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胡老究竟是谁
“你无须多问!”
异族的眸骤冷,端起凉茶仰头饮尽,才又说道:“时机成熟时,胡老自会来见你。”
看来,这胡老并非普通人等。
此番救她,另有目的。
“那,阁下约我今日见面,是何用意?”
“胡老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如是答。
“哦?”
饮茶的动作顿住,她颇有兴致:“不知他老人家让阁下传的,是什么话?”
“‘莫要忘了全族之仇’。”
莫要忘了全族之仇!
全族。
不知何时,桌上只余她独自一人,楼下街上繁华无比,她耳畔却尽然是凄惨的喊声,是妇孺孩童绝望的哭声……
只觉周身置于苦寒之地,寒凉至极。
然,父亲的叮嘱言犹在耳,她自不敢忘。
——婉婉,吾女,出京后不许再回,不许再以真名示人,不许怨恨太子,更不许寻仇。
——苍天在上,吾女若违背誓言,叫我董鹄永世不得超生!
——
自那日在街上,当众将他马车拦下后,二人也愈发熟络起来。
并非李英玉自愿,而是董婉婉太过缠人。
董婉婉对此心知肚明,他不好直接拒绝,只因他还有求于董鹄,是以,董婉婉愈发得寸进尺。
收买他身边小厮,将他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必有她的身影。
约他出城春游,骑马射猎时故意摔伤,只为与他同乘一匹。
央求母亲在府中举办花宴,邀请一大帮子人入府中来赏花,实则只为了见他一面罢了。
他深居简出,又因不被圣上重视,时常遭他人在背后取笑,她便逐个狠狠地收拾了一遍。
一桩桩,一件件,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大多与他有关。
逐渐的,他看向她时多了几分温柔,府中有甚稀罕的小玩意,便会派人送到董家。
会主动为她牵马,赛马时也会故意输给她,只为博她一笑。
还有……
还有,那日皇后设宴,她随母亲入坤宁宫,因饮茶过于急,便遭众位小姐嘲笑。
被前来拜见皇后的他听见了,便毫不顾忌地袒护于她,凭三寸之舌,字字珠玑,偏叫她一身鲁莽说成豪爽不羁。
她幻想过无数次,凤冠霞帔,十里长街,她入花轿,踏入晋王府的大门,与他拜堂成亲,嫁与他为妻。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突然出现,李英玉应当是会娶她的吧。
她无数次这样想着。
那个女人的出现宛如天降,行为举止尤为不同,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陆静雅,噩梦一般的名字。
陆静雅说她来自千年以后,那里的世界与众不同,人和马车都能在天上飞,千里的路程,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她说过太多太多,震撼了所有人。
人人都想长生不死,都想亲眼瞧瞧千年后的世界。
李英玉也不例外。
那时,他的野心逐渐暴露,只是她被情所困,丝毫未能察觉,自作多情地期待着与子携手。
殊不知他心中已经有了别人。
那以后想再见他,异常的困难,终于有一天,在汇英亭见到他,被众人嫌弃时,他不再护着,眼神也变得冷漠。
她怎能不知,只是心有不甘。
可她又能如何?
李英玉从未说过要娶她为妻,即便再恼,她又该以何身份质问于他?
一月后,朝中风云变幻。
李英玉与她,彻底撕破脸皮。
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满脸的厌恶。
“董婉婉,你的报应到了!”
原来,他讨厌她所做的一切,甚至是对他的好。
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他的讨好,不过是为了从她口中知晓朝中官员秘辛,以便他运筹帷幄。
眼里的温柔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他处心积虑,以董氏鲜血为祭,圆他东宫之梦。
随父亲征战的武将们,没等到圣上的赏赐,便在宫外长街之上被屠。
勾结外邦,背叛朝廷。
此罪名不由分说便重重地压了下来,一夜之间,京城血流成河。
她怒,她恨,她想要个说法。
可父亲却逼着她对天发誓,不许恨,不许怨,更不许报仇,否则他将永世不得超生。
已经三年过去。
她早就释怀,并不想提及往事。
胡老究竟是谁?
难道,与父亲旧部有关?
——
楚洪寿宴那日,五师兄父亲与二哥在寿星老面前甚是“勤奋”,萧玉素来不与外人打交道,又见刘家父子刻意避着自己,她何必前去找不痛快。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想那刘家父子竟找上门来了,家丁前来通报时,萧玉本是不想见的。
可此处终究是锦州,是刺史府,她不好与人摆脸色。
若是传出去,保不齐那刘家父子在外头怎么编排楚家,到时候坏的就是刺史府名声。
罢了。
她终是逃不过这世俗的羁绊。
将黑子扔回棋盒,抬了抬眸,示意家丁去请人:“请他们二位进来吧。”
“是。”
家丁行步前去请人,想想又折回去请教钱伯,钱伯正教训手脚不稳的小丫鬟。
“你这般毛手毛脚的,倘若真让你去伺候,惹了公子不痛快,岂不连累我与你一道受罚!?”
“亏得我路过瞧了一眼,否则,闯出祸来,这可怎么办哟!”
“钱伯,怜儿知错了,怜儿这就……”
“钱伯。”
听见有人喊,钱伯小声训斥几声后,便让怜儿下去了。
“邓五,何事这么着急?”
“钱伯,刘大人和刘二公子就在门口,说是来看望萧公子,萧公子吩咐小的将他们请进来,可萧公子的神情很是惆怅,想是本不愿见他们的。”
说了许多,邓五压低声音道:“萧公子可是咱公子的心头肉,那刘家父子惯来不是好角色,是不是……先去通禀公子一声方为妥当些?”
都知道刘家有个儿子与公子,萧公子为同门,关系却是不好。
子同父,那刘家一家人都是难缠的角色。
此番前来拜访,意欲何为?
钱伯心觉有异,对邓五道:“既是萧公子答应将人请进来,你便去请。”
“公子那里……”
“我自会前去告知公子,你快去将客人请进来。”
“是,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