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小朋友？”
耳边是青年担忧的呼唤...却似乎又夹杂着少年的“谁能来救救她...”
整个世界...
似乎都被分割成了两个面。
“阿眠？阿眠？”青年的声音...似乎越发地急切了。
脑海里一切的声音都远去了...梦境里的声音也逐渐远去，钟眠颇有些吃力地抬起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便是青年写满担忧的面容。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人。
“小朋友，你醒了？”
见钟眠睁开眼，秦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他坐到床边，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他以为她是想到了曾经。
然而实际...
心中那股不属于自己，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心口席卷而来，钟眠的面色瞬间便白了几分，她捂住心口的位置，眉心拧得很紧。
“小朋友！”
秦夜一下子就慌了神，他紧张地抬手，擦去少年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好听的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你怎么了？心口疼么？我去叫顾怀深...算了，还是把他和颜卿月一起找来...”
说着，他便起了身，正要唤人去叫。
“...不用。”
钟眠及时把人拉住:
“...我没事。”
她如是说着，可是...秦夜怎么看也觉得她不像是没事的人。
“真的没事么？”
精致的眉心微紧，秦夜顺着钟眠拉住他袖口的力道坐了回来，语气很担心地开口:“明日我们便要赶往滁州...你的身体...要不，你还是留在上京？不成不成...父皇如今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朋友，要不然这样，你先回北陵，等哥哥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我陪你。”
心口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感似乎缓和了一点，钟眠抬了眸，语气很认真地开口:“你处理事情，不用管我，我只是...想陪你。”
秦夜怔了怔，然后漂亮的桃花眸里有很亮的光芒涌出:
“小朋友刚刚...”
“说了什么？”
“我说...”深吸一口气，钟眠抿了抿唇，语气很轻:
“我陪你，想陪你。”
刚刚的那场梦...
...明明就不是她的记忆...
而是...
眸光认真地盯了秦夜半晌，钟眠眼见着眼前这人眸子里的光亮越来越浓，然后青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笑意:“...小朋友能不能...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微微抿了抿唇，钟眠摇了摇头便是拒绝，旋即才轻声开口:“...阿夜。”
听到声音，原本还因为小朋友拒绝自己的请求而失望低头的秦夜瞬间便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之后便道:“...嗯？怎么了？”
“...你会不会很累？”
钟眠很认真地问他:“秦夜...你会不会...很累？”
这话问的...
秦夜不免有点懵逼，他眨了眨眼，然后有点茫然地开口:“...呃...小朋友指的...是什么时候累？”
“喜欢我，你会不会很累？”
唇瓣颤了颤，钟眠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向上翻涌的情绪，语气平静地开口:“喜欢我这个人...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很累？就是...特别特别的累？”
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钟眠不知原因...也未曾亲眼见到过梦里的那些场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就是信了。
她相信，梦里的那一切...
都是真的。
真是奇怪。
她没有见过明昭帝楚云玦，也没有见过南楚那位大名鼎鼎的国师千绝殇...除了当年的楚夜，那梦里的任何一个人于她而言...明明都是极为陌生的。
但她...还是信了。
不仅信了...
心脏处突然一阵一阵地抽痛，钟眠深吸了一口气，见秦夜仍旧是一副怔愣的模样，便将自己的话再重复了一遍:“喜欢我，你会不会感觉很累？”
她在问秦夜。
也是...
在试探秦夜，亦或者可以说是...顺和帝楚夜。
“为什么会累？”
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秦夜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放在钟眠的脑袋上揉了揉:“不会累啊...不仅不累，哥哥还很高兴。”
“我很庆幸，自己喜欢你。”
“三生有幸，与卿相遇。”
三生有幸，与卿相逢。
从未觉得累过...但是...他的确很后悔过。
后悔自己...
没能够早一点见到她，早一点遇见她，早一点护着她，早一点...宠着她。
钟眠看着他，没说话。
秦夜本以为自家小朋友会被自己这番话给感动到。
但是...
“...我没有叫你来我殿内。”
面色恢复了漠然，钟眠眸色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所以...问题来了，你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寝殿之内？”
秦夜:“...”
他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
“怎么样怎么样？”
看着身旁的人睁开眼，女子瞬间便凑了上去:“她看见了么？全部的过程？”
“本来，是可以的。”
微微叹了口气，青年拂了拂衣袖，抬手去牵女子的手:“...但是阿夜那个小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的嗓音有点无奈。
“...不会吧？”双颊有点不满地微微鼓起，女子小声地对着千绝殇嘟囔了一句:“他怎么...你可是在帮他诶...他是把人给叫醒了么？”
“他或许...不一定愿意。”
同为男子，而且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千绝殇对于自己这个表侄子还是很了解的:“...说不定，还会担心钟眠喜欢上楚夜。”
喜欢上楚夜...
女子眉心微紧:“...可他不就是楚夜么？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不会吧，阿夜难道...还会自己吃自己醋不成么？”
“怎么不会？”
面色顿了顿，千绝殇一边起了身，一边把女子拉了起来:“流锦也已经这么大了...笙笙...笙笙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了...就算有什么她处理不了的事情...流锦也能帮她...要不，我们出去云游一番如何？”
出去云游？
女子有点心动了。
但是只要想到自家软绵绵，萌萌哒的小外甥女...
“还是不了吧？”
叹了口气，女子抬手揉了揉青年的脸，轻声细语地哄他:“阿绝，你乖一点啦...再等等，笙笙才十三岁呢，你忍心丢下她不管么？”
千绝殇不假思索:“忍心。”
女子:“...”
好吧...失策了。
忘了自家这位是再小心眼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