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来给你收尸
此举声势浩大,所有人纷纷停下看了过去,只见宁西禁站在威慑力十足的禁卫军队伍中,大统领的气魄破天而下。
“诸位,宫中闯进一猛兽,我等奉命抓捕,此猛兽残暴凶狠,以免有人再被杀害,还请诸位赶紧出宫。”
闻言,众人不禁一阵寒栗。
也就是说,已经有人被这凶兽给杀害了!
方才还看戏的人们,纷纷作鸟兽散,大臣们携着家眷争先恐后地往宫门处跑去,生怕一个落后,被凶兽给吃了。
望着落荒而逃的人群,宁西禁不禁冷嗤,而后转身走到巷子口。
巷中笼罩着血气,有人举着火把冲进去,不一会儿便惊恐地逃了出来,未等禀报,便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废物!”
宁西禁厉声吩咐:“拉弓。”
遂,弓箭手齐刷刷上阵,从上至下将巷子包围,箭雨遇令即发。
宁西禁望着黑黢黢的巷子,暗流涌动,的确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他沉声喊道:“不想被万箭穿心而死的话,趁早受降。”
里面寂静无声,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宁西禁抬了抬下颌,眸色更冷:“是条好汉,可惜了.......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三..........”
覃风从未想过会陷入这般绝境,这禁卫军果然不同凡响,悄无声息地就将他给困住了,宁西禁的声音重重地敲在她心上,头顶高墙之上围满了弓箭手,此劫难逃。
此时,倒数的声音再度响起:“二。”
不行,不能就这么万箭穿心而死,短短几个瞬间,他已经想好了无数个理由。
此时此刻,想要活着的欲望空前的强烈。
冰冷的声音更加沉郁:“一。”
勒弓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覃风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冷不丁地,突然被一股力量拍在肩上,清新淡雅的木香沁入鼻息,可他却无暇顾及,毕竟谁的脸被迫与粗糙的石墙进行亲密接触,都不会高兴。
这一刻,他突然想死了。
“既然你不想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巷外,宁西禁死死盯着黑暗,抬手示意:“放箭!”
“宁大人。”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之际,突闻此声,宁西禁脸色骤变,忙厉声呵斥:“都给我停下,不许放箭!”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清贵之影走了出来,仪态万方,矜贵自持。
宁西禁躬身行礼:“参见小侯爷。”
“免礼。”
“小侯爷,怎会在此?“
“本侯闻着了血腥味,便想着进去瞧瞧。”
赵无陵薄唇微启,继而幽幽地问道:“宁大人说,这巷中有猛兽,可是这个?”
广袖挥开,宁西禁如鲠在喉。
赵无陵怀里居然抱着一只兔子,兔子前腿受了伤,将赵无陵的衣襟染得腥红,此刻正怏怏地趴在他胸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宁西禁瞧。
这血腥气的来源,竟然是只兔子!
似是没瞧见宁西禁难堪的神情,赵无陵笑着疑惑道:“宁大人说它会杀人,怎的本侯瞧着,它乖顺得很,一动也不动,哪里像是会吃人的样子?”
说着,手上边抚摸兔子的毛发。
宁西禁垂首认错:“回小侯爷,此乃是个误会,险些伤着了您,还请恕罪。”
“误会?”
赵无陵扬了扬眉:“此话怎讲?”
“不瞒小侯爷,东宫殿内,有一陌生男人被杀,还惊扰了太子妃娘娘,凶手正在宫里四处逃窜,他中了属下的一箭,想必逃不远,是以,属下便吩咐循着血气追找。”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这里来?”
“是。”
赵无陵的笑容瞬间消失,褐眸凝着空落落的宫门。
“此处乃是出宫的正大门,凶手若是真逃到了这里,也早就在混乱中出宫去了,宁大人不去排查出宫的人中是否有可疑人员,居然守着一个巷子自说自话。“
“那人中了箭,若是藏在人堆里,早就被发现了。”
“可笑!”
赵无陵睨他,哂笑:“若有人存心包庇凶手呢?”
宁西禁怔了怔,脸色渐渐变得沉闷难看,而后急声吩咐道:“快,去追!”
危险解除,覃风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时,车毂撵着青石板路而来,不偏不倚地停在巷子口。
“公子。”
韩亦站在马车旁,望着公子怀里的兔子,不禁皱眉:“哪里来的兔子?”
“捡的。”
将兔子塞给韩亦抱着,回头凝着暗巷。
“还不快过来。”
赵无陵的声音低沉而冷冽,覃风吸了吸鼻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见到他这个鬼样子,韩亦吓了一跳,还没问是怎么一回事,覃风的人就被赵无陵一把拎起,拎小鸡仔似地给扔进了马车里。
紧随其后,赵无陵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回府。”
马车平稳驶出宫门,覃风趴在柔软的榻上,被赵无陵扔进来的一下子,他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小痛觉,赵无陵救了他的命,他无甚可埋怨。
赵无陵似乎不太想搭理他,正襟危坐闭眸沉思。
他换了只胳膊枕着下巴,盯着棱角分明的侧容看了好半天,褐眸缓缓睁开,幽深地望了过来。
“有话就说。”
覃风厚着脸皮笑嘻嘻道:“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在下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
“嗯。”
褐眸快速收回,不愿再看他一眼似的。
覃风知道他心里有气,可,他在气什么?
不敢问。
识了趣,便换个话题打破僵局:“小侯爷您不是在尘相寺歇着呢,怎么突然到宫里来了?”
赵无陵突然冷笑一声,揶揄道。
“来给你收尸。”
“........”
到了单水阁,覃风心虚地跟着赵无陵去了他的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赵无陵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当真是一点也不害怕?”
“怕什么?”
覃风掏出匕首,放在烛火上烤,单手解下裹着伤口的布帛,折断的箭头嵌在肉里,不小心被丝线拉扯住,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杀个人而已,习以为常了。”
看着他的行径,赵无陵的眉心聚拢:“医师马上就到,你这是作甚?”
“取出箭头。”覃风如实道。
好似听了一个笑话,赵无陵冷嗤:“后背中箭,你如何取?”
覃风握着匕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你不必诈我,我一直跟着你,从未听你提起请医师一事。”
话音刚落,手里的匕首便被夺走,人也被抱起放在床榻上,撕开后背染血的衣衫,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赵无陵的神色尤为浓郁,将一块干净的手帕塞到他手里。
“怕疼就咬住。”
“多谢人文关怀。”
覃风毫不犹豫地将手帕捏成团塞进嘴里,左手扶着床沿,右手则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赵无陵垂眸望去,他这般模样好似被欺负的小娘子,柔弱不堪。
久久不见赵无陵动手取箭头,覃风睁开眼睛偷瞄,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他的耳边,细致地将碎发别到耳后,温润的触觉抚过耳垂,他的心脏不禁颤了一下。
就在陷入懵怔的一瞬间,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不等他呼吸,余光闪过一抹冷光,是带着血的箭头,被赵无陵扔在盆中,清冽的水瞬间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不知赵无陵给他上的什么药,竟有蚁虫啃食般的疼痛,比楼渊上的药还要烈上几分。
五更天了,覃风趴在榻上毫无睡意,即便已经清理过,房中仍旧还有没散去的血腥气,赵无陵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端坐在一旁看书。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纵使覃风欲开口说些什么,也不舍得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