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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琼华夜梦

妃我本色 七砚黎 3522 2024-09-04 10:48

  沈黎砚抵达天枢,已是十日之后。

  飞雪漫天,行路艰难,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七日的路程,延迟了整整三日。

  马车在天枢南门的迎熏门停下,她掀帘而出,素手便落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掌之中。

  正要抽出手,却被帘外的男人紧抓不放。

  身心有些疲累,她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只能顺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拓跋聿见到她,自是喜笑颜开,他没穿明黄色的龙袍,只穿了一件鸦青色的常服,神色英朗地笑看着她。

  就好像她是他许久不见的恋人,而不是满腹仇恨的敌人。

  他牵着她的手,在路人或惊诧或艳羡的目光下,行走在天枢城的街道上。

  沈黎砚不由抬眸看向周边热闹的街市,这是她第一次来天枢,与她想象中的大为不同。

  道路两旁的民众见到皇帝的仪仗,并没有如龙渊那般俯首叩拜,而是上身微躬,掌心轻扣胸前,微微颔首致礼。

  男人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打量,好看的唇角微勾,握紧她的手一路朝前走去。

  他边走边给她介绍着北燕的一些风土人情,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向导。

  沈黎砚一路都没有说话,像个木头人一样听他畅想着他们之间的未来。

  拓跋聿知道她心里埋着对他的怨恨,可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从来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阿砚一路舟车劳顿,定然累了,今日先回宫好好休息,改日我再陪你逛街。”

  沈黎砚摇了摇头,漠然道:“我住客栈就好。”

  男人面上的笑容一僵,神色瞬间暗沉了下来。

  他捏起她瘦削的下颌,冷声质问:“你以为我费尽心思让你来天枢,就是为了让你住客栈,离我远远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拓跋聿,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的这里,就应该知道我有多厌恨你。”

  她别过头,声音清冷:“我不会去皇宫那样的地方。”

  男人掰正她的双肩,深邃的眸光暗流涌动,“怎么,摄政王府住得,朕的皇宫就住不得了?”

  他抬高她的下颌,与她额头相抵,而后狠戾一笑:“你恨屋及乌的样子,真的很残忍。”

  沈黎砚正要挣扎着推开他,身子却蓦地一软,无法再动弹。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她睁大清雅的凤眸,就那样愤恨地看向他。

  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宫门口的銮驾。

  他可以宠她,却不会惯着她。

  她来了天枢,就别想着无拘无束。

  他不是姬冥修,不会由着她闹脾气。

  北燕的天气较之龙渊更为寒凉,沈黎砚被拓跋聿用披风裹着一路抱到了琼华殿。

  他知道她身子畏寒,所以一早就吩咐宫人将琼华殿的地龙烧好。

  甫入殿内,沈黎砚便感觉到一阵暖热的气息萦绕周身,直到她被男人放到松软的榻上。

  拓跋聿看着她怒目而视的神情,这才好心情地解开了她的哑穴。

  沈黎砚盯着床幔上摇曳的流苏,语声平静:“你以为,能将我困在宫里多久?”

  男人屈膝俯身,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能困多久是多久。”

  见她困意绵绵不再说话,男人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来福,待她睡醒后,让人服侍她更衣用膳。”

  来福低声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来福能感觉到陛下言行间的顺心与顺意,忙喜笑着安排人准备。

  沈黎砚一觉睡到夜幕时分,神思恍惚间,好似身处秦王府的紫宸居,她下意识唤道:“夏芷。”

  床幔外传来陌生宫女的回话,“皇后娘娘,奴婢玉容,您要起身用膳吗?”

  皇后娘娘?沈黎砚怔神片刻,竟是浑然无觉道:“这是哪里?”

  “回娘娘,这是琼华殿。”

  沈黎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天枢。

  身体已经能动,她起身掀开床幔,正要下地穿鞋,却见玉容已经屈膝帮她拿过绣鞋。

  她出声制止:“我自己来就可以。”

  话音未落,却见玉容俯身跪地,颤声道:“皇后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否则陛下会重罚于我们的。”

  不远处几个宫女立刻趴伏在地,战战兢兢地齐声哀求着:“皇后娘娘饶命。”

  沈黎砚穿鞋的动作僵在原地,心下一阵了然,没再阻止她们的服侍。

  玉容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是先用晚膳还是先沐浴更衣?”

  地龙烧得太足出了一身热汗,她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轻声道:“先沐浴更衣吧。”

  几个宫女即刻忙里忙外帮她准备起了热水,沈黎砚只在入水时没让她们进入内室,其余时候皆由她们服侍洗漱。

  玉容用葛布轻轻擦拭着她的青丝,只觉有些爱不释手。

  皇后娘娘的发丝稠密乌黑,容颜清雅而静美,性情虽略显清冷,却柔和温雅,怪不得陛下这么喜欢她。

  晚膳十分丰盛,一眼望去,尽是北燕特有的宫廷美食。

  口中的茶汤氤氲着淡淡的奶香味,熟悉而陌生。

  玉容为她夹了烤鹿肉,她勉强吃了几块,又喝了碗清淡的鱼汤,便搁了筷箸。

  玉容见她喜欢喝奶茶,又为她斟了半杯。

  沈黎砚没有拒绝,正浅饮慢酌着,却见一身明黄色的拓跋聿疾步而来。

  他身形高大,威严十足,只站在那里,整个屋内便充斥着强烈的压迫感。

  虽然沈黎砚没有与他说话,但看到她安静地坐在餐桌旁,他沉肃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撩袍坐下,就像寻常夫妻那样,给她夹了一块焦黄酥香的牛排,又夹了几块特色炖鱼,而后才满眼期待地看向她。

  沈黎砚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他闹出不快,只能强忍着吃了几块炖鱼,男人见她动筷,这才满意地兀自吃了起来。

  他喜食烤肉,当年他是穆连城的时候就经常带着她狩猎夜烤,他的烧烤技术更是比她略胜一筹。

  他当时还笑称,等哪天她去了北燕,他定然会为她展示最精湛的烤技。

  然而,那些美好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牛排不好吃么?”

  男人虽是看着她,声音却是朝着布膳的宫女,“今日的晚膳由哪位御厨负责?”

  宫女诚惶诚恐,正要闭着眼睛回答,却见对面静美的女子安静地夹起了牛排。

  拓跋聿这才温和了眉眼,他又给她夹了一块,出声道:“你太瘦了,该多吃一点。”

  饭毕,沈黎砚多喝了两杯清茶,才忍着不适将那股油腻之感生生压了下去。

  宫女将膳食撤下,悄声退了出去。

  沈黎砚正站在窗前透气,身后却贴上了男人健硕的胸膛。

  她心尖微颤,正要挣脱他的桎梏,反而被他拥得更紧。

  男人抱着她轻颤的身躯,温热的气息在她皙白的脖颈间来回嗅闻着。

  “阿砚,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兀自回答着:“五年三个月零八天。”

  沈黎砚眸光微闪,却是极力躲闪着他若有似无的触碰。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可他呢?只用短短两年便俘获了你的心。”

  他翻过她的身,声音中充满着无尽的委屈,“阿砚,你对我不公平。”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你就用下作的手段毒害他?”

  男人听后,竟是闷哼低笑:“下作?对你,用光明磊落没用。所以,我只能利用他逼你回到我的身边。”

  “卑鄙。”

  “卑鄙又如何?你现在不就在我怀中了么?”

  说罢,男人滚烫的唇舌瞬间席卷了她的呼吸。

  沈黎砚猛地推开他,白色的寝衣穿在她的身上如梦似仙,她就那样警惕后退着,“你滚!”

  男人也不恼,他唇角噙着笑意,就那样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你是朕的皇后,你让朕滚哪里去,嗯?”

  见他自说自话着,她清雅的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意,“谁是你的皇后?!”

  男人不以为意,“琼华殿是北燕历代皇后的寝宫,你不知道么?”

  沈黎砚眸中惊诧,刚才那些宫女叫她皇后娘娘,她并没有太在意,一个称呼而已。

  可现在不同了,他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阿雍的王妃,怎么可以成为眼前之人的皇后?

  眸中恨怒交加,她厉声道:“放我离开这里。”

  男人如优雅的猎豹猛地将她抱入怀中,“那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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