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顾虑不断的胡老，覃风想得比较开。

　　“走一步看一步，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站在对立面，就必然是敌人。”

　　过了两日。

　　覃风的小厮果真将答礼送上门来，赵无陵打量手里的玉佩，不见欣喜之色。

　　小厮忙解释道：“启禀小侯爷，我家二公子出远门了，吩咐小的一早就将答谢之礼送来，二公子还说，等他回来，再请您去茶楼吃茶。”

　　“出远门？”

　　褐眸迸出一丝惊诧：“可有说去何处？”

　　小厮挠了挠头，回道：“这个，二公子没跟小的说。”

　　赵无陵拧起眉头：“那他何时回来？”

　　小厮局促地笑了笑：“这个，二公子也没跟小的说。”

　　赵无陵：“.........”

　　——

　　烈城的气候比京城湿润些，因而雨水也较多，抵达烈城这日，天空雾蒙蒙的，城中下着小雨，流苏左立难安，不停推开车窗往外面看。

　　覃风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遂又合上。

　　赶路时辰多了，他的嗓子有些不适，略显干哑。

　　“流苏，你家在哪？”

　　“我家在........”

　　流苏扭过头，欲言又止，低落道：“公子，我已经没有家了。”

　　闭上的眸子渐渐睁开，那眉不自觉拧起，流苏怯怯地抬头瞧他，抿唇说道：“我爹娘死了，是胡老救了我，胡老还出钱买棺材，下葬了我的爹娘，我很感激他。”

　　又是一个承了胡子延恩情的可怜人。

　　他暗暗叹气，问道：“你爹娘葬在什么地方？”

　　流苏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盯着他看，好似在好奇他想做什么，他点了点头，说：“我的意思是，先去拜祭你的父母。”

　　“真的吗？”

　　流苏高兴得险些跳起来，忽而觉得失态，慌忙端坐，眼含热泪。

　　“当然，你去告诉车夫，去集市上买些祭品。”

　　见她这般激动雀跃，覃风露出舒朗的笑容，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涩，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闻言，流苏感谢也没顾得说，就慌忙掀开帘子找车夫说话去了。

　　沙子山。

　　杂草丛生的地界，道路泥泞，似乎已经许久未有人走过，四周荒凉得不像话，覃风运气压倒高茂的杂草，铺在泥路上，鞋履便不会弄脏。

　　深入百来步，可见十几颗简陋的坟茔。

　　流苏挎着篮子，越过他快速走向自己父母的坟前，还未跪下，便已哽咽失声。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绵绵细雨弄湿他的衣衫与头发，薄薄的凉意透入肌肤，继而隐入骨髓。

　　流苏拜完父母，又转过身给他叩了三个头。

　　“多谢公子带我祭拜我爹娘，流苏感激不尽。”

　　这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油纸伞，弯腰递到流苏手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催促道：“我还没死，你无须拜我，雨下大了，先回客栈休整吧。”

　　说罢顾自离开，流苏抹了把眼泪，撑着伞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在外面，流苏便以真面目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也没人记得曾家的姑娘流苏长什么模样。

　　到了客栈，流苏主动提出要给覃风洗衣裳，覃风有要事出门去办，便不管她作甚，只叮嘱她记得吃晚饭，便拿着伞走出客栈。

　　他从未来过烈城，这里与京城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街道尽显古老风情，零零散散的路人与他擦肩而过，开着的铺子少之又少，不见几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