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元燕殿中,鸿音整理着自己的床榻,目光瞥及枕下藏已数日露出了一角的家书,又缓缓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在榻边坐了下来,一边叹息于那男人数日未至的冷清,一边又展开了那封令她甚为苦恼的信。
“我成为他身边之人的事情…..”
“应该从未告诉爹娘,但是为何…..”
“他们会如此之快……知晓了此事?”
“难道是王府中的人…..将消息….”
她脑海中愁疑不解,伤感的瞳眸亦有微凝。
“我家中居于京城远郊,而楚云她们…..”
“又怎会去那里…..”
那已揉皱的信纸被覆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着,目光不可置信地渐而湿润了起来。
“做帐之时,我已处理得天衣无缝……不过…..”
“为何这心里却还是如此不安?”
…..
“如今手头梯己,已全部给了家里应急….”
“但是大哥依旧不知足……甚至道….”
“若是银两不够,他便要…..”
“与爹上京,以我之名面见王爷…..妄求王爷捐个小官给他….”
“王爷如此清廉之人,最忌讳此类接贵攀高之事,哥哥若见不到王爷便也罢,若是真的让他见到了,我….”
“该如何是好….?”
“若是他知晓了我有如此贪得无厌的家人,怕是会更加厌恶于我了。”
“我只是不愿被那个人厌弃…..”
“但是,这么做….我却又…..”
侍女愁容满面地叹息着,一时间不禁微热了眼眶。她犹豫了片刻,又起身将自己藏放于床下的木盒取了出来……
“有了这些钱…..”
她一边打开了盒子,一边与自己内心的良知斗争了起来。凝望着眼前的这满盒钱两,那湿润的瞳眸不禁陷入了凝思…..
……
数日后某夜的王府内,待鸿音提着烛灯踏出了荣文院的门,她站在那门槛外的月色下,轻轻地舒了口气,又往夜色深处走了进去……
待那女子的身影走远,荣文院的库房中,透过重重书阁,一袭蟒纹珠绣的身影拢着手缓缓地走了出来……那寒意凌厉的目光送走了夜色中的身影,又回过了眼眸,随即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邢先生。”
他向桌边起身恭候多时的老者微以一礼,而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更是对这藏于阁中,暗中观察的男人心领神会地低下了头,惶恐以作揖。
“王爷……”
“这是余姑娘方才拿过来的账目。”
他恭敬地急忙走去桌前,拿起了桌上的账本。
“这个月…..如何?”
男人拢手走去了老者的身边,一目十行地遥遥扫视了起来。
“前几月…..那账目虽有疏漏,不过您瞧…..”
“这姑娘甚是谨慎细心,原本疏漏不足之处,这月皆补了上去。”
他无奈看去身边的男人,心中却甚是为难,只是男人垂着眼眸沉默不语,他无言以对,只能与往常一般,转头熟稔地将这刚递上来的账锁进了另一边的盒中,又从盒中取出了另一本备好的账本放置在了上月的账本上…..
老人的怜悯并未打消男人目光中的冰冷寒意,只见他大致翻了翻那些白纸黑字的支出明细,嘴角却挂上了浅浅冷笑…..
片刻的确认后,他抬起眼眸,向这心腹老者转而一脸和煦道:
“这数月,劳烦先生了。”
那幽然的话语微顿了顿。
“往后还请先生将帐目暂且做下去,并行核对…..”
“若有疏漏之处……”
“还劳烦先生告之本王。”
…..
“王爷……”
那老者的心中对男人的目的已猜出一二,却是不明白这女子究竟牵连进了何事,竟然让这个男人如此大费周章地亲自过问。
“并非老臣不愿意出这份力。”
“只是…..那余姑娘…..到底是…..?”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多疑了一嘴。
只是这战战兢兢的疑问似乎并未深入去男人的心里,元俨无奈地笑了笑,又凝上了一脸释然。
“邢先生…..”
“您跟随先帝数十年,后又辅佐于圣上,官退后应本王之请入了王府,您….”
“如此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如今本该是颐享天年之时,本王想,等此事有了结果…..”
“便允了您告老还乡之事……”
“所以…..如今这种时候,您只管按本王吩咐去办,不该问的事情,问了也…..”
“无益。不是么?”
那男人的笑容一贯温和,而目光里却透过了丝丝寒凉,这邢康在是朝中老人,对于这些明争暗斗,不能表状之事已讳莫如深,他见他如此道来,立刻明了于心,继而不敢怠慢地颔首行了一揖。
“王爷的意思,老身…..”
“明白了。”
见邢康在不再探究下去,元俨感慨地点了点头,又笑垂下了眼眸…..
…..
那一头,鸿音从文荣院出来,紧接着便绕去了涟珠院的偏门。她在偏门处焦急地等待着,不过一会儿,只见那门内,一个披着外衣的清瘦侍女左顾右盼地走了出来,她似有掩饰着藏于外衣中的手中之物,看见了鸿音的身影,立即疾步迎了上去。
“鸿音?”
漓画见她按照自己的约定前来,心中甚是欣慰。只是那好强的女人此刻依旧顾及自己的颜面,垂着目光并不愿直视起眼前这好友。
“鸿音….”
“上次我实在无法放心你,所以偷偷给你写信。你说你家里…..”
说到她的难言之隐,漓画十分替她忧心。见她依旧沉默不语,这侍女又握过了她的手,将自己手中的钱袋与首饰一并递给了她。
“这是我手头能周转的所有银子还有些娘娘们的赏赐之物,你若担心家中之事,先拿去应急。”
鸿音迟疑了片刻,却是在凝眉犹豫时,那手中的沉甸甸之物却在对面人一番执着之下往手里更紧了紧。
“对不起,白姐姐…..”
“上次…..”
“我因为一时之气,与你说了那些冲动的话。”
“如今…..”
“我做了这近半年的账,却渐渐想清楚了…..”
“无论这其中是否有隐情,我却是应该谨慎行事,更不能…..”
想起了自己被逼无奈而做的傻事,侍女甚是后怕,只是一番犹豫后,她想到自己应已补上所有的疏漏,于是强颜欢笑着,又将这些事情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这几月,王爷可有为难你?”
鸿音的欲言又止让漓画似有觉察到些什么。不安地向她确认了起来。
鸿音摇了摇头,眼中却是十分黯然。
“这些日子,王爷不是宿在涟珠院,便是整宿在元荣殿处理公务。”
“我与楚云她们根本见不到王爷的身影。”
“这些账本,我每月只管交于邢先生,王爷根本无暇过问…..”
好友的这一番话让漓画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她握着鸿音的手,又渐浮上了宽慰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便安心了。”
“只不过….”
她转而又透过了丝丝无奈。
“这些钱,只能抵一时之需。”
“你家中的事情…..”
“倒也不能放任不管。”
“若是…..你怕王爷…..”
“这件事,也许只能择日子…..”
“与墨兰姑娘商量着,让她替你与王妃娘娘一说…..”
“你的难处,她兴许能替你做主…..”
…..
“但是姐姐,王妃…..”
想到自己这敏感的身份,那位不明觉厉的女人会如何数落自己,侍女的心中不免默默地抗拒了起来。
正在鸿音踌躇之余,那不远处涟珠院的正门内,有侍女说笑着走了出来…..
“是青青她们。”
漓画警惕地放去了目光。
“鸿音,我说的话,你定再做考虑。”
“若有困难之处,随时来找我。”
….
“我…..”
鸿音抬起了头,愧疚不舍得看去了漓画清瘦淡丽的面庞,却是她已松开了自己的手,又浮上了感叹一笑。
“人皆道…..女子必要寻一位可以依靠的男子为一生依靠。”
“但是我却从不这么认为…..因为经历过生死离别,你方会发觉…..”
“这世上,除了男女之情,值得你守护的深厚感情……”
“还有很多。”
“鸿音…..”
“我希望你…..可以为了自己的人生多做长远打算……”
院外的树沙沙作响着,一轮明月从那树上探出了皎洁的半边脸,女人就着月色,向那痴痴站着的友人回以一眸无奈笑意,便又回过了头,提起裙摆,袅袅地向院中走了进去……
…..
月色缓缓升起,照亮了王府广阔盘错的庭内,雪花纷飞于人们各怀心事的寒冬之中,转眼又轮回了一月的时光。
此刻王府内,苍南斋那位侧妃有了身孕的消息已为众人皆知。侧妃虽时常难安于这孩子不可告人的身世,却是那男人在得知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后似乎并未有丝毫怀疑的异象,甚至比往常更对自己多了几分关怀备至的温柔。这份温柔让她时感愧疚,又时有生出隐隐痛意…..
那心上人还时有托知茶与自己来信,却是信中内容大同小异,满纸皆是问自己为何突然转变了想法,亦或是对自己真心与否的质疑。这些泣泪之语让庄雅疲于应对,更是下决心与其不再纠缠下去。关于孩子一事,只托侍女与他带了话,道是自己与赵元俨已彻底放下了过去,更是有了夫妻之实……
…..
“明舟,你说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抚摸着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女人抬起了苦笑的脸庞……
“依奴婢看,您顿顿不离酸食,这孩子…..定是位小公子。”
明舟收拾着桌上餐食,回以灿烂一笑道。
“娘娘,王爷不是说了,若是位小世子,便取名为允璇,而若是位女孩…..”
“便取名为…..”
“允珠。”
…..
“允珠…..”
那苦涩的笑容溢上嘴角,轻垂的目光中闪过了些许隐动。
“珠玉琳琅,乃是品质清洁高雅之物……”
讽刺之色扬上面庞,女人苦笑着,已是难以抑制眼中温热。
“我…..倒希望这孩子…..”
“是女孩…..”
“往后,嫁人生子…..”
…..
“可以一生顺遂,隐于世间…..”
一瞬间,泪水从脸庞上划了下来,又落去了那松松系着,敞开的衣襟之上…..
“娘娘…..”
侍女见其又涌上重重伤感,不禁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就在这主仆两人陷入沉默之际,厢房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娘娘,狄侧妃来了。”
门外传来了院中小侍女通传的声音。
听见那侧妃的名字,庄雅醒了醒神,似是浮上了欣然之色,只是待她起身,又仿佛想起了什么…..
她缓缓坐回了椅子上,无奈地抓住了一旁明舟的手。
“明舟,还是…..你替我出去一趟。”
她的眼中甚是黯然。
“娘娘,您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为何还…..?”
将两人关系透彻于心的侍女满脸不解道。
庄雅浅浅一笑,只是无奈叹息:
“如今…..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留在了王府中,并且…..”
“还有了腹中这孩子…..”
“我….”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垂眸凝思了起来。
“她虽真心待我…..”
“但正因为这般真心,才使我心中越发得难受…..”
“我食言在先,亦已没有任何立场再见她。”
“与其左右解释,生出嫌隙……”
“倒不如疏远一些更舒坦…..”
女人的目光迎着夜晚幽然的火光,似有隐隐湿润,却是已下定决心独自走完这最后一年的时光。
“奴婢…..奴婢明白了。”
她的一番苦心之语入耳,明舟已完全理解了那内心的脆弱与强烈的自尊。她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
月色朦胧的院中,依旧苍翠的松柏枝头还积着薄薄夜雪,若颜环顾着这院中,只觉得这苍南斋的景色与自己住所那般柔和淡雅的氛围不同,院中无一花枝,却是一片苍绿之色……
正在她感慨于院中景色之时,从厢房的廊亭一端,一位侍女向自己疾步走了过来。
“明舟!”
若颜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欣喜地迎了上去。
“明舟,见过侧妃娘娘….”
那侍女走近自己的身前,俯身一礼道。
“快起来!”
女孩握上她的手,又含笑将她上下打量了起来。
“数月未见,你与庄雅姐姐可好?”
明舟似有难言,只是以苦笑回应着女孩,始终低垂着眼眸。
“托娘娘吉言,侧妃娘娘与奴婢别来无恙。”
…..
“听闻姐姐有了身孕以后,甚是爱吃酸食,我让小厨房做了一些开胃小菜,还请姑娘代我…..”
明舟看去一旁提着食盒的春蛮,面露了几分犹豫。
“奴婢谢过娘娘的好意,不过…..”
“娘娘方才已用过了膳。”
她为难地婉拒道。
“这样….”
丝丝惋惜浮上女孩柔弱失望的脸庞,她又隐隐自责道:
“那,我可否见一见姐姐?”
似有不忍闪烁过侍女的眼中,明舟又不禁犹豫了甚久。
“侧妃娘娘…..娘娘她有孕在身……”
“这几日用完膳后甚是目眩难耐,这不…..方才…..”
“已经歇下了。”
她与其缓缓解释了起来。
侍女的彻底婉拒让若颜甚是失落,她虽如此想见那故人一面。却是她如此的转变让自己心中疑惑不解,更是不知所措。待那贴身侍女一番客套之后,又渐渐走远,一旁的春蛮倒是替女孩愤愤不平了起来……
“小姐……”
她嗔腻着拉了拉若颜的衣袖,浮上了一脸不满。
“所以您坚持来之前奴婢就与您说了。”
“王侧妃一边说要剃度出家,一边又以此博得王爷的同情。”
“依奴婢看,这一切可说不准都在她筹谋之内….”
“况且,数月前,您冒着危险偷偷看望她…..”
“而她故意却借机将您灌醉,惹得王爷勃然大怒,差点害您与王爷有了嫌隙。”
“那日王爷提早回京之事,她…..可未必不知。”
春蛮的猜测让若颜陷入了一阵沉默,她难耐隐隐痛心,更不愿接受这般悲观的揣摩。
“如今,她有了身孕,却将您拒之门外……”
“更可见她心中有愧。”
“小姐……”
“奴婢还是觉得,兴许王爷说得对,您还是与她少走动为好。”
若颜轻叹了一口气,看去此刻春蛮替自己不值的模样,不免有些心酸。此刻月色下,积雪渐渐融化开,耳边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不知为何,我这心中…..”
“总觉得她并非那般无情无义之人。”
“这件事,也总觉得…..她有难言之隐。”
“小姐,您这是太善良了……”
“您一片真心,别人未必领情……”
“但是…..”
“小姐,您就不要再想这些了……”
“您呐,只管顾好与王爷的关系…..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我…..”
月色下,主仆两人三言两语地交错着,不知不觉语谈渐淡,那惆怅的心已走进了渐稠的夜色里….
…..
明月的疏离淡透似乎能照亮人满怀悲悯的心境。此刻的暖音阁中,徽玉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了藏库的大门,这几日为了元日入宫之事,暖音阁的所有人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今日这少年亦是与乐师舞伎们稽古了一日,浑身上下甚是酸乏不已。他关上门,走去了藏库中,却看见父亲正在棚几边整理着乐器的身影。
“回来了?”
那老者忙着手中事,不紧不慢道。
“嗯。”
少年似有应付着回应道,往藏库的厢房中走去的脚步却加快了些许。
那老者似有发现少年的反常,侧目停下了手中的活。
“玉儿,你…..”
…..
“爹,后日就要入宫了,我累了,先回房睡了。”
少年打断了宛卓生的担忧,将那笛子放去桌上,口中却迂回着淡然。
“玉儿…..”
“听闻你最近…..与新来的那位姑娘走得甚近。”
“她…..可是…..”
女子的敏感身份与王妃的安排已让这历经了世事的老者看得无比透彻。他想提醒少年,却又因为那友人与妻子的双双离世而不禁欲言又止。
…..
“你….可是有打算?”
宛卓生知晓这孩子虽生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
徽玉甚是意外父亲又提起此事,他抬眼看了看了这位至亲忧虑难安的模样,又将目光转去了那微掩的窗边,仿佛看见了那纸窗后似有浅浅的人影从窗栏后幽幽而过……
“爹,您说的可是荼靡姑娘?”
他详装不解道,又扬起了满面笑容。
“她是王妃娘娘钦点的人。”
“我怎敢怠慢。”
“况且,为了后日殿前不出纰漏,我这不是抓紧了时间,与她再练习练习吗?”
徽玉嘴角不羁含笑道,却是将心中对母亲的伤怀之心渐渐重叠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只是那笑意掩饰不去棕色瞳眸中的伤感之色,宛卓生黯然叹息了一声,又道:
“你手臂的旧伤在身,凡事…..不要勉强自己。”
“至于…..那件事…..”
…..
“爹,我回房睡觉了。”
少年果断打断了父亲的话,又扬溢起满面神采熠熠的神色。
“玉儿!”
瞧见他恢复了往日神采,宛卓生甚是无奈,他无法所控这才华横溢,又不受任何人拘束的孩子,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默默守护着他,此刻看着他的不在意,却已明了几分他心中深谋远虑的打算……
“你替换的衣物浣洗铺已送过来了,爹放在你房间外面了。”
“爹,以后你放进去就行,若被梨儿那些丫头们瞧见了,可又要误会我了。”
少年不惧地笑了笑,却是对这位“亲人”的用心之处十分无奈。
“玉儿,爹这也是…..”
“寻常人家你这般年纪的孩子,早已就…..”
那老者面露难色,深藏在心中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是如鲠在喉,又咽了下去。
“这些事,您怎么又提了。”
徽玉舒展着手臂,倒是对与老人的劝说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他幽幽走去里间的房门口,将那衣服随手拿起,又无奈地推开了房门。
“时候不早了,爹。您也早点歇息吧。”
他懒懒地回过头,满面徜徉着温暖。
“唉,北玉、你…..”
还未等那老者言尽,那少年已迅速进了房,转身将门轻轻地合上了。
“北玉?!”
在这深夜藏库的隐秘房中,背对着紧闭的房门,那女孩终能放下肩负的一切,痛楚地长舒了一口气,而隔着薄薄纸窗外,站在灯火幽暗中的老者却难耐心忧,放开了心中的警惕,直舒起了真言。
窗边,偷见的女子对这房中的一切不解地回过了头,那不解的目光充斥在夜色中,却充满了迷茫。
“北玉…..”
那浑圆的瞳眸微凝着,已是停顿了思考。
“这倒底是…..”
“我与他相处了这些日子…..”
“他到底是…..”
“难道…..我的猜测…..”
荼靡攥了攥手,回想着这男子与自己亲密无间,畅言谈论的习舞数日,那浸习于风月之所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更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