。”木本源补充道。
方陵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却也明白修行途中免不了的,雪殿修行指南中便不乏主角遇到这种事情,但真没想到自己也会走这么一遭。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急于求进,内心自傲。
加快了步伐,齐平不会这么快来找她的,青宗同门弟子不禁止打斗,但生死却需要在生死台上才能定,寻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齐平便得找个偏僻的地方,来杀她。
方陵泽后脊发凉,坊市就在青宗外门山脚下,而她做任务的地方东马平原,那里有很多弟子做任务,也不乏独修者。
鱼龙混杂,这才是要命的地方。
坊市内如凡人集市一般热闹,但贩卖的大都是修士。
购买了几箱水后,方陵泽便走了,向着东马平原进发。
她没有掌握赶路的技巧,买辆飞剑或小飞船代步,凡俗的马她买不起,只能步行。
齐平这头也迅速抛掉了一切事务,出宗去追方陵泽,以方陵泽这么逆天的修为精进,搞不好再迟疑被干掉的就是他了。
齐平比方陵泽想的还要早的就下山来了。方陵泽看着为期半年的任务,停住了前往东马平原的脚步。
她需要历练,但不一定非得是东马平原。
随手在路边买了一份北域的地图,打开一看,无尽雪域和万象森林占据了五分之三的疆土,万象森林是个好去处,无边雪域么,就太远了。
“雪域。”方陵泽轻念出声,她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木本源悠悠转着,“雪域也有雪本源哦~”
方陵泽问,“和你一样?”木本源道,“那倒不一定,万象之主曾经就想去雪域,但是行到其中三万六千里的时候,撑不住回来了。”
“三万六千里?!”方陵泽惊呼,索性是神识交流,并无人注意到。
“对,这份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范围,你以为北域很小吗?”木本源嬉皮笑脸地,她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是尽头,无尽雪域名副其实呢。”木本源认真的夸赞,“雪本源大概已经有了灵智了,但谁也没见过。”
“好。”方陵泽觉得自己一定得去雪域看看。
“现在我们去万象森林吧。”方陵泽转了个方向。
“万象森林不能去。”木本源焦急地出声,恨不得拦住方陵泽的脚步。
方陵泽愣了愣,“万象之主还在,不能去。”木本源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
思前想后,去东马平原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对方是个经验老道的修士,而自己是个闭门造车被拔起来的苗。
“吾方氏,正守初心。”白色光团忽然出现丢下这么一句话。
方陵泽呼出一口气,准备去东马平原。她实在很怕做一些容易出事的东西,但修行这件事本身就充满着危机和不确定,即使强大了也会有人追杀,她能永远做一个避免所有斗争的修士吗?
还会辜负那颗蓝色明珠,方陵泽想着,心中悸动复而坚定。
……
东马平原
正值夏秋交替,生长有半人高的杂草十分茂盛,不是绿油油的而是干枯的,可见这里对于水分的竞争是十分激烈的。
早先打听过,这里的外围便有卖水的,因为是低级修士才来的地方,对水的需求还是极大的。
加上弟子入门分例,她共有辟谷丹近两整瓶,够她呆上两个月的。
外围每相隔十里左右便会有一座刻着东马平原的石碑,这让方陵泽生出自己就像进了一个狩猎场一般。
平原很大,虽然与万象森林和无边雪域都无法相提并论,但那样的庞然大物,所有的宗门地界加在一起都不够提的。
刚开始的时候都能见到许多人影,不过很快就相继变得稀疏散乱。方陵泽不敢判定齐平是不是已经来了,因此一心往深处钻。
然而东马平原在地图上只标注了一小块的原因是,它已经被四方平均分割,在北方对地界略小。
实际上的东马平原,分作十八个环。
越深入,越凶猛的兽群便越常见,据说最中心还有一个神秘的地方,只是没有到层次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方陵泽在十八围转悠,刚开始只是小试身手捕获了一些小动物,如奔跑的小灌鼠之类。主要是这外围实在是早已被人清扫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的东西。
方陵泽叹气,越发焦急起来,这些小东西信手拈来于她并没有什么长进。
不知道东马平原有多大,方陵泽决心再向前看看,近几日的风餐露宿她都浑然忘了置办几身衣服,但回头是断然不能得了。
行走在草原之上,方陵泽浑然快成为一个野人了,风刃练习的越发熟练,但称手的法器没有,赶路法门也没有,生火也不会,清洁术也不会。
唯一好点的就是,没有碰见齐平。
最狼狈的丹鼎修士,没有之一了。
往前走着,突然又出现了一块石碑,“东马平原”。
方陵泽愣住了,为什么这里还会有石碑?但是也没有多想,并不知道自己进入了第十七环,倒是发现这里的动物变得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