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而合?”
眉眼间染了莫名的笑意,南屿帝先是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这才轻笑着开口:
“盛公公,朕的想法和都督的做法...不谋而合?”
不...不是么?
身形微微一僵,盛公公顿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
“陛下的意思是...”
“朕稍微地任性那么几回,总不为过吧?”并没有回答盛公公的话,南屿帝勾了勾唇角,眸色幽深到近乎诡谲:“...毕竟阿夜还是朕的亲儿子,只不过是这般而已...又没让人给他用刑...不为过吧?”
盛公公:“...”
把一国储君,自己的亲儿子这样耍,不...为过么?
盛公公内心复杂。
但是他很多时候实在是搞不懂他们这位陛下的脑回路,而且也不敢反驳什么,这会儿自然只能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这...陛下自己心里有数便可,毕竟太子殿下...也算是陛下的臣子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这些话用在此时的太子殿下身上,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摊上这么一位父皇...
殿下的运气也是...很好了。
而且姜都督想做什么他自然是猜不到的,他就想知道,他们陛下到底是想做什么?
陛下不是...单纯只是为了锦王府隐藏的势力么...
那为何...
又要这般纵容着姜都督?
盛公公实在想不明白。
“朕有一件事,其实想做很久很久了。”心情似乎还不错,南屿帝勾着唇角轻笑道:“而现在...终于可以开始做了。”
“陛下想做什么事,直接做...不就行了么?”
盛公公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会提这么一句,他低着头仔细想了很久,也没从之前的记忆里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接做...”
南屿帝轻笑一声:“那可不行...不过,很快就可以了。”
他布置了这么久...
装好脾气装了这么久...
这件事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做成的事情...若是直接做了,他恐怕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不过还好...
也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做了。
想到这里,南屿帝的心情就更好了。
他心情好,却着实苦了猜了很久也没猜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的盛公公:他们陛下到底是什么毛病?
怪不得能和都督达成协议...
一个两个,说话都喜欢只说一半也就算了...想法,都还这么奇怪...
怪不得前人都说伴君如伴虎...
古人诚不欺我。
都督府,坐落在南屿皇城上京西南方向。
姜稚不喜欢热闹。
而这皇城西南,正好便是上京城中较为清静的一处地方。
姜稚本来是很满意此地的。
但是满朝文武百官谁人不知,若说起皇城中,陛下最器重信任,宠溺无度的人,那都督姜稚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是以即便都督府位置偏僻,也常有人上门拜访。
当然,姜稚不会见就是了。
但即便是他不见,这整天整天的都有人来拜访,也是很烦人的。
某位都督单手撑着下巴倚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满塘已经枯萎的荷叶如是想到。
“主上。”
他的身后落下一道身影。
姜稚没回头,语调懒洋洋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
“何事?”
“北陵太子求见。”
...
如今也已入秋多时,满树的红枫叶一片一片地开始掉落,这些枫叶飘在空中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只蹁跹起舞的蝶。
姜稚一直都知道,钟眠长得很好看。
毕竟...
他们之间也算有点关系。
但即便是知道,他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不免被惊艳了那么...一丢丢。
枫叶蹁跹。
身着白袍的少年负手立于红枫树下,从他这个角度看,就只能看见她半边线条精致的侧脸。
微风拂过,少年的袍摆被风吹起。
这一幕,好看的紧。
姝丽的眉眼间流露出一点点很浅淡的笑意,姜稚漫不经心地将指尖的那一片枫叶碾碎,这才慢悠悠地抬步走了过去:“北陵殿下。”
“...姜都督。”
听到声音,钟眠迟疑了一瞬间之后,便迅速地开了口。
“北陵殿下找臣,有事?”
唇角微弯,姜稚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袍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嗓音含笑地开口。
“我以为你会知道。”
微微抿了抿唇,钟眠抬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本来也不是很明白的...但是刚刚,好像知道那么一点了。”
知道一点了?
“北陵殿下事知道什么了?”
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姜稚轻笑着开口。
“是前朝势力,对不对?”
除了那个几乎不可能的原因,钟眠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上京城中,有前朝人,对不对?”钟眠这次说话的语调笃定了不少:“你想把他们引出来?所以才闹出这件事情,对不对?”
...对不对?
姜稚似笑非笑:“北陵殿下这么笃定的么?臣看上去,就这么像是好心肠的人?”
“至少你对我很像。”
微微抿了抿唇,钟眠很认真地开口:“不论是什么原因...总之,我就觉得,你不会那样做。”
“那北陵殿下,大抵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面上的笑淡了淡,姜稚漫不经心地垂下睫毛,轻笑着开口:“臣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北陵殿下不错的原因,殿下自己,也应该是知道的...但秦夜,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那...算什么东西?他又是什么人?他的生死,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北陵殿下啊...”
少年的脸上染了几分感慨,他眸色漠然地看着她,继续道:“虽说你,的确是从小就在千娇百宠中长大的...但做人,也不要太过于天真了好不好?你要知道...”
“我的良善,对人。”
而秦夜这个人,不在他的良善范围之内。
“那你会对秦夜出手么?”
钟眠没有生气,她的表情依旧是很认真的,语气也很平静:“...姜稚,皇兄,所以你...真的会对秦夜出手么?”
他会么?
姜稚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同你有什么关系?若我对他出手,怎么,你就会对我出手么?”
“可是你不会对秦夜出手,而且,你也没有否认。”面上流露出一点笑意,钟眠勾起唇角开口:“皇兄,我刚刚唤你的时候,你,没有否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