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伴读的本分
芳嬷嬷很快就端着清水过来了,她亲自动手,也是用了几分力气,才终于把沈千仞脸上略显厚重的妆容给卸掉了。
鲜红的巴掌印在她瓷白的小脸上,显得尤其的恐怖,安宁没想到经过了一点时间的酝酿,这个伤疤居然能够变得如此恐怖,被吓得往后退了一点。
幸亏是有桂嬷嬷帮她撑着,这才不至于显露的太过狼狈。
“安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太后的眼底只有浓浓的不悦。
好好地郡主,这才刚刚入宫就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看起来,这些年的教导并没有让安宁更加的懂事,反而是促就了她的跋扈嚣张!
“孙女……孙女……”安宁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总算是想到了一点,指了指脸上的伤疤道:“不仅是我对她动手了,她也打了我!”
“太后娘娘可以对比一下巴掌印,桂嬷嬷脸上的的确是臣女所打的,可是公主脸上的伤疤,臣女是真的不知道情况。”沈千仞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目光只有淡淡的坚定闪烁着。
话都已经说到这般地步了,他们若是还不知道查验,那就真的太过嚣张了。
芳嬷嬷作为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最有资格做这些事情了,她令人拿了白色的薄纱过来,便对着那巴掌印细细的描摹着,桂嬷嬷,沈千仞和安宁公主三个人的脸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巴掌印。
“端清郡主与安宁公主脸上的印子倒是差不多的。”
芳嬷嬷终于如同断案一般的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怅然,还有点失望的看着安宁公主。
作为被帝王所看重,且一直保护着的公主殿下,她应该能够无忧无虑,就好像是当年的陈小姐一般,是皇宫之中最为纯善的存在,而不是……
“安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后抬手就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冷眼瞥向了皇后,倒是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这么简单的小事,难道还值得闹到她这里来不成?
“她对桂嬷嬷动手,孙女这些年全都是由桂嬷嬷在照顾着,情意早就是非同一般的了,桂嬷嬷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奴才,她是我母妃的奶娘,在我眼里,与亲人并无两样!”
安宁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眼眶也红红的,可怜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
她倒是颇为赤诚,只是皇宫里,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份干净的天真。
根本不必等太后发言,皇后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阴沉无比,警告道:“奴才到底是奴才,即便是对主子再有什么作用,可到底只是个听话的狗,你怎么能够把她与皇室之人比肩?”
私下里,主仆的感情好那就是说说罢了,或是被人理解了,平日也总有几句闲话的,可是这一切绝对不能公开说出来,尤其是不能够乱了尊卑。
“可……”安宁脸上的泪珠滚落下来,倒是看着更加可怜无助了,她伸出手就想要抓住桂嬷嬷的手,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一般。
可是这样的眷恋在此刻无疑是火上浇油。
“在哀家面前,桂嬷嬷都能够自以为是的拿捏着架子,私下里指不定还有多少愚蠢的行为呢,你如此分不清楚自己的地位,想来是不能够再留在皇宫之中了。”太后的护甲在桌案上轻轻的敲打着,也直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接下来的话语,不仅是这个案子的最终局,更是桂嬷嬷的去留。
“打出宫去,连带着桂嬷嬷身边的人都不得留在宫中。”
“安宁禁足一个月,每日抄五十遍金刚经,若是再有事端,便加倍的抄!”
太后的声音里只有无尽的威严,和不允许别人反抗的笃定。
安宁下意识的就摇头,目光带着几分可怜的看着太后的方向,脆生生道:“皇祖母,安宁知道错了,您不要把桂嬷嬷赶出去,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也不过是太过关心我,才一时做出了失了分寸的事情!”
“安宁,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奴才究竟是奴才,便是有主子庇护着,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并非能够逾越的人,明白吗?”太后只是冷冷的警告着。
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只是公主身边的桂嬷嬷忘记了尊卑大小,那往后呢?
后宫嫔妃不少,若是每一个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毫无尊卑的顶撞高位嫔妃,只怕皇后每天处理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完,哪里还有时间去照顾皇帝的身体?
“按照律法,桂嬷嬷应该是要杖毙的,安宁,太后娘娘已经给了她体面,也给了你脸面,你就别在为难她老人家了。”皇后终于出手,拉了拉安宁的小手。
终于有个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依靠,安宁靠在皇后的身上,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可是泪水并不能够改变如今的局面,桂嬷嬷直接就被拖着从这里离开了,她甚至不敢再求饶。
而站在太后身边的沈千仞,表情平静,端的是无悲无喜,姿态从容,对着他们的方向福了福身。
太后与沈千仞倒是有许多话要说的,等她从慈宁宫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了,宫中的太监殷勤的在前面,为她掌着灯,口中还不住的叮嘱着。
“郡主小心一些,这小路石子众多,平日都是让贵人们过来练脚的。”
沈千仞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口中倒是有些随意的:“无妨,只要能尽快回到飞星阁就好。”
飞星阁里的烛光仍然跃动着,安宁手边已经放着厚厚的金刚经了,太友的旨意,她不敢不遵从,只是那表情却可以称之为狰狞。
听到动静,她不耐烦的抬眸,看到是沈千仞,恨意便更加汹涌:“本公主还以为你要一直留在皇祖母的身边大献殷勤呢,怎么这就回来了?”
“臣女入宫,到底是来做公主伴读的,既然公主要挑灯夜战,那臣女自然奉陪到底。”沈千仞只微微一笑,并不把她那宣泄情绪的话语放在眼里。
陪着太后足足看了一整日的经书,明丽这会儿都有些撑不住了,却见沈千仞一挎裙摆,直接跪坐在了安宁的身边,同她一起抄写着这些东西,不由得有些诧异。
就连安宁,对于沈千仞的心思都不由有些怀疑,警惕的警告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