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白环上温荆之颈,唇齿间尽是那人气息,丝丝缕缕勾得她微微发软,却蓦然娇颜愈红——
原是那青年早已身全,经了这般深吻自是起了反应。
温荆亦觉微赧,微微坐直了身,见得少女起了身,笑眼望他:“燥么?您额上尽是汗珠儿。”
安月白一面为他拭汗,一面鲜唇启阖,问得颇为无辜,好似真不知他缘何发汗;偏眸底半蕴媚色,一时作乱心起,未察间唇瓣已至他耳畔。
“义父……您不言语,可是还热么?”安月白轻喃,吐息如兰,眼见温荆不由攥拳,笑意愈深,吻上其颈。
她吻得极为认真,一手轻摹青年耳廓,自其颈滑向其背。玉指缓缓下移间,听得那人喉咙微动之声。
下刻,温荆便已擎过她一对作乱雪腕,将人抵于榻上,出言微哑:“还闹么?”
面前此女,是他一生最为爱重之人,亦是最摄他心魄之人。可她如今才受了心煎身形消瘦,他不愿此刻便要了她。
温荆望着她眉眼弯弯,笑意愈深,知此生是真已折在她手。
安月白自下仰视,见得那人墨瞳如海,额上早已忍得青筋半显。她自知他有多深爱,纵是如今摁她于床,却仍是一手护住她肩颈。
“月白关心您,您却说月白在闹……”她作了委屈之状,却伸手扶上他支着的小臂,又道:“说正经的,您……”
温荆分明清楚她是在诱他,却未曾想那女子眼波流转,目光荡过他肩腰,终停在他那处,问道:“胀么?”
此言一出,温荆听得心跳于耳畔炸开,登时红了脸。这等虎狼之词,亏得她说出口,又是哪门子的正经!
她自是极可恶的;可因她那话,他那胀痛之感倒愈发分明起来,直教人避无可避——
正如她之于他,一经相遇,便注定教他心动,教他痴狂,搅得他心神皆痒,又一并取净向她奉上。
“阿白,心石落地后,你是愈发浪了。”温荆蹙眉,伸手弹过她额,拉了安月白一并站定。
安月白方站直,来不及理过鬓发,却见温荆已然转过了身,一副不看她便少受些蛊惑之势,心下好笑。
她自然期待二人合一,却并不急于此时;那人反应这般之大,倒是太过在乎了。
可她心下虽是这般想的,却迈步站于温荆背后,伸指于其背画圈,一面道:“是呀。历此大险时,月白所憾无他,只恨未将此身予您呢。”
此言一出,说得温荆着实心痛。他们曾于幻蛊中拜堂成亲,却终归未曾圆房。
她这般好,可与他一道,总是吃了更多苦的。
温荆身下燥热渐消,转身见那月白垂眸,无言拥她入怀。
安月白唇角微扬,无言回拥,却听那人舒出口气,对她道:“再给杂家几日,吩咐他们预备下去。”
“不必大张声势,你我已然拜堂,早已是夫妻了。”安月白道。“风波才过,不好再落人口实……”
温荆摇头,她总是这般为他考虑,懂事得让他心疼:
“杂家明白,你我身份不得再着婚服成实婚。可就是再不布置,鸳鸯罗帐、喜被喜枕总是少不得的。”
“阿白。”温荆唤了一声,“你能与我一道,已是上苍眷顾;我再不愿连此事都要亏待于你。”
安月白眼眶微湿,轻吸口气,迎着那人眼光点头,“好。”
正此时,柳儿送膳至门前,温荆传了人进来,与安月白一道进了饭。
方撤下那碗盏,又听阿东来报,说古烈渊将军与婧灵夫人登门,一并送了温荆二人的义子义女来。
温荆忙命人去迎古婧灵,那侧安月白已轻然握上他手,轻叹口气:“老爷,先前宅中受险,幸而灵姐姐将他们带入将军府。”
“在宫中时,我除却忧心您,记挂亲族师门外,更深愧于他们。”安月白垂首:
“他二人年幼无家,幸活于沙场。可老爷离宅匆忙,还未来及为他二人拟名;我虽于宅中陪他二人,却不足一月又逢此一遭……”
温荆轻抚着安月白之背,“姑娘不必过惭。先前你我俱是身不由己,好在还有来时可补,往后定然不再亏待他们。”
安月白点头,二人方整理了形容,去见那古烈渊古婧灵。
四人一会面,又少不得心中感慨万千。
那童男童女见了安月白,忙小步快跑至她身侧,应是想她的;可到了安月白身畔,却又抬眼巴巴望着,红脸不曾开口。
“婧灵,你与青蓝姑娘带了孩童们去叙话罢。”终是古烈渊先开了口。
温荆屏退旁人,安月白与古婧灵相视一眼,知她长兄经此一变,定然心中有话要说与温荆,二人便一道去往别处了。
“毒丫头,我先与你交个底。”古婧灵传意安月白,“你为温掌印塑身之事……我已告知你兄长了。”
安月白闻言,双瞳微动,虽有些意外,却又觉是意料之中。
自疆场与古烈渊相认后,她不曾将此事说与长兄,是因她与温荆之情早已超越此身。
“你兄长自北利归来后,便总一人独思。”古婧灵传意间,不觉一叹,“他不说,我也明白的。”
“你是烈渊的亲妹,可他总觉着待你不足。你自幼遗失,吃了那般多苦,他恨不能替你去受。你与掌印羁绊情深,我自可坦率助你,可他毕竟是你长兄,听闻后难免自苦。”
古婧灵传意间,抬眸望向安月白,“你不曾知,这一月里,你长兄睡里都在唤你的小名儿。”
“我以蛊去探,烈渊他不是梦着你幼年走失,他寻不得你;就是梦着你步步历险,被人欺侮……每每醒来,都惊出一身冷汗。”古婧灵传意至此处,不免愈发心疼,不觉盈泪:
“他是真放心不下你的。我眼见他如此,这才告知与他,温掌印已成健全男子,好让他放心些。”
安月白闻言,亦不免眼眶殷红,传意回去:“原是我不好,却教长兄这般自责……”
“在宫中时,圣上曾问我,当日替嫁可曾想过亲族师门。”安月白传意:
“我活于世间一十七载,无愧于师门,无愧于己身,唯独负了亲族,辜负了长兄。”
古婧灵为安月白抬腕沾泪,笑着传意:
“哪的话。烈渊是你的亲人,许多事他都恨不能去生替了你去,只恨不能更早便护住你。”
“他得知掌印身全后,才心下稍慰,却又担心你们一朝事发。”古婧灵传意,“我总宽慰他说不会如此,可又很快起了此事。”
安月白又想起今晨进殿前,她长兄一行人于殿外长跪,互倚着浅眠,又听古婧灵传意道:
“你被带入宫中后,你师父师姐来见了烈渊与我,是烈渊最早提出要进宫去求圣上。”
“圣上不见,我们便就在外跪等,距今已有五六余日,幸而你终是无事。”古婧灵传意,“但你可知,你与掌印上车后,烈渊归府后和我说了甚么?”
安月白只觉鼻尖微酸,听古婧灵传意道:
“他说婧灵,时至今日,我这个阿兄才真为玥儿做些了些甚么……”
“终于,不再只是那般听着,见着,再万事已过后去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