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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一个“离他远点”

料峭春归 陌上阿九 2511 2024-07-11 19:34

  “哥哥心里有数就好。父亲也是,这么大的事只和你说,竟不提前告诉我们~这事母亲也知道吗?”不会,就只她一个不知道吧?

  “父亲应该没和母亲讲过,若讲了,母亲大概会找个由头拖住我们让我们参加不了这个接风宴,完全把我屏蔽在北羌公主视野之外。”

  大哥说着,还往他母亲那边望了一眼。

  “父亲没说,我想是因为这事虽有几分这个意味,但落在我、落在咱们家头上的可能性不大。北羌新大汗让自己妹妹到我国结亲,也不能就只奔着疏隔我朝君臣这一个目的。妹妹能否幸福,妹婿的权威声势能否为其所恃,这些都是考量的标准。”

  “我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为诃娅公主和北羌择选的人是皇室子弟、王亲侯贵之属,从没往身份与其不等的朝臣中间想过。”

  她痛恨把人划为三六九等的阶级论,但在这个人人都是阶级俘虏的时代,要跳出阶级行事,无异于天栗马脚痴人说梦。

  “不止你这么想,大部分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而且,哪有什么不等,所有的不等都是下对上低多高贫对富少对多,若反过来,那就是恩赐荣宠,接受的人是该心怀侥幸万分感激涕零的。”

  哥哥越说到后面,越是难掩心里的讽嘲。

  “大部分人……但颢王殿下切切实实知道了。”她的目光不由得从朝铭颢身上不经意地擦过去。

  “颢王~他对时事的观察判断很精准,对政治的走向承转很敏锐,一点风吹草动,他若追根究底,就一定能从中窥查到蛛丝马迹。颢王并不是面上的这么简单,沅儿,以后尽量,离他远点。”

  又一个“离他远点”。

  这句话,她前脚才在朝铭颢口中听到。

  她不知道,满殿的人,除了家人,她不用离谁远点。

  大概离任何人都远点,没有交情也没有纠葛,才是隔绝危险分子,自保的第一要诀吧。

  “沅儿,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颢王这个人,有些事,他自己都不能抵触抗拒……”

  “我知道哥哥的意思。”许沅截断兄长迫切的解释。

  “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你放心,我懂得分寸。”

  她不是活在真空罩子里的人,身边的人也不是,所以有些往来注定避无可避。

  “魏大哥等你过去呢。我也回去坐着吧,省得堵在大门口又得和来来往往的人打招呼。”

  席位前排座上,北羌公主与四公主同座同桌,宸王、颢王一左一右与其并列,而璟王、亓王位次相并列与相对。

  时近中午,帝后携后宫妃嫔鱼贯而至,而祯王妃、黎王妃分别陪伴在贤妃和皇后身侧。

  免不得一场跪拜,帝后再客套的说一通开场白,形式话。

  继而吩咐上菜,品酩享肴。

  觥筹几轮,宸王殿下已将座中身份贵重者向诃娅公主大致引见介绍完毕。

  “我们北羌人,平日里连听到亓王和亓王军这几个字都要打个哆嗦,诃娅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如此有幸亲自面见亓王。皇帝陛下,虽说羌、昱之前交锋最多激战最盛,但皆是为百姓争方寸之地谋生,属于无奈之举。我兄汗新登大位,首旨就是勒令边将不得越境,更不许掠夺边地百姓的物资,侵扰边地百姓的生活。万请亓王不计前嫌,暂休兵事,修两军、两国之好,予边境苦难的百姓们一线活路。”

  北羌公主执酒而立,时而面向亓王时而转向皇帝,言语平实,但语气中尽是殷勤恳切之情。

  “和平相处,彼此互敬,这也是我大昱百姓所望。定澜,你便与诃娅公主遥碰一杯,为着两国百姓之安稳,借酒将以前种种一笔勾销,揭过翻篇了吧。”

  亓王起身向皇上抱拳:“臣与亓王军,唯陛下马首是瞻,悉遵皇命!”

  许沅细细咂摸着这三个人的话语,神情,一双筷子无意识的在碗中戳着,双眼仍看着前边这一出。

  武阳倒了满杯,小心地端给他主子。

  亓王眼睛都不看的直接接过去,单手提着走到诃娅面前:“君上令我揭过,为臣的自然遵从。不过本王要提醒公主一下,之前先行发动战事的不是我大昱,借谈和休战之机兴兵、致我父王和数十万亓王军葬身北境的不是我大昱,有侵吞邻土侵犯邻人意图的不是我大昱。累累血债,本王尊吾皇之命暂置不究,但若北羌所行与公主所言有差,那本王不介意殿前血书军令状,提头驾马踏羌都。”

  言毕提腕轻碰了诃娅公主手中酒杯,“公主慢点喝,当心呛着。”

  说罢仰首将半丝涟漪都没有翻起的酒一饮而尽,毫不滞留折身回座。

  诃娅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克制住因威因畏退缩的本能,勉力让自己强装得体的端着僵直的身体。

  “公主~”侍女从齿缝间溜声提醒,并悄悄捏了她后腰处衣衫扯了扯。

  诃娅壮声一喝:“这是自然,我兄汗、我北羌说到做到。”

  说完双手举高朝亓王颔首示意后仰颈饮下。

  “好,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真是豪爽、海量。”

  皇后既这么说,大家自然也鼓掌应和。

  “诃娅公主!”

  大家闻声齐齐看过去,见宸王三两个字的时间起身奔去扶着北羌公主。

  北羌公主面上仍笑着,但唇色苍白,眼神恍惧。

  宸王试探、关怀地问:“公主没事吧?”

  “没,没事!没想到亓王都提醒了,我还被呛着!陛下,诃娅失礼了。”

  “公主没事就好,何来的失礼之说!公主既呛着了,请快快入座,缓复一下。”皇帝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亓王,暗想:定澜做了什么?众目睽睽的,也没见他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啊?

  “谢陛下宽怀。”

  “既是为诃娅公主接风,意在欢迎,众卿不必拘礼,且吃且笑,且饮且乐。来人,传舞。”

  场子眼看冷了下去,皇后及时接话,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许沅眼睛不错的看着:侍女去接酒杯,诃娅公主假装没看到,就着宸王的搀扶坐下,双手像现代人捧了个手雷一眼将那酒杯轻轻的放在案上。

  一、二、三!

  目睹一切的许沅和宸王,瞳孔同时一缩,震惊之余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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