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刘显一案,王爷留了那洪御史一条命…..”
“可是顺着此人摸出了御史台藏污纳垢的一连串勾结贿赂之事。”
“如今这检察之所被翻了个底朝天,皇上可是心烦着呢……”
“王爷与御史台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终于是…..”
此刻身后宫人谨慎小声的议论之声流入耳中,若颜看着眼前男人慵懒入神的背影,顿隐生了万端感慨…..
“当年,我质疑他的处置结果,却没有想到,他原来是…..”
“关于那朝堂政事,他鲜少在自己面前提起。”
“至于他心中真实所想,更是不得知…..”
女孩轻垂下眸色,却是觉得自己与他在心中的某处,依旧隔阂着深远的疏离。
“方才…..院中的那一幕,似有让他心生不悦,自御花园出来以后,如今入了集英殿…..这期间,他便再未与自己说过话……”
女孩抬起眼眸,只见那宽阔的背影听着一旁王妃对殿中节目三言两语的评议,心不在焉地饮着酒,又似敷衍地零星颔首着…..
坐席的这端女孩暗自叹息之时,坐席另一端的皇亲宗戚之中,却唯独不见了那公主的身影……若颜一味沉溺于自己的困惑中,丝毫未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与异常…..
…..
此刻集英殿后殿冷清的廊亭中,妙元坐在扶栏上,倚着廊柱,仰望着满天的星光月色却止不住满面泪流…..
“公主,您…..您还是快回去吧。”
彩云焦急着神色更是无可奈何。
“您再不回去,若是皇上与娘娘问起来,您让素玉如何向他们解释?”
只是侍女的焦急之语并未能听入这痴惘之人的耳中。妙元唇边长叹,只是无力地开了口:
“彩云…..”
“你说这世间事,为何总是如此弄人呢?”
“公主,周大人他…..”
想起那奇妙的事情,小侍女也满心无奈起来。
“那封信,没有署名,送信之人亦是陌生面孔…..”
“兴许….兴许这一切,是旁人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旁人故意为之?”
那满面泪痕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讽刺之色。
“如今回想起来…..”
“那年,若颜让我注意他的行踪…..”
“那时,我就应该醒悟了。”
…..
“这件事,侧妃娘娘可是知情?”
侍女的猜疑让妙元尽扬苦笑。
“是呐,她未必不知。”
“今日午后入宫之时,你也听见了,她说与那人一见如故。”
….
“一见如故…..”
女孩垂泪而下,身子难以自控地隐隐颤抖起来。
“那我,与她…..”
“又算是什么?”
回想起自己这数年待她的真心,那饱含讽刺的湿润瞳眸此刻已紧蹙而合…..
“不仅她,还有丞相大人与叔叔,还有…..”
“他们…..皆知道真相,但是却无一人…..”
“告知我……”
女孩攥紧了手中那已揉捏了百遍的信纸,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他们无一人告知我….”
女孩痛楚地凝去侍女惶恐的神色,手抓上了彩云的衣裾,而此刻一味重复的话语中,悲悯之状已哀不可闻。
“那我们…..”
“如今应该怎么办?”
彩云蹲下身,心疼地抚上了妙元的双手。
“那王庄雅…..因在殿前行巫蛊之事,曾惹得圣上不悦…..”
“如今她虽重得亲王恩眷,但是皇上却依旧心怀芥蒂。”
“此事我们,是否……要告诉皇上?”
彩云安抚着这女孩的情绪,在一旁替她出起了主意。
“但是…..”
只是女孩悲悯的心中想到自己的所爱之人,虽对他怨恨难耐,却又难以割舍自己对他的一片痴情。
“此事若是告诉父皇…..必定会惹得父皇震怒……”
“那王庄雅如何我不在意,但是子沛,子沛他,他也会…..”
想到了这悲惨末路,女孩甚是犹豫,更是对身边人的心还怀有一丝挽回之心。
“公主…..”
彩云见她如此心软,此刻亦失去了主意。
“那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月色透过昏暗的夜色,笼罩上了女孩苍白的脸颊,她放眼望去此刻萧瑟的院中,神色似乎在方才的释放后恢复了一丝平静…..
“如今…..那王庄雅怀上了皇叔的孩子……”
“父皇亦在叔叔的请求下暂且将她的罪赦免了。”
“宗室之中,一向重视子嗣。就算…..”
“就算我现在去向父皇揭发她与子沛的私情,无论是父皇,还是叔叔,都难保不会对她网开一面。”
“如此一来,不仅她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子沛也会因此事而遭人非议,怨恨与我…..”
“如今,我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仅凭这一封尚无来头的信,又不知那送信之人的初衷我….我还不能如此冲动行事。”
“那公主是打算…..?”
不解的神色写在了身边侍女担忧的脸庞上,看了看彩云这般为自己伤神的模样,妙元用手背几下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又故作坚强道:
“此事,我暂且就当不知。你也叮嘱素玉,让她守口如瓶。”
“那您就?”
“这么做只是权宜之策,至于我是否能原谅他,是否还能与他将这夫妻做下去…..”
“只能来日…..再看他的表现了…..”
妙元无奈却理智的话语让这侍女暂且松了一口气,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疼惜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
待妙元收起悲痛之色,若无其事地回到集英殿时,此刻殿内觥筹交错的光景中,殿前的表演正值进入高潮…..
“公主,你瞧那主舞的舞伎,怎么眉眼间…..”
“看着有几分像侧妃娘娘。”
待妙元一脸心事地落座下来,一旁的彩云似在殿中翩翩起舞的舞伎身上发现了什么。
妙元沉溺于自己悲伤的心事中,耳边听见彩云提起这挚友,一脸漠然地抬起了头,放眼去了殿中…..
只见殿中央,穿着绯色纱衣的舞伎正婀娜地扭转着腰肢,待那挂着披帛的纤细玉臂双双轻缓放下,从那环绕成圈,弯腰而下的美人们中间,一双手臂举过头顶,纱袖落去肩头,风动扬起的袖纱后,一张素如玉雕,点着丹唇的侧脸轻轻扬起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女人圆润的杏瞳中泛着无尽的柔媚之色,而松松束起的发髻上带着的花冠却沉重地压着鬓角,与女人纤细的脖颈,削瘦的肩头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副不堪其重的体态更将女人映衬得楚楚怜人、千娇百媚起来…..
“王爷,这….这不是…..”
男人身旁的侍从瞧见了舞伎的真容,顿脱口而出。
只是他躇疑地看去身边倾倚着的男人,他指节扶着下颚,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殿中人,却并未发一语…..
待范鄂将目光移至男人身边,那个端庄正坐的亲王王妃身上,却看见了女人微眯着双眸,正满意地频频点头,微微笑着。
…..
“小姐,听闻那位…..就是王爷从公主府带来的舞伎。”
春蛮在若颜耳边悄悄道着,提醒着这并不知详情的女孩。
“噢?”
女孩向侍女扬起了明亮的眼眸。
“这件事,我虽也有所听闻…..”
“不过,在府中,王爷似乎从未召见过她。”
“为何如今,她…..会在这里…..?”
丝丝不解徜徉在女孩纯真的瞳中。
“小姐,您仔细看那姑娘…..”
春蛮暧昧提醒若颜道。
女孩的目光随着侍女的话语移去了那衣袖翩翩交抚的殿中…..
不过片刻,那认真观舞的娇润脸蛋上瞬浮上了些许惊愕之色。
“她….”
女孩回过了头。
“与我…..?”
见若颜顿悟,春蛮苦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的目光交躇了片刻,那眉头又不禁微凝。
“这件事,王爷从未与我提及过…..”
她无奈轻叹道。
“那么小姐….是否相信王爷?”
春蛮压低了声音探寻起了女孩的内心。
片刻的沉默后,那女孩轻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去了殿中….
“这件事情,我相信他。”
“毕竟…..我入王府至今为止,但凡与他有那般关系的女子,不是与他羁绊至深,便是明媒正娶的枕边人。”
想起那夜后,那个男人对自己坦白了与庄雅的所行之事,亦或往日与漓画毫无避讳的亲密举动,女孩已不知这份若无其事的坦荡,对自己来说是喜还是忧。
“他虽并非为情痴狂之人。”
“但倒也不是轻浮之人。”
女孩在春蛮耳边轻轻话毕,转而淡淡苦笑了起来。春蛮微以颔首,又一脸感慨道:
“不过,这荼靡姑娘,却在王妃娘娘的安排下…..”
侍女欲言又止,此刻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入了那殿上君临众人的男人身上。若颜不解于春蛮的话语,亦将目光向殿上移了过去。
只见两人的目光中,那高高在上的威仪之人喝着杯中酒,时有漫不经心地看去起舞之人的身影,时又刻意垂下目光,似有在隐忍着什么。
仿佛是顾及身边中宫皇后的威严气场,又似顾及那座下谔谔以昌的言官们,直至殿中人舞毕,这位一国之君无流露出一丝痴迷之色,也未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墨兰深知女人的用意,忍不禁旁敲侧击了起来。只见蓉烟并未有疑色,她不减面中盈盈笑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若无其事地给一旁的夫君敬起了酒。
“王爷,今日可是个好日子。您怎么愁眉不展的。”
她有意打破了这男人的疑思,更是向他试探了起来。见他释然回眸看了看自己,略浮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女人又微以颔首道:
“荼靡姑娘一事,是臣妾擅作主张了。”
“您,不会怪臣妾吧?”
她不惧男人颜色,心中似已运筹帷幄。
只见元俨看着殿中荼蘼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又起身退去殿外,男人的思绪方才拉回了现实…..
“嗯?”
“噢…..”
他心不在焉道。
“这件事…..你….做主便是。”
对于那个貌美的舞伎,他虽时常替她惋惜,却是却并无太多多余的感情,此刻他想着朝中的纷杂之事,想着方才若颜与真宗对话时愉悦的神情,一时间心烦意乱,便没有对一个小小舞伎的去留多加思虑与挽留。
瞧见这亲王殿下今日对自己如此冷漠,荼蘼心中已是心灰意冷。她虽知道自己走不进此人的心中,却还是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念及那公主府上短暂的情谊,对自己有所挽留。
可惜这一切已皆是幻想,她踏出了集英殿的殿门,失落地走下了台阶,站在廊亭下花园的转角处,暗自伤神地放缓了脚步……
“他这般身份,即便与我有几日说笑的愉快时光,只怕也忘记得差不多了。”
“如今皇上对我似乎也未有那般兴趣,我虽能入宫,怕也只能回去那教坊处继续做事了罢。”
“现在只希望,北玉她也能早些入宫,我这往后,就不寂寞了……”
正当她惆怅于这些烦恼之事、起身欲跟上返回深音阁的队伍之时,那回眸却从集英殿的后门外,依稀看见了一位宦官带着数位下人在殿门口左右探寻的焦急身影,不过一会,那为首之人似是发现了自己,接而就着夜色小心翼翼地向自己匆匆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荼靡姑娘?”
眼前说话的公公头戴进贤冠,身着墨绿色圆襟从省服,腰上挂着锦绶,而那张叠着褶皱的脸此刻正满面堆笑地看着自己。荼靡看出来人似乎并非普通内监,面庞又十分眼熟,便赶忙行上了礼。
“请问这位公公是?”
荼靡回礼笑道。
“姑娘你初次进宫,自然不认识老奴。”
“老奴姓李,这宫内六局二十四司之事,多半需老奴过目。”
太监话语委婉,并未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却是听见这“李”字与他提及六局之事,荼靡顿时明白了三分。
“难道他就是皇上….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李继公公?”
她寻思片刻,又垂目恭敬道:
“李公公一向奉圣命行事。今日…..可是有事找荼靡?”
“哎,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
那太监悠悠环顾四周,回过头来却笑得甚不自然。
“皇上念你们为了此次入宫筹备辛苦,特地让老奴过来瞧着,让宫人替你们安置住处。”
“有劳公公了。”
荼靡看了看身后他府的舞伎也袅袅婷婷地往这边走来,一脸宽慰道。
“我们的住处,深音阁的司乐姑姑已经安排妥当,公公若是不放心,可是想随行去看一看?”
“哎,不用了。”
那太监又摆了摆手婉拒道。
“那您这是?”
见他话语矛盾,荼靡一时间不知其意。
“老奴今日来找姑娘,是特地来告诉姑娘…..”
他走近荼靡身边,在这面色迷茫的女人耳边意味深长地低声解释了起来。
“姑娘的住处,皇上已经钦定了……”
他含笑打量着荼靡,更是细细读着那娇容上顿生出的诧异。此刻荼靡愣在原地,甚难解那男人的用意。
“今日殿中,他可并未正眼瞧过我….”
“为何突然又…..”
就在她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悲喜难断之时,这公公又似提醒自己,清了清嗓…..
“此事,皇上为了姑娘着想,故对外秘而不宣。”
“所以…..也希望姑娘白日在深音阁稽古之时,也能够守口如瓶。”
殿上男人谨小慎微的态度让荼靡难解,她不知去年这殿里发生的一切。此刻只以为自己身份低微,故让他心生了顾忌…..
女人想起那王府女主人送自己入宫的初衷,知道自己并无选择的余地,此时此刻,对于此种秘而不宣的安排,她心领神会,也已麻木地失去了抗拒之心…..
见她勉强应允,身前的太监笑了笑,便回过了身。
“姑娘随我来。”
….
叶上的融雪化成了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树下行人的肩头,荼靡叹息着望去渐行渐深的宫闱墙内,只觉得周遭的景色十分荒凉。
“李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耐不住好奇,环顾起四周道。
“这里是延福宫。”
“延福宫?”
荼靡挂上了一脸错愕。
“延福宫虽为内廷,但听闻只是一座废殿,离福宁殿…..又十分偏远,皇上…..”
“姑娘不用担心。”
那太监打断了自己的话,接而侧过了笑眼。
“延福宫虽为废殿,但圣上令人在这座宫殿后扩建了庭院和新殿,如今…..”
“这殿院尚未完工,这数年正值严禁宫人出入之际,对姑娘你而言,可谓…..”
“是一处绝佳居所。”
看着那宫人眼眸中的暧昧深意,荼靡心中不免有了些失落,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眸…..
“我这般身份…..也难怪他会如此…..”
“不过,在这宫里,若是能有他…..这一丝依靠,也不至于孤苦伶丁,受人欺凌了吧。”
女人寻思苦叹,竭力安慰着自己,在领路人的身后又悄无声息地加紧了脚步…..
…..
待荼靡与那领路人走进了一片新筑的庭院中时,这满心不安的舞伎顿被这院中的景色动容了瞳色,高低错落的积雪枝叶间,悬满了随风作响的玉振,耳边碎玉悠疏远扬的清脆之声此起彼伏着,宛若钿珠散落了一地,又如清风舒扬了心间所有的阴霾,女人顺着这惘若隔世的声音抬起了头,那树林深处,一座灯火幽然的宫殿映入了清澈的眼眸之中。
“这…..”
回头见身后的女人对着这月下殿影仰起诧异的目光,那领路太监勾上了隐隐蔑意的嘴角。
“姑娘,到了。”
李继假以恭敬道。
“公公,这里是?”
“这里是松月阁。”
“松月阁?”
“嗯….”
那李公公颔首叹了口气。
“皇上好音律,这数年…..”
“宫内不仅扩充了后宫各殿院,亦新招了大批伎乐,除了那水上深音阁,皇上更有意将延福宫这一片荒废之地皆改为教坊宴宾之所。”
“所以,我…..”
面对女人的疑虑,太监肯定地点了点头。
“皇上让姑娘暂居松月阁…..”
“阁中虽并无任何宫人,但房内…..有专门伺候姑娘起居的下人。至于稽古一事,司乐那边有专门的姑姑会领姑娘至深音阁,不过…..”
“这仅是让姑娘打发时间,若是姑娘不愿意…..”
“也可不去…..”
…..
“这…..”
对于此种随心所欲的安排,俨然已非对待一个普通的教坊之人,荼靡凝眉疑惑,又欲言又止。
“姑娘,皇上今晚晚些会过来,还请姑娘,早做准备。”
两人走至殿中,此时一丝疑惑未平,一句话又犹如重石抛入了女人满荡涟漪的心中。她睁圆了眼睛,不可以思议地停下脚步,看向了这公公的面庞。
“您是说皇上…..今夜要过来?”
“是。”
“我…..”
见荼靡紧张地失语,李继又释然了满脸笑意。他见惯此种场景,已是见怪不怪,更是极尽了好听话去耐心安抚眼前人。
“那大势舞伎中,皇上可是独独看中了姑娘,这可真是…..”
“姑娘的福气。”
“要知这后宫院中,有多少人,可盼也盼不来这好彩头呢。”
“但是…..”
“这也…..过于突然了,我…..”
荼靡犹豫道,却是此刻那身后的侍女已将房门轻推开,而李继已似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勾了勾嘴角,一礼后便昂首退了出去……
“公公…..?”
“我…..”
还未等那房中女人的不安言尽,这大太监已不客气地令人紧合上了门。对着紧闭的房门,荼靡欲言又止,只得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她恍了恍神,无奈转头环顾起了明亮宽敞的房内…..
只见房中桌椅柜几、瓷器玉件布置地精美而华丽,而内屋陈设的孔雀屏风后此刻雾水缭绕,更是氤氲来了阵阵花香…..
“荼靡姑娘…..”
正在她出神之际,一房中宫女手持案盘,不知何时从那屏风后绕出,婷婷袅袅地走到了自己身边。
“换洗的常衫与汤浴已替您准备好了。”
此番恭敬行礼的话语将女人瞬间拉回了现实,她转过头,目光移去宫女低垂着的陌生面庞上,心中却难耐淡淡感伤。
“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却还在惦记着那公主府与王府的日子….”
“这几番碾转后,我可从未…..会想到有今日…..”
她挤出几分苦笑,伸手摸了摸案盘上那刺绣着牡丹花色的轻薄常衫,叹息道:
“天下无双艳,可是人间第一香…..?”
见宫女不解地抬起了头,她又浮上了满面讽刺笑意。
“这掌花案……”
“是牡丹中最为名贵的品种之一…..绝色芳华,乃是国色…..
“如今它…..却要穿在我…..”
深感这赐衣之人意钻人心,无所不惜其极的手段,女人已无从言尽……
见眼前的宫女不甚其解的模样,荼靡叹息了一声,只又向她微微颔首。
“我随你进去。”
说罢这卑微的女人收起了伤感之色,随着宫女的引领徐徐地走进了屏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