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泱,你就不怕本王治你一个犯上不敬之罪吗?”忠顺王爷冷声叱道。
王攸微笑着回答道:“王爷您不会。”
见气氛又变得怪异起来,蒋长史忙上前赔笑道:“探花郎,我家王爷从不会开玩笑,今日这事事发突然,一时被逆贼占了上风,不过王爷并非没有丝毫准备,只是眼下大明宫进不去,所以有些情况暂且不明罢了。”
“哼!”忠顺王摔袖冷哼一声,狭长且冷厉的目光投向丹凤门前的战场,由于双方军马战在一块儿,一时敌我难分,加之丹凤门就好似一个瓶颈,神机营的红衣大炮顿时没了用武之地,反倒是五军营的步兵和盾兵与对方厮杀在一起。
难分高下!
“这么打也不是回事,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王攸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大明宫的城墙极为高大,一般的云梯根本够不着,而火铳兵的弹药早前也消耗了大半,剩下的王攸另作他用,不可能被消耗在这里。
只可惜三千营被北静王势力渗透的厉害,多数早在北静王起兵时,便连人带马投奔了去,那京营游击将军谢鲸便是罪魁祸首。
“王爷......”王攸不忍底下的将士做无谓的牺牲,于是提出了用红衣大炮炸开丹凤门的建议,只要炸开一个口子,那么这几万兵马便会像潮水一般涌进去,顷刻将所有叛军镇压下。
忠顺王爷倒也明智,虽然对王攸的轻佻态度不大满意,但眼下孰轻孰重他是分得清的,不过在王攸下达命令后还是问起不用神机营火铳兵的缘由,王攸恭声回答说:“神机营之火铳对骑兵有极强的克制,这一点想来王爷应该清楚。逆贼北静王于长安县兴兵作乱,又在王爷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带人入了京,这实在令下官心生惶恐。”
冷静下来的忠顺王爷再一次的攒眉拊心起来,王攸的话令人惊心的同时又不得不防。
“继续说下去。”忠顺王爷命道。
王攸补充道:“臣以为北静王爷为今日之事筹谋良久,想必也不会认为手握天子便可号令天下。固然可学那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当今之天下非昔日之大汉。自司马家当街弑君之日起,以后历朝历代,不鲜有以臣弑君者亦或者行废立之事。陛下虽年少,可嗣位承于先帝,遗诏之言更是咸使闻知,故而臣以为北静王爷会行废立之事,继而窥伺神器。神器所需者,乃玺也。”
“国玺在本王这儿。”忠顺王爷连连冷笑,他总算明白了水溶的目的,用天子交换国玺,继而夺位称帝,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何自己一行会在太极宫玄武门处遇伏了。
“此外......”王攸还想继续解释,却被轰鸣的红衣大炮给打断,丹凤门瞬间就被炸出一处缺口,在一阵喊杀声后,北静王所属的叛军再也抵挡不住,逃命似的朝着内宫的方向跑去。
忠顺王爷见大局已定,嘲弄似的看了王攸一眼,仿佛在说你猜错了,然后重新上了车舆,命长史官蒋大人亲自驾车,朝着含元殿的方向驶去。
一个时辰后,只见蒋长史和一个浑身是血,双腿打颤的太监一并出来,太监说道:“奉圣谕,请王大人和诸位将军入紫宸宫觐见!”
谢恩过后,王攸蹙眉问蒋长史道:“北静王爷呢?”
“抓住了。”蒋长史笑着回答道。
众将闻言,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王攸苦笑了一下,兴许自己当真是杞人忧天,当即带人随蒋长史前往紫宸宫面圣。
当见到圣上无碍的瞬间,王攸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当即匍匐跪地,高呼万岁。
“王卿快快请起!”本就坐立难安的天子如何忍得住,立刻从龙椅上跑下来,将王攸扶起,“你的事朕从王叔祖口中听说了,你做的好!”
天子口中的王叔祖正是忠顺王爷,后者此刻正在偏殿内与一众内阁大臣商议如何处置北静王,许是听见动静,忠顺王爷与内阁的阁老们皆是从偏殿过来。
“学生见过师相!”
“咳!”李阁老轻咳了一嗓子,警示王攸莫要居功自傲,这里没有师相,只有圣上。
而作为礼部尚书的莫青山则是对王攸投来赞许的目光,当年金陵贡院,是他取中了王攸,一声师相也算是当的起。
“把逆贼水溶带进来!”忠顺王爷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心绪。
北静王被锦衣卫五花大绑,提溜着进入殿内。
“水溶,你还有何话要说?”
北静王看着眼前这个阵仗,兀自哈哈大笑起来,“尔等以为自己赢了吗?太天真了!”笑着,又看向王攸:“王文泱,你莫不是忘记了那日王爷对你说的话吧,洛阳,哈哈哈,洛阳!”
王攸脸色剧变,眼前这个北静王是假的,是人假扮的。
“呜——呜——”
苍穹恢弘的号角声令空中的太阳都失了颜色,两位京营主将闻声更是御前失仪,连忙提醒道:“这是三千营冲锋的号角!”
“哈哈哈!”假北静王眼中尽是狂狷之色,“尔等的末日到了!王爷势必会将尔等一网打尽!”说完,便一头朝着石柱撞去。
巨大的撞击下,一张狰狞的人皮面具被撕扯了下来。
京城外十里处,甲骑具装的重骑兵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身,骑兵手中两丈长的马槊斜指天空。在这些重骑兵的后面还有两万余女真骑兵,他们各个是金钱鼠尾,腰挎弯刀,眼神贪婪的望着富庶的京城。
而真正的北静王水溶则是端坐在轿舆之中,头戴东珠簪缨银翅王帽,身着五爪坐龙衮龙袍,手中捧着一张檄文。
“殿下!这是那王文泱所写。”说话之人并非别人,而是结草衔环贾雨村。
“当真是好文笔,只可惜看不清这天下大势,不能为我所用。”北静王森然一笑,将檄文撕成两半,朝着地上一扔,下令进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