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姜稚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困惑。
闻言，岑洲下意识地朝着他手腕的方向看了过去——少年的手腕纤细又白皙，和曾经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
岑洲顿了顿。
…那个位置…
阿稚问…他手腕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呢？
岑洲清晰地记得…
“…我不知道。”沉默了好一会儿，迎着姜稚逐渐怀疑不解的目光，岑洲轻声开口:“阿稚，我把你带到这里的时候，你的手腕上就已经没有东西了。”
“…我不会骗你。”
阿稚如今失忆了。
便是他说了出来…又能如何？红绳不在了便不在了吧…只要阿稚平安无事就好…掌控锦王府隐藏势力的指环在哪里也不重要了…只要阿稚没事…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也就无需在意了。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闻言，姜稚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岑洲许久，然后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眸，最后却只是对着岑洲点了点头，扔下一个淡淡的“哦”字之后，便转过身去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叫岑洲的人说…
不会骗他。
但是…不会骗他，却不代表，不会隐瞒他…他这么理解的话，没错的吧？
姜稚如是想。
能戴在手腕上的…那便只有手镯一类的饰品了…可是手镯这种东西…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把那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戴上去…毕竟那玩意儿有点重…他应该不是那种人…不是手镯的话…手腕上…
又还能戴什么东西上去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
秦夜被钟眠的一句话弄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先是顿了顿，然后唇瓣微微绷紧了些许，最后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真是…”
“阿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这不重要。”
钟眠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的一个答案:“…我来到这里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却也不是。”
秦夜没再隐瞒，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这里面…还有钟离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讨厌的确是讨厌的。
可是秦夜还不至于在这方面抢钟离的功劳。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刚刚的动静也不算少…怎么钟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总不至于还没醒吧？不至于呀…钟离那么紧张阿眠的人…他都把人给带走了…钟离居然没有跟过来的么？
…钟离这是…转性了么？
这样的想法在秦夜脑海中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他也懒得深究钟离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只是专心致志地看向钟眠，随时准备回答自家小朋友的问题。
“…你用的什么方法？”
喉间有些干涩，钟眠用力地抿了抿唇，嗓音低低地开口:“…你们两个，用了什么方法？”
她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可是她知道的。
只有这个答案。
“阿眠。”秦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的，这世上能够在那般情况下把你救回来的…唯有用千家玄法。”
唯有用…
千家玄法。
“逆天改命，因果轮回。”
“同死不同生，痛感，十倍之。”
“千家古法籍上记载…尝试此法者，因为是以寿命为代价改命的缘故…即便能在另一个世界重生一次…也绝对活不过…”
“二十五岁。”
绝对活不过…二十五岁。
钟眠的嗓音更干涩了:“那你知不知道…用这种方法…到底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
秦夜但是因为钟眠这样的一句话难得怔愣了一回。
代价么？
他做事情，其实从来都不论什么代价。
只要是他想。
只要是他能。
做便做了，有何迟疑？为何又要在意那所谓的…代价？
表叔同他说的代价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又或者该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记不清楚的。
但是表叔将千家所有的法籍都给了他，
所以他在那上面看见过一条:
逆天改命之术，因果轮回为固然。
施用此法者，重生异界，自出生至死亡，短短不过二十五载。
二十五载。
其实…秦夜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不是阿眠提起来的话…
若不是阿眠突然提起了这叫事情来的话…秦夜根本就已经把这个所谓的代价给忘得一干二净，差不多已经空白了。
二十五载啊…
还有四年…他倒是还不怎么急呢，可是钟离那家伙…
钟离都已经二十四了。
…不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
也不知道…钟离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脑海里一边幸灾乐祸，秦夜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依旧是认认真真的样子:“哥哥当然知道啊…倒是小朋友，你说说，好端端的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你难不成还能知道哥哥付出了什么代价不成么？更何况哥哥也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啊…你看，现在哥哥还能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不就说明了其实压根就一点事情都没有的么？而且你别忘了，阿眠，这千家玄法的集大成者还是我表叔呢，他总不会让我出事的对不对？不然我也下定不了决心救你啊是不是？”
他就这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可钟眠愣是半句话，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是了。
她眼前这个人呐…
钟眠死死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秦夜:“…阿夜。”
她如是开口:“你别骗我。”
“…我的小祖宗啊。”
脸上是天衣无缝的笑容，秦夜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嗓音里也是笑意满满的:“哥哥怎么会骗你呢对吧？哥哥不是答应过你了，说好了，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的…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至少短时间内没事。
他们要担心的，应该是钟离才对啊。
还是这样的说辞。
钟眠定定地盯着秦夜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丝毫不对劲。
钟眠有点泄气，所以只能轻叹一声，然后开口:“秦夜。”
“我再说最后一遍。”
“…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