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慌了:“我可是奉了大太太的命令来寻猫,你们若是敢动我……”
梅染早就鼓了一肚子的气,气势汹汹的冲到她面前:“猫儿春夜里是管不住的,秋红姐姐不省得?”
鸦青一点都不废话,直接架起秋红的胳膊,直接拖起来。
梅染也架住秋红的另一条胳膊,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
这旁人就是眼红四姑娘得老太爷宠爱,如今老太爷病得意识不清,她们便按捺不住了!
秋红被二人架着,拖着大门外。
她来的时候想过四姑娘会不满,但没想到四姑娘会如此直接了当将她扔出来。
院门被关上,秋红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不敢再敲院门。
二婢这一架秋红,竟是热出了一身汗。二婢赶紧倒了些水,擦拭起来。自己出汗倒是其次,可不能让汗臭熏着了姑娘。
赵锦衣半倚在美人榻上,柔声道:“辛苦你们了。”
梅染还气鼓鼓的:“今晚竟是撞邪了,人人都要来害姑娘。”
赵锦衣笑道:“言重了,若是人人都来害我,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鸦青越发的沉稳:“今晚姑娘尽管安睡,奴婢值夜,只要不是泰安院与二房的人,奴婢决不会让他们吵到姑娘。”
“倒也不必。今晚大约他们不会再来了。”赵锦衣说完,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她爹娘还在,黄氏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秋红回到主院时,黄氏的起居室中烛火通明。黄氏半倚在枕上,怀中窝着一只浑身雪白似雪团的猫儿,可不正是秋红口中丢失的雪球。
猫儿被抚得眯着眼,咕噜咕噜直叫。
听完秋红将事情说完,黄氏冷哼一声:“小贱蹄子,倒是镇定。”
“那太太答应奴婢的事……”秋红揣揣地垂着头。大太太说了,若是她去吓唬四姑娘,便允了她今年嫁人。她都二十五了!太太一直不允许她嫁人。她也是女人,也渴望生儿育女,丈夫知冷知热,而不是一直伴着太太独守空房。太太自个独守空房十数年,难不成不省得,独守空房的难熬吗?想起上个月初尝云雨滋味,秋红心头便一阵火热。
黄氏也知晓自己有些过分。只得道:“我既答应你,自不会反悔。”
秋红欢喜:“奴婢谢太太大恩。”
黄氏忽而觉得索然无味,挥挥手:“下去罢。”
秋红退下,满室的冷清。黄氏抚着雪球,泪珠忽地滚落,她笑道:“也就只有你这个小畜生陪着我这个可怜人了。”
赵承德虽然有不少妾室,可每个月初一十五,还往朱氏屋中去。
可她呢?除了拼命的算账,守着的,只有几只猫儿。
她也是娇弱的女子,想被男人搂在怀中,享尽鱼水之欢的宠爱。
得不到宠爱,她便想要多多的钱,与多多的权势。赵锦衣不进宫,便是让她的愿望落空。
赵锦衣被老爷子宠溺了那么些年,所有的好东西尽紧着她,她为赵家做些贡献,不过是理所当然。
她竟不肯!黄氏狠狠地想着,手下用力。
猫儿突然受惊,伸出爪子,抓了一下黄氏的裙子。
黄氏一把将猫儿扔到地上,斥骂道:“小畜生!”
猫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氏也不理,自己拿起菱花镜,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容貌,而后开始描眉涂脂。既无人欣赏她的美,便让自己欣赏罢。
赵锦衣到将近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嘴里虽让二婢安心,自己却是警惕了一夜。直到听得远处隐隐约约的鸡啼,她才安下心来。
饶是这样,睡了一个时辰,还是醒了。
梅染蹙眉,取出粉盒,细细的往她脸上抹着:“都怪那秋红,竟敢惊扰姑娘。姑娘可是梦魇了?”
镜中的人儿,眼下挂着两个青黑眼圈。
赵锦衣闭眼:“抹多些粉罢。”
她待会要去寻宋景行。若是不遮掩,宋景行大约还以为她是担忧他才一夜未眠。
但若是粉扑得太多,其他地方却又显得过白了。梅染扑了厚厚的几层,赵锦衣都有些担忧自己一走动,那些粉末便簌簌落下。
梅染端详着:“姑娘,用不要再拍一层?”姑娘的两个青黑眼圈,实在是太厉害了,竟是扑了好些粉也遮不住。
“罢了,还是戴个帷帽罢。”赵锦衣说着话的时候,那些粉果真簌簌落下。
赵锦衣目瞪口呆,梅染到底给她扑了多少粉啊!
到底还是戴了帷帽,三人出了院子,走到垂花门时,梅染道:“姑娘,那些符纸竟是不见了。”
帷帽下,赵锦衣唇角带了一丝讥讽:“那些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不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上得马车,赵锦衣半倚在枕上,觉得自己一夜消失的睡意又回来了。此时坐在马车里,困顿极了。还真是奇怪,宋景行亲手造的马车,竟是越坐越舒坦。他明明有造马车的本事,却为何整日骑驴,而不坐马车呢?坐马车可以遮风挡雨,还能增加姑娘对他的好感,对亲事也是很有帮助的啊。
“到了再叫我。”她吩咐梅染,眼睛一闭,便陷入了沉沉梦乡。
赵承德照旧上衙去,却将长随长乐留给妻子跑腿。
长乐谨遵太太的命令,麻溜的到宋家跑了一趟,将来意与桃六娘说了。
桃六娘是欢喜得不行。儿子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可儿子没回来,她是等儿子回来还是自己这就差了喜婆到赵家去?
正犹豫着,宋碧姝声音清脆道:“阿娘,事不宜迟,咱们可得赶紧将赵姐姐定下来啊,大哥回来省得,一定很欢喜。”
桃六娘即刻一拍大腿:“我儿说得对,为娘这就即刻去办。”
阿娘一走,宋碧姝将大门一关,拿了扫帚,开始仔仔细细的打扫起院子来。哥哥要娶嫂子了,她可得勤快些,将院子打扫得干净些。
才扫了一半,就听得有人叩门。
宋碧姝照旧扒了小口子的栏板朝外面看去,惊喜地发现叩门的,竟然是赵姐姐身边的丫鬟。
可阿娘不是去赵姐姐家定亲了吗?赵姐姐怎地又差人来她家?宋碧姝往外头望了望,只见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宋碧姝将门打开,声音清脆:“姐姐!”
梅染便笑眯眯的问:“小碧姝,宋郎中可在家?”
“大哥?大哥不在家,大哥从昨日到现在就一直没回来。”宋碧姝对赵姐姐自然是知无不言。
宋景行没回来?他是遇到危险了?
赵锦衣蹙眉,事不宜迟,当即下了决定:“到京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