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地杀了
萧玉笑:“我不怕。”
“你真厉害!”
萧玉笑容渐深,隐隐却是晦涩。
她年纪太小,不懂死亡是什么,更不知她阿姊永远也回不来,一脸天真的说着话,叫人无所适从。
“天黑了,老鼠要出来了,二小姐快些回家去吧。”
话一出,涂二小姐抓着自己的肩膀作害怕状,小脸一紧,转身跑走了。
萧玉重新倚着墙,闭眼回神。
那日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演绎了一遍又一遍,洒了一地的酒,院中的桂花香,少女脸红的模样,拥挤的集会……
等等!
她倏然睁眼,撞进一双湛黑的眼里,那双眼向来清冷如水,平静无波澜,此时却满是疑惑。
“手怎么回事?”
“嗯?”
萧玉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不小心扎到的,师父他老人家告诉你的吧,我真的没事。”
“师父没说。”楚之江冷哼。
呃。
萧玉抿了抿唇,自知闯了祸,赶紧岔开话题:“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兄不放心,来看看你。”
大师兄待她像师父,师父待她像师兄。
严苛来讲,大师兄教授她更多,说是半个师父也不为过。
“师兄别担心,我挺好的。”她一脸坦然,不像是在说谎。
楚之江睨了她一眼,好奇道:“只需道出你是女子,便可洗脱奸杀涂蓁蓁的罪名,你为何还赖在此处?”
赖?
萧玉眉头一皱:“不是赖着不走……对了师兄,你方才进来时的时候,可有看见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娃?”
“看见了,从狗洞钻出去的。”
“那是涂蓁蓁的小妹。”
楚之江点了点头,突然道:“她那般小,你虽功夫差劲,对付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萧玉一脸黑线,师兄误会涂二小姐是来为姐姐报仇的,顺便也将她骂了。
见她脸色不好,楚之江收敛了些:“她当真不是来打你的?”
“当然不是!”
萧玉长长叹了一口气:“师兄猜猜,凶手的模样是何人口中说出的?”
楚之江脱口而出:“涂二小姐。”
“嗯。”
萧玉凝着摇曳的烛光,渐渐拧起眉头:“那日镇上有集会,赶集之人格外多,我去酒铺打酒,在巷子里排了许久的队,回来时挤进街道人群里,拥挤得望不见前方道路,压根就是被推搡着往前。”
“我这般高度都看不清,涂二小姐才到我膝盖处,怎么会看得如此清晰?”
“一个孩童,竟将我的相貌描绘得如此准确,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有人教她。”
——
“喝,喝啊。”
“不行了,今日这酒很是醉人。”
“是你酒量不行,哈哈怂包,来来来继续喝!”
“真不……”
咚。
大胡子狱卒一头磕在桌上,睡死了过去,不一会儿发出阵阵鼾声。
“哈哈哈。”
另一狱卒推搡了他两下,见无动静,笑着讥讽几句,继而撑着桌面想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再没了声音。
昏黄烛火摇曳生姿,映着墙壁上的黑影扭曲不堪,拾阶而下缓缓走向角落牢门,一股青烟蜿蜒飘入,里头人很快没了动静。
牢门锁链有些年头,锁芯满是铁锈,费力打开后低声叱骂着走进去,替死鬼靠着墙晕了过去。
远些瞧着就很俊美,近了更为惊艳,怎会有男子长得这般漂亮?比那涂蓁蓁好看太多,可惜是个男人……
“放心,不会痛苦的,呵呵。”
黑影半蹲着,慢斯条理地打开药瓶,往手心里倒出一粒褐色毒丸,拇指和食指捏住替死鬼两边脸颊,掰开嘴喂了下去。
离唇半分之际,替死鬼突然闭上嘴巴,睁开眼直楞楞地盯着他,近在咫尺,宛如一把剑刃刺穿他的灵魂。
“你没晕过去!”
黑影倏地起身后退,腰间匕首已然紧握在手:“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休要怪我。”
“渍。”
萧玉也站了起来,指尖捻着银针,戏谑道:“你主子想让我替他顶罪,还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你早知道我今夜会来,呵,不自量力,狱卒早晕过去,没有人救得了你!”
黑影亮出匕首,冷嗤着刺了过去。
寒光凛冽,自萧玉右臂擦肩而过,她似陀螺般旋转至另一角落,银针已露半寸。
只需扎了他的穴道,使其晕过去一段时辰即可,定罪之事,不归她这个平民管。
哗哗哗。
门口齐刷刷站满了人,其中就有刚才晕倒的那两个狱卒。
自知计划失败,黑影恼羞成怒欲强行杀出去,被大胡子狠狠一脚踢倒在地,大胡子冷哼一声,睨了眼角落看戏的萧玉。
都快叫人毒死了,这家伙还有心情乐。
没心没肺!
这番阵仗着实令萧玉意外,涂二小姐进来时她还鄙夷过衙门看管不严,没想到竟这般威武。
她在等凶手,衙门也在布局,难道是师父说服了涂员外?
不管了,她终于可以安心回家了。
她摩挲着银针,劝道:“事已至此,挣扎又有何用?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回头是岸,早些洗清你身上的罪孽才是。”
“少废话!”
黑影猛地窜至她身后,一把捏住她的肩臂,锋利的匕首横在她的脖颈上。
他朝门外大声呵道:“放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狱卒个个冷着脸,无动于衷。
手肘被束缚,寻不到好位置下手,此处黑暗逼仄,外面宽阔些,先顺着他的意出去,再寻机会动手就是。
是以,萧玉对狱卒讨好道:“大哥们,我是无辜的,我还不想死啊,就放他出去罢。”
心里腹诽道:你们这般厉害,就算将凶手放出去,想抓回来岂不非常简单。
匕首又近了几分,冷冰冰地抵在她的喉间。
黑影焦急难耐,厉声吼道:“再不放我出去,我就真的杀了他,我数三声,三……”
一道男声自远处传来,震耳欲聋。
“公子有令,就地杀了!”
“是。”
音落,狱卒倏地抬手,拉弓,箭对准了角落,蓄势待发。
现在就杀?
那她呢,她怎么办?
她可是捉拿凶手的头号功臣啊,怎能过河拆桥?
萧玉咬了咬牙,“公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