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刚要往起爬,瑞骞眼疾脚快做了补充,男子嘴又啃了泥,流连冲愣怔的胖闺女喝了一声:“坐上去!”那个小闺女胖归胖,并不笨,立马扑过来一屁股将男子坐得七荤八素,顺势抢回荷包揣入自己怀里。那男子在诸人七嘴八舌的奚落中爬起,一巴掌甩在胖闺女的脸上,骂道:“臭不要脸的,没人要了,死乞百赖硬要跟了我,也不睁眼看看你那德性,老子就是跟母驴配配,也不要你!”说着话又冲绣鸾骂道:“滚开,好狗不挡道,没见过野汉子吗?”流连气坏了,一脚踢在那混蛋的胯上,瑞骞上来补了一脚,胖闺女扑过来抓住他厮打起来。
绣鸾其实并没挡住那男子的道儿,只是那男子为了遮羞脸把邪火冲她发了,她从小长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伏在柳叶儿肩头呜呜哭起来,流连小声安慰着她。
两个捕快挤进来,分开这对厮打的男女,喝问起来。那男子恶人先告状,道:“这丫头好不害臊,思慕小人,哭着喊着要嫁我,小人不肯,她就诬我做贼,要毁小人的清白!”流连见连女孩子只顾着哭并不反驳男子,倒替她着急——经此羞辱这个女孩子还怎么活,又见她身边并无跟随的人,便挺身而出道:“差爷,别听他放屁,一派胡言!”说着走到胖姑娘身旁,拉了她的手说道:“这位姐姐,贵妃娘娘一般的品貌,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个玩意儿。退一万步讲,就算姐姐要与人有私情,也得寻个差爷这样的人物才对,怎么会是这样一只臭屌丝!”官差赞同地点点头。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癞蛤蟆之类的闲话。那男子还欲喷粪,流连抢先喝道:“他分明是做贼不成反咬一口!”旁人纷纷附和,竟鼓噪起来。其中一个年轻的捕快,长得实在算是丰神俊朗,抬手止住众人,问那胖姑娘道,“姑娘,你可与他有私情?”傻瓜才会说有。胖姑娘哽咽道:“没有!”绝口不提荷包的事。那捕快也是个聪明的,并不为难她。问诸人可愿做个见证,瑞骞挺身而出,几个捕快将男子押了下去!
胖姑娘紧拉住流连的手,含泪道谢!三个姑娘跟在后边。许多吃瓜群众跟在后边,闹嚷嚷的人丛中一双妙目盯在瑞骞身上: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不矮,只是瘦些,月白的袍子衬得他玉树临风,再加上良好的教养和俊秀的面孔,哪个怀春的少女不动心呢!也就是流连这样的老娘们儿不识货!
回到家,三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绣鸾惴惴不安对二人说自己腰上系的红鲤鱼玉佩丢了。瑞骞十分沉着,道:“我出去找找看,寻个差不多的混过去。实在不行,你就说集上挤丢了,左不过骂几句罢了,还能揭了你的皮不成?”
绣鸾几乎哭出来,“三哥,那个玉佩是……是……是林家的东西……”说着话竟羞红了脸。
“哦?”瑞骞有点儿为难,挠挠头,“这事儿可就……”
“没事儿,先找找看。不行就找二嫂帮忙,寻一块差不多的玉画了图样另做一个。”流连出了个主意,兄妹二人都点头称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心怀鬼胎的三个人老老实实在家帮忙,写帐、过数卖力地忙前忙后,柳老爷十分满意,拈着胡须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登门来访的是个年轻捕快,手里托着女儿定亲的信物——和田红玉透雕双鲤鱼玉佩。柳老爷知道昨天集市上抓了个小绺子,却不知道其中竟有自家儿女的功劳,不由地恨骂。捕快与他东拉西扯了一顿,状似无意道,“原来带玉佩的是令媛,那位高个子的姑娘呢,是令郎的……”
“那个是亲戚,赶大车拉远活儿的柳长生,跟我联过宗的,他的闺女。”
“哦!知道,知道!他把家业全变卖了钱全留给闺女,闺女托给别人家养,气得本家儿要告状,是那个吧!”
“对对对!托得就是长媳的娘家。长媳常接她来玩,跟小女十分要好,亲姐妹一般!多谢龚兄弟将小女的东西送回,天色不早了,龚兄弟一定要留下便饭!”
“好说!好说!只是我有一句话想问问,那个高个子的姑娘,柳兄能否行个方便?”
柳老爷吩咐人叫三少爷和小姐,七小姐都过来。绣鸾见玉佩失而复得,倒也高兴,忙接过来,当不得自家爹爹披头盖脸一顿臭骂,又羞又恼,赌气将这个惹祸的小物件儿掷了出去,多亏流连眼疾手快接住才没摔坏。绣鸾索性赌气跑回屋了。剩下两人接着挨骂,龚捕快满面含笑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个小人儿。瑞骞自恃是个男子,应当承担责任,柳叶儿觉得自个儿是客人,柳老头儿也不好十分教训,忙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看两个人如此仗义,柳老头儿又好气又好笑,便让柳叶儿带龚捕快去给老太太问个安,至于儿子,自然要再骂一会出出气的。
流连微觉诧异,还是引了龚捕快向院外走去——老太太在院外的打麦场上呢。门外,高高的两棵垂柳合抱粗细,树冠已合在一起,洒下一地浓荫,小凉风儿嗖儿嗖儿地刮过来,龚捕快惬意地伸开双臂,止住了脚步。他笑咪咪地看着前边这个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流连心想:果然这小子没安好心,朗朗乾坤,居然敢来调戏自己这个良家少女!便没好气道:“弄啥!”
龚捕快见她一脸正色,凛然难犯,心里更是痒痒的,便,急中生智道:“吊丝是什么?又不是蜘蛛又不是木匠,做什么吊丝吊线的?这是什么黒话,请柳小姐指教在下!”
流连无语,这怎么指教!看看龚捕快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瞎话硬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