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赫然:“我……有些饿……”
话音才落,面前的男人长臂一伸,便将她揽在怀中,身子再一抻,二人便下了马车。
赵锦绣被孔守成牢牢的抱在怀中。她抬眼,这才看清楚,马车竟然停在了一扇巨大的朱门前。
是孔家!
孔守成直接将她带回了孔家!
孔守成道:“家中厨娘做的馄饨甚是鲜美,我们回家吃,可好?”
方才的小人质都被带进去了,她还能不进去吗?
赵锦绣含羞带怯:“好。”
男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进了这扇门,你可就是孔家妇,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望进男人满是柔情的眼中,郑重地点头:“我赵锦绣,此生无悔。”
次日清晨,赵锦衣才起来,就听得有人气急败坏地在外面喊:“赵锦衣,你给我出来!”
梅染蹙眉道:“听着声音,像是大太太呢。”
赵锦绣一晚未回,却在清晨托人带回来一封书信,只道自己已经随着别人远去,这辈子许是无法尽孝了,请爹娘珍重。
黄氏一边派人去追,一边想不开,认定是赵锦衣教唆的赵锦绣,便气势汹汹的领了一群人闯进二房来,欲大骂赵锦衣。
毕竟前段日子,能与赵锦绣接触的,只有赵锦衣。而赵锦衣,定然对她怀恨在心。至于什么仇恨,黄氏自己心中倒是清楚。
赵锦衣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这是赵家二房,还能让别人闯进来指着鼻子骂不成?鸦儿,吩咐下去,将那些人给打出去。”她如今是懒得应付大房与三房了。
鸦儿迟了一步,无衣早就带着强壮的下人,威风凛凛的拦着。
黄氏到底心虚,只好跳着脚又骂了几句,才悻悻离去。
到了午时,更坏的消息传来了。
军械贪墨案虽然还没有完全真相大白,但赵承泽在江州时贪污的事实却是板上钉钉。
不幸中的大幸是,赵承泽虽被罢官,又被罚银两千两,还要坐上两年的牢狱,但一条命总算是保下来了。
到底是夫妻一场,黄氏赶紧去见赵承泽,赵承泽却朝黄氏跪下,求她不能将他的那些妾室撵出门去。
黄氏气得拂袖而去,回到家中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不能起。
到底是手足,黄氏身边又无嫡亲的子女在身边侍疾,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吴氏与朱氏上门探望了一回,黄氏头上戴着抹额,簌簌泪流。也幸得此时赵家已经分家,也没有什么中馈之权要争,三妯娌总算和气了一回。
回来吴氏便与赵锦衣道:“你大伯母,却也是个可怜人。”
可有甚可怜的呢。大伯父冷落她,她应当自强自立才是,而不应该将自己亲生的女儿看做是大伯父仕途上的垫脚石,用此来讨好大伯父。
如今可好,母女离心,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却不说大房,他们二房三房亦受牵连。
赵承欢的官职是早就被罢了的,而赵承德虽然没有被罢黜,却被平调到了一个十分清闲的职位上。
似是没有什么不同,却又的的确确的不同了。
往日看起来花团锦簇的赵家,在短短两月里竟四分五裂,元气大伤。虽然还没有到二十年前肖家几乎全家覆没,但瞧着这种状况,赵家的状况是越来越糟糕了。
赵锦衣心中心焦如焚,面上却不显。
她照旧被禁足着。
都多少日了,胡管事将她的耳目是捂得严严实实。
赵锦青的婚期将近,竟也不出去了,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寻她玩。
梅染不明白四姑娘为何要放赵锦青进来,赵锦衣闭着眼:“如今只有她才能给我带来有用的消息了。”
有用吗?梅染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赵锦青,后者正在炫耀肖家送过来的臂钏。
青绿的夏衫新缝,赵锦青的玉臂上戴了七八个金臂钏,叮当作响,在骄阳下十分晃眼。
赵锦青春风得意:“四姐姐,四姐夫没给你送金臂钏过来吗?”京都风俗,两家定亲后,男方要给女方送臂钏。但这臂钏的材质,有银有金,通常普通人家,送两只实心的银臂钏,面子上也过得去了。毕竟这臂钏出嫁以后便只有丈夫能看见,戴着也无人知晓。
赵锦衣不动声色:“没送呢。哪像五妹妹这般命好,肖家竟是举债,也要替妹妹将所有的礼节都做全。”
其实赵锦青亦很意外。
肖家来送礼那日,她还以为礼物都是十分寒酸的,但礼物足足装了两车,由肖家新雇佣的下人送来,让她在朱氏面前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肖家的礼物,比起石家送来的还要好。
赵锦青得意洋洋:“四姐姐以前没听说吗,肖家以前可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缝隙里都能挖出金子来。”
赵锦衣微微一笑:“那恭喜五妹妹了。对了,肖扬即将要成亲,不省得肖家可还有其他的亲人?”
赵锦青没听出赵锦衣打探的意思来,只道:“哪还有什么亲人,肖家当年,不几乎都没了。”哼,最好连那病怏怏的婆母都挂了,这样以后她就不用侍疾,只管过自己快活的日子。
赵锦青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梅染忍不住道:“姑娘,下次还让五姑娘来吗?奴婢瞧她,就是要在姑娘面前炫耀。”
赵锦衣忍不住莞尔:“可这被禁足的日子平淡无趣,倘若没有五姑娘,我们还少了不少乐趣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看着五姑娘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怪讨厌的。
梅染又叹了一口气:“长春也没个信儿回来,可真让人担心。”
长春没有信儿,但赵锦云又托人,将一卷小小的画像送了回来。
这回的画像比起上回的,线条越发的凌乱,眼睛与鼻子的位置竟是错乱的。
梅染抱怨道:“三姑奶奶得空的时候,是不是该练一练画画的基本功夫了。”
赵锦衣将两幅画放在一起对比,看了半响,叫鸦儿过来:“鸦儿来看看。”
鸦儿拧着眉,忽而道:“三姑奶奶许是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看到的这个人的相貌呢。”
赵锦衣点头:“虽然她没说,但我亦能猜到,每次她应是被人迷昏了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锦衣说不清现在是该还痛恨赵锦云,还是该同情她。
终于嫁给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没想到却是入了虎口,从此之后,便是得救,心魔也难以消除。
二婢不禁有些唏嘘。
三姑奶奶虽然可恶,但如今也的确可怜。想当初,三姑奶奶与姑娘,是多要好的啊,如今却……
赵锦衣忽而道:“鸦儿,你可懂得调制迷香?我有一个法子,若是你能将迷香调制出来,我们便可以仿效,将神智不清醒时看到的人的面孔画出来,如此大概便有对照。”
鸦儿略略思索:“奴婢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