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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言不在多

紫宦 鲤裳 3170 2024-07-11 19:35

  四个时辰后。

  翟青睁眼时,正见孟玄溯与他一道坐于沈江流身后,正为沈江流输气。

  他方才太过专注,竟不知孟玄溯是何时坐于此的。只见孟玄溯周身汗湿,面色微白,应是为着沈江流至深,丝毫不顾惜自身真气。

  翟青从摸出几粒丸药,递向孟玄溯。孟玄溯接过服下,喃喃:“还算你有良心,不枉江流用心待你。”

  “为门主本是应当,况真人亦曾予我锦囊。”翟青道,“您先歇会罢,此处有我们。”

  孟玄溯摇摇头,翟青见状亦不再劝。真人为门主,恰如他为仙儿,温荆为白儿。但凡能为对方有一线生机,是决意顾不上为自个儿的。

  又半时辰,安月白忽的睁开了眼,那侧古婧灵亦开了眸,双眉微蹙,对安月白道:“毒丫头,你我的蛊王蛊皇似已不起作用。”

  此言一出,孟玄溯心下一凉,却听安月白道:“真人,师父。它们已不能阻隔杂魂入侵固然不假,就蛊皇之感而言……”

  “那四散的灵力,是向门主处涌入,架势愈来愈急了。”安月白说罢,与古婧灵一道看向莫棋仙。

  莫棋仙四周气流飞旋,眼见是其势过猛。古婧灵站起身,向沈江流处走去,一面道:“莫棋仙是纯灵力不假,如今又是冥体,可还不够。”

  “灵姐姐,你是要……”安月白猜着了古婧灵要做甚么,忙站起身,却听古婧灵道:

  “毒丫头,你去你师姐身后罢。你修了冰清诀,正能为她抵去些冥力反噬。否则我还真怕她入魔。”

  古婧灵说罢,召回守身蛊王,伸手令那蛊王刺破五指。抬腕甩诸血珠于地面,绕沈江流结成一圈。

  孟玄溯抬眸看去,听得身畔翟青道:“婧灵是巫族纯脉,她是要以己身纯血,使杂魂不得入门主之身。”

  冥体召魂,只怕除却巫族纯血,便再无旁人能抵去杂魂。那杂魂纷纷被弹开,只见几道纯光进入沈江流之体。

  安月白咬唇,行至莫棋仙身后,双眸再开已同时用出宁心道与冰清诀。正此时,只觉身旁多了一人,是翟青。

  翟青向莫棋仙渡过内功,是以己身功法平息她气息。安月白又以宁心道与冰清诀牵制住莫棋仙残余不可控的瘴气。

  “我没事。”莫棋仙出言,继而双眸一红,运功时对安月白道:“安月白,此事结束后,请你听我说几句。”

  安月白一抿唇,继而道:“……那你可要更稳重些,若遭反噬,再甚么也不能说了。”

  莫棋仙微微一笑,继而缓缓升空,长发飞扬,向沈江流输去一股金气。

  金气渐淡时,孟玄溯忽道:“有脉动了——”

  翟青以轻功升空,扶莫棋仙站回地面,二人相视一眼,俱是松了口气,一道向沈江流处走去。

  安月白闻言亦稍心安,却先去看了古婧灵。如今古婧灵怀着她长兄的骨血,方才却又以血为障,她怎能不担心。

  确认古婧灵面色如常,安月白才放下了心,与古婧灵一道前往沈江流处。

  “小玥欢,他已有脉搏了……”孟玄溯不由音色稍变,是过于激动所致,“是你先前用蛊皇为他重塑筋脉……”

  安月白点头,“现下门主还未苏醒,之后还需看师姐。”

  “我已召回他七成魂魄。”莫棋仙面色稍白,她方才恢复身心,就使出移魂大法,难免稍显疲惫,“剩下四成,还需我与古婧灵一道合力。”

  古婧灵一笑:“我纯血脉,你纯灵力,自然是要协力。但不止我们。”

  她此言一出,诸人都望向她,只听她继续道:“我们还需以一物为载体,融血魂于一处,方能得成。”

  “你是说师妹的蛊皇。”莫棋仙道,见古婧灵点头,诸人又齐齐望向安月白。

  孟玄溯早已站起身,还未对安月白开口,却已听她道:“我做。我们三人一心,不信唤不回门主。”

  诸人皆心下稍安,正巧此时沁羽锲樘来送饭食,才后知后觉觉出饥饿,一道用了饭。

  饭后,安月白、古婧灵、莫棋仙三人分别坐于沈江流身前、右侧、左侧。三人眼神示意罢,一齐闭关为沈江流凝魂。

  一夜过后。孟玄溯与翟青都有些焦急,可谁亦不敢贸然入内,只怕一扰,误了沈江流,亦使诸人努力付诸东流,便只能继续等待。

  就这般又过了半日,三女终结束了凝魂。安月白才开了条门缝,对孟玄溯开口:“成了。”

  只此二字,孟玄溯即刻入内去看沈江流。三女自门内走出,莫棋仙对孟玄溯道:“已召回了,只是他休眠过久,只怕要过几日才得苏醒。”

  她说话间,气息有些虚浮,是过劳所致。翟青见了心疼,忙上前揽过莫棋仙,“仙儿,先去用饭。”

  安月白扶着古婧灵,对孟玄溯道:“真人,灵姐姐如今有孕,行动不便,那我便让人送灵姐姐回去了。明日再接她来。”

  “是,是……”孟玄溯起身,向安月白三女行礼,多次道谢,最后道:“待江流醒后,我再与她一道重谢你们。”

  “小玥欢,不必你送她了,我派人送,明日我派人接她来。”孟玄溯又道,话间难掩颤音,亲寻人跟着古婧灵之轿,送古婧灵去换好了衣服,再送她回了将军府。

  安月白见古婧灵上轿,才转身向回走。一回房,却见莫棋仙亦为她端来了饭菜,又支走了翟青,对她道:“你的我已端来。”

  安月白嗯了声,二人相对无言用饭。待到饭罢,安月白方欲起身:“吃亦吃了,师姐可还有事?”

  “有。”莫棋仙亦站起身,行至安月白对面:“我们好好聊聊。”

  安月白不置可否,见莫棋仙阖上了门,才挑眉问道:“从何聊起?”

  “我对师父,正如你对掌印。”莫棋仙道,“他曾许我,此生不再收旁人为徒,却后来又收了你。”

  “我这条命,都是他为我一年一年续至如今。可他收你为徒后,便总隔几日就去太傅府看你。我心生好奇,便跟着他寻到了太傅府。”莫棋仙道,“后来,又救下了服侍过你的蓝儿。”

  “我知你不易,可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莫棋仙道,“我想不通,这个世道怎就如此,蓝儿这般的普通人命如草芥,贱如蝼蚁。所以,我给了她复仇的助力。”

  莫棋仙深吸一口气,“但,那都是从前。我总想直到,若你当真是无心无情,视他人于无物,又会如何处理蓝烟?”

  “可师妹。”莫棋仙一顿,“你竟真能让她替你出嫁,赔她个前途,是我未曾料想。亦是因此,我才能承认——”

  “一直以来,我都错想了你。”莫棋仙道,“固然有师父与蓝烟等人之因,可归根结底,是我未曾深入了解你。”

  安月白听着,心中渐然平静,开口道:“所以,一旦有一人先入为主,之后便总易相误相错。若非起初有误,兴许那日紫宅之时,师姐你亦会听我说罢,思我之话。”

  “是。”莫棋仙道,“那日之前,我已在心中一错再错,故而……我本是向你而来,却未曾想他竟那般护你。”

  “这些时日,我听师父说了许多,我……”莫棋仙心下稍急,“我才知,你我原是一样的人。”

  莫棋仙说得有些急,安月白却已明了她意。

  “是一样。”安月白一叹,“你为师父,我为义父,并无不同。若话早些说开,很多事便亦能避免了,但毕竟从前已是从前。”

  莫棋仙听她此言心下复杂,却听安月白道:“虽如此,未来却是未来……你我并不只活到今日。”

  安月白说罢,抬眸见莫棋仙唇角上扬,却不知如何继续开口。她这师姐本就是不善柔言之人,不必再去为难。

  人与人之间,贵在相知相解。言不在多,理解最贵。

  思及此处,安月白拾了碗筷,向门口处行去。莫棋仙为安月白撑门,方便她走出门外,听安月白出门时道:

  “明日见,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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