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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中秋

红楼之韶光如梦 泱上云逐 4627 2024-10-02 01:10

  次日便是中秋。

  八月十五,也是王攸的生辰。趁着热闹,作为妻子的林黛玉给他办了,算作一份惊喜。

  头夜王攸歇在黛玉屋里,自是睡的极好。一大早起来,便去了母亲石夫人住处请安,连带着请了郎中给石夫人治疗眼疾,又回至屋内,和黛玉一并用午膳,其时王霖正迅速从锦墩上蹦起来,老实地站在原地。

  探春也怀抱着女儿侍立在一边等候。

  看着眼前这一妻一妾,一儿一女,王攸只觉得满心欢喜。

  “今儿没那些规矩,尽可随意些。”王攸嘴上这么说,可目光却始终盯在王霖身上,无二,皆因这小子如今到了淘气的年纪。

  后者自然察觉到父亲的目光,不免缩了缩脖子。

  “今日准你一天假,不许胡闹。”

  “是。父亲。”王霖爽快地答应道,吃完午饭便出去撒欢了。林黛玉忙命人照看着,免得回头惹出什么祸事,方要与王攸说今日准备生辰的事,却发现夫君从探春怀中抱过女儿起身进了里屋。

  “姐姐莫非有事?”探春也发现了异样,自是问道。

  林黛玉无奈的摇头失笑,“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午你若有空,随我出去一趟,采办一些事物,顺道去织布工坊瞧一瞧。”

  探春思索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叮嘱翠墨回头大姐儿若是闹腾,要及时叫奶娘过来。

  二女下午出去足足两个时辰,回来时已是申末酉初,只见丫头云歌赶上前来,将家中诸事一一禀报。

  听到儿子没闹出什么大事,林黛玉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又迅速的处理一下半日积压的内宅事物,便到了掌灯时分,二女一齐又行至石夫人住处行晨昏定省之礼。

  其间屋内传来王霖欢快的笑声,听他笑嘻嘻的给他祖母说着今日的趣事,逗得一旁侍奉的丫头也忍俊不禁。

  轻咳一声后,林黛玉便掀起帘子进了屋,她瞪了儿子一眼,后者立时变了颜色。黛玉见状倒未训斥,而将今日中秋的安排说予石夫人,请示后者是否妥当,又兼顾其它,遗漏是否云云。

  而贾探春则在一旁补充说明,尽到本分。

  石夫人听罢,颇为赞许,且将王霖护在怀中,摩挲着他的后背心,口中念叨:“我听说了他老子放他一天假的事,便是不拘着他,你这个当娘的也莫要过分苛责他才是。”

  林黛玉睨了儿子一眼,后者没敢看她,想必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于是应声道:“太太教训的是。”

  几人正说着,外头传来王攸过来的通报声,唬的王霖身子一颤,但其脚步不慢,急忙跑向门口相迎。

  王攸进门的刹那,自是扫见了妻子递来的目光,但却转移了话题,笑吟吟道:“今儿十五当真别致,这老天爷也凑趣,晴得一丝云儿也没,方才我从后院过来,瞧着月亮又圆又大,便是想着请母亲一齐过去过节,也好心里添分喜气。”说罢,借身上前搀扶石夫人,石夫人心知他孝顺,也没拂了他的心意,当下便应承了下来。

  经过门口时,王攸顿住脚步,命王霖去请薛宝钗和史湘云,王霖原本心中慌乱,如今见父亲没有动怒,连声答应匆匆辞了出去。

  却说这日史湘云来到薛宝钗住处与后者谈心,一呆便是半日,及至掌灯时分才准备起身离开。恰逢中秋阖家团圆之夜,二人又是孤苦一身,自是同病相怜,是以话密了些。

  香菱自外而入,带来一则消息。二人听闻,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又皆苦笑。

  “让他进来吧。”宝钗吩咐道。

  香菱退出去不久,便领着一七八岁的男孩进了屋。

  男孩见宝钗湘云二人,忙打躬作揖道:“侄儿见过姨母。”

  “霖哥儿,过来让姨母瞧瞧。”史湘云招了招手,王霖答应着走上前,任由史湘云打量着,又听湘云笑着说道:“林姐姐向来喜静,攸哥哥又是个沉稳的,怎地偏生出了这么个惹事精?”

  小家伙被说的红了脸,一边的宝钗却是郑重其事地关心道:“今儿没惹出什么祸吧?”

  “回姨母的话,我在祖母那儿讲了些笑话,似是惹得母亲不高兴了。还有……”王霖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只听湘云道:“看他这幅模样,哪里是因为林姐姐的缘故,定是冲撞了他父亲。”

  王霖眼巴巴的望向宝钗,然而后者却是叹了口气,“你如今正是念书进学的年纪,想必也曾从先生口中知晓你父亲的事迹,他像你这般岁数的时候早已遍览群书,更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非但如此,自你祖父那儿学得一身武艺,堪称文武双全。你作为他当下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出的长子,也该明白他对你是抱有极大的期望的。还有你母亲,也是一位才女,出自书香门第,你外祖和你父亲一般,皆是探花。所以霖哥儿应该以他们为榜样,不应该每日里和小厮丫头嬉笑玩闹……”

  “姨母,你怎么哭了?”王霖陡然发现宝钗情不自禁的落了泪,紧跟着一旁的史湘云也随即哀叹了一声,只听后者说道:“他这般小,哪里晓得你说的这些,似我等如他这般年纪,不也整日嬉笑玩闹。”

  “他是男子,又是将来撑起王氏一门门楣之人,岂能与我们这些妇人混为一谈!”宝钗似是有了火气。

  王霖急忙道:“姨母莫吵,姨母莫哭。皆是侄儿的过错,先生教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侄儿日后少贪玩,多读书便是。”

  宝钗自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且吓着了身前的男孩儿,又道:“不是你的错。”

  史湘云嗫嚅了半晌,也没再吐露半个字,毕竟那是道一揭便疼的伤疤,更何况今儿还是中秋节。

  两大一小结伴而行,身后又跟着伺候的丫鬟,来到花厅时,家宴正要开始。

  花厅所在的院中早已是火树银花,因众人在园内赏月,不宜张灯,林黛玉便别出心裁地安排下人在院墙的墙根处吊起一盏盏小巧玲珑的花灯,五彩斑斓,令人目眩神迷。

  为防走水,更是着人小心看护。

  此刻风清气爽,碧澄澄的天上月轮皎洁,柔和的洒落着水银色的光。居于院子正中间的拜月台上香烟缭绕,案上供着炉,镜,鼎,钹等事物,两边罗列着金轮,银轮,银马,银象等一系列法物。

  只见王攸头顶黑纱大帽,湖蓝色的江绸交领袍外套着一层石青缂丝大氅,腰间系着一根金色纽带,足蹬青缎凉里皂靴徐步走向那拜月台。

  他自然看见了薛宝钗和史湘云,于是对着处在两人中间的王霖使了个眼色,身为人子的他哪敢怠慢,方要性急的冲跑过去,却听到宝钗在旁嘱咐道:“这事急不得。”

  一句提醒让男孩儿心中一凛,自是发现了场中众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到自己的身上,顿时让他紧张的后背起了汗。

  远处坐在花厅内陪在祖母边上的母亲此刻也投来期许的目光,王霖再度看向站在拜月台上的父亲,此刻他发现父亲和天上的月亮融为一体,满身皆是月华,也令他看不清父亲脸上的神色。

  不知不觉间,王霖登上了拜月台,又见父亲指了指案台前的一个锦布蒲团,他老实的跪好,耳边传来王攸缓慢肃穆的声音。

  男孩儿听不懂祷词其中含义,只瞧得父亲对此十分重视,便也有样学样的神色恭谨起来,待王攸命他起身时,才又回过神来。

  王攸踅步转身笑道:“拜月已了,大家随意入席赏月。”虽是随意,但场中之人仍按着尊卑规矩落座,因是家宴,兼之花厅拢共就这么点地,又被拜月台占去大半,所以只摆了六桌。

  桌上珍馐美味自然少不了,其中尤以王攸所在的主桌最为醒目。中间一个五福盘,摆着鸭丝燕窝如意,五香狍子肉攒盘,丹桂汤,四周又一色的珐琅碟子点心,月饼,流心糕点,一应水果,不及细数。

  王攸看向儿子王霖,又看向妻子黛玉,因笑着与后者道:“难为你了,多谢!”说罢,便是举起面前酒盅,一饮而尽,众人见状,方开始拿捏着用膳。

  满园清亮的月光下,但闻杯盘微微作响,却一声笑语不闻。王攸心知是自己的缘故,虽说这是家宴,但除却主桌上的坐的人外,其余四桌落座的多是府上的奴才丫鬟。

  即便如紫鹃这类的,也不敢放肆,甚至还要时刻关注自个儿主子,哪里是能得了闲的,主子跟前的大丫鬟尚且如此,往后排的小丫头们就更不会逾矩了。

  林黛玉看见王攸眼底流露出的失望,便拍手出声道:“今日不仅是中秋佳节,更是夫君的生辰。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众人立时被勾起了兴趣,尤其是王霖,摩拳擦掌不说,目光灼灼的盯着母亲。

  “这每逢过中秋,自然离不开赏月,既是赏月,那便要吟诗。如此这般才不辜负这番美景。”

  “奶奶说的极是。”紫鹃头一个附和道。

  宝钗思索片刻,便晓得了林黛玉的用意,于是借故说道:“好。”

  一旁的湘云忽然忆起了那年芦雪庵联诗,不免有些伤感,然值此欢乐之际,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问道:“不知林姐姐以何为题,又要限什么韵,亦或者是定词牌?”

  林黛玉方要开口回答,却被儿子抢了先,王霖不解道:“姨母说的韵和词牌是什么东西?”

  史湘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住了,一时间倒是哑住了口,好在宝钗替她解了围,又深深地看了湘云一眼,然后附耳与她说了几句话。

  王霖听了宝钗的释义,仍是不得门路,这对他来说太深奥了。

  林黛玉嘴角微起,笑道:“不限韵,更不限体,这题目也好起,便是用它。”说着,便抬手指月,继续道:“自古无数文人墨客,皆有过寄托明月。今日在座的诸位只要念出相关一首,便得十文钱。若是念不出,便要自罚一杯酒!为公平起见,由我开始,一人一首,前人说了后人便不得再说,亦不可相互提醒,对了,还得注明诗出何人。”

  因起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出自王摩诘。”

  探春接道:“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亦是出自王摩诘。”

  宝钗用肘推搡了一下湘云,湘云笑道:“我自罚一杯便是。”

  林黛玉忙道:“这会儿光顾着喝酒,别到时候又寻一块凉石酣睡。我可不会找你。”

  湘云一怔,随即一乐,看向王霖,“姨母若是醉了,霖哥儿定会找我,用不着你。”

  宝钗也未接吟,当即自饮一杯。一来她故意为之,二来是为借酒消愁。

  众人搜肠刮肚,得了银钱的喜不自胜,喝了酒的也兴致颇高。

  再过两人便要轮到王霖,此刻的他满脸不忿,皆因那些个耳熟能详的早早被人挑了去,什么李太白的床前明月光,又是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还有便是那月落乌啼霜满天。

  先生教给他的拢共这么些,至于那前面两人,恰是紫鹃与雪雁。

  紫鹃念道:“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出自孟浩然。”

  雪雁续道:“才近中秋月已清,鸦青幕挂一团冰。出自杨诚斋。”

  石夫人的一声赏却是打断了王霖,“今日我很高兴,我王氏一门自祖爷起,到老太爷,再到老爷,三代人皆仰赖军功,旁人论起我王氏,面子上恭维赫赫,背地里少不得一句臭丘八。幸赖吾儿,天资聪颖,智勇双全,使我王氏于数次危难之间得以存续,又得贤媳,持家有方,令我王氏门中人人出口成诵,假使将来有人问起我王氏如何?我会告诉他,非但是武勋之家,更是书香门第!”

  王攸扶着母亲激动到颤巍的身体,“共饮!”

  “共饮!”众人齐刷刷举杯,面向主桌,更是面向那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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