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连忙去通报了李夫人。
毕竟太子殿下来了府中,总不能没有人来招待吧?
一个侍女领着钟眠前往中堂。
钟眠一边走着,一边同秦夜观察着李府的环境。
李府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却是颇为雅致,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塘内种满了荷花。
池塘边,有一座假山。
脚下,是由黑白鹅卵石铺成的一条小路。
三人很快便到了中堂。
侍女给两位奉上了茶水。
钟眠端起茶杯,却没有递到嘴边,而是嗓音漠然地开口:“你家夫人呢?”
“殿下请稍等。”
脸颊上泛起丝丝红晕,那侍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开口:“我家夫人刚刚在梳妆,想来马上就会过来了。”
闻言,钟眠点头:“嗯。”
那侍女脸更红了。
将侍女脸上的红晕收入眼底的秦夜:“...”
他不由得轻咳一声。
“啊...”那侍女像是才注意到有秦夜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她语气含笑地开了口,视线却还是停留在钟眠身上:“这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秦夜的身份和姓氏,她只能继续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么?”
注意到那侍女仍在看小朋友的秦夜:“...”
面色黑了几分,秦夜语气不好地开口:“这茶不好喝,孤...本公子要喝别的茶!”
“那公子请稍等,奴婢叫别人去给公子沏过别的茶。”那侍女一边说着,目光却是没有看向秦夜,而是仍然停留在钟眠身上。
秦夜:“...”
...他要气死了。
“本公子不要别人沏的茶!”嗓音微微发冷,秦夜危险地眯起眼,很不客气地开口:“...你去沏茶。”
这语气听得很不对劲。
钟眠不由得看了秦夜一眼。
那侍女虽然不知道秦夜为什么要她去沏茶,但是一个侍女的本分她还是知道的,所以恭恭敬敬地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然后她恋恋不舍地盯着钟眠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你...”
微微抿了抿唇,钟眠嗓音漠然地开口:“为何让她去沏茶?”
为什么让那个侍女去沏茶?
心里憋了一口气,秦夜看了眼守在中堂门口的那些侍女,压低声音,委委屈屈地轻声开口:“小朋友难道没发现,她一直在看着你么?”
钟眠:“...”
她怔了怔。
那她可还真没有发现。
她刚刚一直在琢磨李夫人知道李大人去了花满楼的可能性。
又怎会注意那个侍女的神情?
“哥哥不喜欢别人那样盯着小朋友。”秦夜满眼认真,微微抿唇看着钟眠:“不管男的女的,哥哥都会不高兴的。”
都会不高兴...
钟眠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若是孤的父皇他们这样盯着孤看呢?”
秦夜面色一顿:“...”
这...是个犀利的问题。
若是小朋友的父皇皇兄这样盯着她看...他似乎...没有资格生气...
这个认知令他很不满意。
眉心拧紧,秦夜刚想说话。
门口一道身影却是走了进来。
“殿下恕罪,臣妇来迟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那道身影却并没有起身,而是等着钟眠开口。
“无妨,李夫人请起。”
钟眠面无表情地开口:“说来,还是孤叨扰了。”
“殿下前来,自然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了,又怎能算是叨扰?”李夫人长得并不算极美,但胜在气质端庄优雅,给人的感官极为舒服:“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
“并无大事。”
长睫轻敛,钟眠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吹了一下杯中的茶叶,嗓音不咸不淡,没什么情绪:“只是孤昨日突然来了兴致,翻阅了一下诸位大人的文案...然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李夫人面上笑意不变:“...殿下说的,可是我家老爷与那位胡县令文案的事情?”
“噢?”
也不等钟眠说话,一旁的秦夜却是轻笑着开了口:“李夫人知道这事?”
李夫人没有见过秦夜。
但既然他是和太子殿下一起来的,想必身份也不同寻常:“不知这位公子是...”
钟眠瞥了秦夜一眼。
然后嗓音漠然道:“秦。”
秦虽然是南屿皇姓,但燕京城内也不乏姓秦之人。
光是秦姓贵族,便有好几家。
比如秦贵妃的母家秦国公府。
再比如异姓王,定北王府的人也姓秦。
钟眠只说了一个姓。
但李夫人看了看秦夜的衣着,又看了看他的容貌,心中有了大概的底:“原来是秦公子。”
旋即她又笑道:
“老爷和胡县令的事情,臣妇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胡县令和我家老爷关系极好...还是臣妇的妹夫呢。”
关系极好...
还是妹夫...
眸色微沉,钟眠面无表情地开口:“胡县令...是李夫人的妹夫?”
“是啊,胡县令的夫人,是臣妇的妹妹。”李夫人笑道:“当初臣妇和妹妹还是同一天出嫁的呢。”
同一天出嫁...
“原来如此。”
一旁的秦夜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漠然:“同一天出嫁...也不知李夫人家中人,是如何想的啊?”
正常人家,怎么会让姐妹同一天出嫁?
“秦公子说的是,但这并非臣妇家中人的主意。”李夫人不慌不忙地开口:“这是臣妇和妹妹的意思...毕竟老爷和胡县令关系极好。”
关系极好?
这李夫人屡次说自家老爷与胡县令关系极好...
难不成是不知道胡县令一事?
但是...可能么?
与秦夜对视了一眼,钟眠语气平静地开口:“李夫人在孤面前强调李大人与胡县令关系极好,难道不怕会牵连到李大人么?”
牵连老爷?
似是怔了怔,李夫人不解地开了口:“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很吃惊。
看上去像是真的不知道。
眸光微闪,秦夜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开口:“李夫人难道不知道,胡县令将赈灾之银无意弄丢...又或者是故意弄丢了的事么?”
赈灾之银丢了?
面色顿时一变,李夫人当即便一下子跪了下来:“臣妇并不知道此事...还望殿下不要将此事往老爷身上想!”
“是么?”
嗓音里没什么情绪,钟眠眸光平静地看着李夫人:“李夫人...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么?”
李夫人连忙摇头:“臣妇当真不知道!”
她当真知不知道没人会在意。
钟眠抿了抿唇:“李夫人若是不知道也不奇怪...但是...李大人呢...难道,他也不知晓么?”
李夫人面色大变。
她很清楚,自家老爷身为朝廷命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却没有告诉她...
原因是什么?
李夫人不敢深想,只能强撑着淡定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