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眠顿了顿，道：“为何？”
秦夜却笑了笑，没说话。
为何？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谁都知道，北陵太子其人，是再正经不过的，性情淡漠，不近女色。
你说她会来花满楼这种地方？
开玩笑！怎么可能？！
谁会相信啊？
不过秦夜是不会把这个告诉小朋友的。
就让她自己琢磨着好了。
见秦夜不回答，钟眠也没有过多纠结，语气淡淡地询问：“你带孤来此，真的只是为了让孤找人？”
当然...
一半一半。
秦夜也没打算瞒她，语气含笑地开口：“...小朋友既然猜到了，便随我来吧。”
“你来办事，为何要孤随你？”
钟眠眉心微紧。
“小朋友若是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你难道不想找个有利于观察的地方来找人么？”秦夜弯着唇开口道。
有利于观察的地方？
钟眠顿了顿：“你知道？”
秦夜刚想回答。
她却是又补了一句：“...你来过这里？”
秦夜：“...”
“当然没有！”他生怕钟眠会想歪：“我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只不过是有个认识的人在这里而已。”
钟眠面无表情：“哦。”
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好在，她没有拒绝和他一起过去。
两人上了楼。
来到了顶层。
顶层只有一个房间。
秦夜率先推门进去，钟眠则随之跟上。
房间的摆设很特别。
钟眠说不出是哪里特别，但就是觉得，和自己从前见过的似乎都不太一样。
“来了？”
身着黑色长裙的少女，容色姝丽又精致，看上去似乎比钟眠还要小一些，眉目如画，是浓墨重彩也勾勒不出的风华。那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如清泓般灵气逼人，生生将她那满是艳色的五官渲染出了几分清雅。
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咦...”像是没想到秦夜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少女惊讶出声，旋即很快便掩去了面上的惊讶，语气温软地开口：“原来是北陵太子。”
说完这句，她便进了内室。
她竟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钟眠的眉心微微一拧。
“小朋友可以坐在窗边观察，这里可以将整个花满楼的景象都收入眼底。”秦夜弯着唇轻笑道：“我找她还有事。”
钟眠看了眼内室的位置。
莫名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她很自然地便忽略了这种感觉，语气淡淡的应了声：“嗯。”
听到回答，秦夜扶住钟眠的肩把人按进椅子。无意识地揉了一把她的发顶之后扔下一句“那小朋友乖乖在这儿待着”，便也进了内室。
钟眠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内室的方向。
然后她转过头，从窗口看去。
...的确可以将整个花满楼都尽收眼底。
...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内室里。
“怎么样？查出来了么？”
一进内室，秦夜便直接了当地开口询问。
“我早和你说是查不出来的。”
少女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再和你说一遍好了...”
“我查了，但是...”
“查无此人。”
前些日子秦夜派人来找她，说是麻烦她帮忙查一个人。
她问是谁。
他说楚夜。
...还楚夜。
少女内心呵呵一笑，很直接地告诉那人：“不用麻烦我了，你是绝对查不到这个人的。”
秦夜非不信。
非要她查。
...你说这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人要她该怎么查？
在梦里查么？
若不是看在秦夜和她同姓的份上，她真想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反正...
她有大佬罩着，不怕！
“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对孤来说很重要。”想来是看惯了钟眠那张清雅出尘的面容，秦夜现在是怎么都看不惯少女这张脸：“...小朋友不可能会说谎。”
嘿！这狗男人...
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巴掌隐隐要控制不住落在他的脸上了：“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不够，查不出来这个人喽？”
“孤没有这个意思。”
秦夜眉心微紧：“...你刚刚说，查无此人...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知道也不告诉你。
少女撑着下巴，歪了歪脑袋，语气含笑，声音温软：“你管我知不知道，总之查无此人就是了。”
秦夜：“...”
查无此人。
单是这四个字...
便暴露了很多信息。
她刚刚说：
总之查无此人就是了。
意思就是...
九州之中，根本没有楚夜，不对，是根本就没有认识小朋友的楚夜。
那为什么...
与此同时，内室外边。
钟眠仍在面无表情地从窗口往下看。
这个位置是真的好。
既是你坐在这里看，别人从下的任何角度都发现不了这里。
而且...
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人，钟眠无意识地鼓了鼓双颊，眉心微紧，端起一旁的茶杯倒了口茶就抿了一口。
...等等...
这味道怎么有点奇怪？
好像...
鼻腔中涌入一股淡淡的，醉人的酒香味，钟眠长睫轻敛，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茶杯。
...这是酒？
秦夜很快便出来了。
浅浅的酒香味萦绕在鼻腔，秦夜错愕地看向钟眠：“...小朋友，你喝酒了？”
钟眠抬了抬睫毛，嗓音平静地开口：“嗯。”
看样子，应该没醉。
秦夜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好。”
掀起袍摆起身，钟眠瞥了他一眼：“我们走吧。”
然后两人出了房间。
又出了花满楼。
钟眠突然停住。
“小朋友，怎么了？”秦夜轻笑着询问。
钟眠沉默一瞬。
然后她道：“孤想吃糖。”
秦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孤想吃糖。”钟眠很认真地重复：“你给我去买糖。如果你不买的话...”她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威胁他。
秦夜要是再看不出来她醉了，就白活这么多年了：“不买怎样？”
“不买...不买的话...”脑中混混沌沌的，钟眠鼓起双颊，嗓音里染了几分委屈：“不买的话...孤就不回去了。”说着她蹲下来，像个小孩一样抱住双膝：“就待在这里不走了。”
秦夜：“...”
“我带你去买行了吧？”秦夜哭笑不得地去拉她：“起来吧，我带你去买，买多少都可以。”
但是一拉，没拉动。
她不起来，也不允他：“我不去。”
她又弯着眼眸补充：“你去。”
秦夜弯着唇问她：“你不去，一个人待在这里不会乱跑么？”
钟眠嗓音软软：“不会。”
秦夜不放心。
但他想着，周围还隐藏着他的人呢，而且小朋友虽然醉了，但显然思路很清晰...而且她想吃糖...
嗯，没事。
他去。
但是当秦夜买完糖回到原地的时候...
人呢？
他错了。
就不该相信一个醉鬼能说出点可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