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锋芒毕露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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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左云逸气的半死,手指头颤抖着指向向她的方向。
众位官员也没想到,虽说左相与摄政王之间不和是出了名的,但也从没想过两人能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怒怼!
偏偏,还都是朝廷的两位大员,除了各自的门生能劝解一二,旁人谁也不好去得罪,偏帮哪一位都不合适。
而左沂源未曾与左相一道儿出门,左云逸孤零零一人便更加急火攻心。
“苏长今,你让人撞了本相的车驾便罢了,如今竟还敢在这宫门前对本相出言不逊?!”
“一介黄毛小儿不分长幼尊卑,你可知就连你父亲在世时,也要尊本相一声相爷的!”
左云逸气的胡子跟着一起颤抖摇晃,他这一解释倒是有不少旁观的官员站在了他这一方,暗中点头窃窃私语。
“原来是摄政王先撞了左相的车驾,那怪不得左相如此气急败坏了……”
“也对,左相毕竟还算长辈,摄政王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一时间,倒有不少官员亲眷倒戈,暗地里窃窃私语着去指责苏长今。
冷眼静看,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苏长今并不急于解释。
“左相真是年纪大了眼也花了不成?”倒是苏悠忍不住冷哼一声,抱着肩膀走上前。
“我们摄政王府的马车难道是用屁股去撞了您的车头吗?”
哦?哦?
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理会开始面露心虚的左云逸,苏悠转身面向众人,“各位可以看看两府的车驾损伤位置,左相的损伤位置是在马车左前方,而我们王府的撞痕,却是在车尾。”
“究竟是谁撞了谁,应该一目了然吧?”难不成真要用车屁股去撞车头吗?
经此一提点,还真有人探到几架马车前观摩损伤痕迹的位置。
左云逸哪里想过苏长今的人居然条理清晰,还解释地如此清楚。
他当时的确是气不过才让人撞了上去,两架马车可不就是一前一后相撞,倒是给他们留下了证据。
他面色阴狠地看着苏悠,给旁边的侍从递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面色阴狠地抽出了手中佩剑,高声呼喝上前,“你不过是摄政王手下区区一个奴婢,竟敢对相爷出口不敬,按大庆律应当被斩首示众!”
左相这是要拿一个奴婢开刀了?
众人一惊,没想到左云逸敢在真正的天子脚下,承天门前动手。
“放肆!”
不过瞬息之间,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楚,那拿剑的侍从就被一道掌风掀了出去。
落地后,口吐鲜血。
众人连忙闪开了一大块位置,生怕自己精心装扮的衣服首饰会沾上不干净的污血。
苏闲冷脸走出来,拦在了苏悠面前,目光冷厉地盯着地上的侍从。
“苏悠是圣上亲封的正四品带刀侍卫,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她指手画脚?”
“按大庆律,你也当挨上五十个板子!”
苏闲平日里木讷寡言,真到了关头上却维护自己人维护的紧。
左云逸一瞬间老脸黢黑,面如死水,毫无意外地听到了不远处的惊叹与奚落声。
这死奴婢还是个受封的四品侍卫?!
“摄政王手底下随便一个侍女都是四品侍卫,圣上真是对摄政王恩宠无双啊……”
“原来明明是左相撞了别人,竟然还那么神气,恶人先告状……”
其实,若非苏长今这两日受尽了庆帝的恩宠,左云逸大概不会如此愤恨难当,以至于今日从见到苏府的马车开始,就存了心思挑衅。
苏长今长身立于一旁,轻轻摇着风,并不需要她参与,他们同样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太妃,王爷真的好厉害啊,苏悠姐姐也好厉害!”
绿珠眼中难掩的崇拜,直晃晃地被温弗湘看在了眼里。
看着那不动声色却依然成为人群焦点的人,温弗湘眸色深沉,未曾言语。
两方对峙间,却突然横亘出另一道声音。
“摄政王未免得理不饶人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那嘴角两个火疮未消的柳尚书。
苏长今眉眼如画,唇畔难掩笑意。
“本王当是谁,原来是被龙虾蛰了嘴的柳尚书啊。”
“还别说,柳尚书的火疮,在月色下倒是更加的妩媚动人呢。”
“噗——哈哈哈……”
“谁不知道,摄政王那张嘴可是出了名的利,柳尚书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四下里立时响起了压抑的低笑声,柳素顶着俩大火疮,面色比之左云逸甚至更加的灰黑。
要说柳素跟左云逸还是两家阵营的,可眼下为了挤兑苏长今,竟也能联合到一处去。
“摄政王这是在混淆视听吗?”
柳素沉下脸,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长今,言辞犀利。
“左相是朝中的元老了,从先帝在世时便位居丞相,更是你的前辈,只因为他撞了你的车驾,你便要当众羞辱他吗?!”
左云逸一脸不可思议地去看柳素,眼中盛满的可不是感激,而是狰狞。
他什么时候被当众羞辱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柳尚书此言差矣。”
承天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左云逸落了下风不欲再纠缠,可苏长今却不打算轻轻揭过了。
她眉眼清淡地看着柳素,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论起长幼辈分,左相的确堪称元老,说起来陛下尚且也不及。”
“难道陛下被冲撞了车驾也要遭其找茬,反过来还要向左相赔礼不成?”
左云逸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偏偏柳素还不打算放过她,猛地一甩袖袍,“你这是歪理,陛下身份尊贵,怎能同此混为一谈……”
众官员已经将事情摸的差不多了,无非是左相撞了人想借机生事,却被摄政王反将一军,结果柳尚书因着之前与摄政王的恩怨,又想来掺和一脚……
苏长今笑了。
“所以不论长幼辈分,又要论尊卑有序了?”
柳素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苏长今面露可惜地摇了摇头,目光瞬时变得幽冷,折扇刷的一声收在身后。
“那本王一个入了皇籍的摄政王,是他左云逸能比的吗?!”
空气静止,众人皆惊。
“摄政王生起气来好可怕啊……”
在他们眼中,摄政王向来淡然矜贵,智计双全,很少有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
而面前的苏长今,此刻锋芒毕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或者他们一直没看到过真正的苏长今,原来他本就是那般的惊世绝俗,锋芒所向。
一下子被镇住,柳素反应过来后只觉得羞恼,还想再说什么,“那又怎样,你……”
“你给我闭嘴!!”
柳素一下子又被吼住,定神一看居然是左云逸涨红着脸怒指着他,“自己的事没弄明白,瞎掺和别人的事做什么?!”
“就你这张嘴,生的火疮就该永远都别消下去!!”
众官员及家眷直接愣住,左相与柳尚书之间的战争实在来的太过突兀了!
狗咬狗,一嘴毛?
“好你个老东西,本尚书可是在帮你,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我呸,你这张烂嘴,痔疮怎么不长在脸上呢……”
两个老家伙撕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冷眼看着这一切,苏长今转过了身子,入眼便是远处,那个一直在明晃晃地看着她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陆惊野在人群外围仿佛遗世独立,刚才的一幕必然被他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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