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澧朝半天没有说话,澧渊眯了眯眼睛,以防有诈。
见澧朝还是楞楞的,便知道事从缓急,他也应该没有什么准备,但他也知道,此事不能再耽搁,不然怕是在这也回不去了。
澧渊便起身道:“若是皇上没有证据,那臣便先回去了。”
“等等。”澧朝抬头,“皇叔。”
澧渊笑着回头,道:“皇上还有何事?”言辞多带了些不耐烦。
见他如此姿态,澧朝心中一秉,他的确也没有抓住他实证的话。
澧遐知他难处,开口道:“皇叔且慢,江南有一毒瘤,百姓皆知,所谓毒瘤,是官家的人收取商人们的钱,可乃一肥差,故此向来不用外人。”
“那又如何?”澧渊盯着他反问道。“这与本王有何关系?”
“这件事情向来是辅王在管,这里面的油水,不用我说,安王叔也想的清楚。”
官家从商人们身上取得的,重重关税,商人们吃了血亏,但那是江南的土皇帝,他们自然也是得罪不起的,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吃多大的亏,因为他们会想方设法从别的方面补回来,苦的只是底层人民。
澧渊转睛,按捺住眼中的讶意道:“辅王实力已经如此雄厚。”
“但不足为惧。”澧遐笑了一声道:“辅王叔,他老人家早些年腿脚便废了,与辅王妃基本上隐世,内情全部交给亲信再管,年年所交的税,除去开支,便是全部了。”澧遐看着他笑了笑,示意他学习辅王与世隔绝。
澧渊看了他一眼道:“少无适俗韵,只是我们年老了,但还是要为国效力的。哎,辅王……兄长还是那般长不大的性子,倒也随了他的本性。”
澧遐脸色一变,本来想借借事画事,反倒让安王数了辅王一顿,若是让他老人家听见,指定又要不安生了。
“为国效力倒是好事,皇叔可别反过来祸国殃民啊。”澧遐笑了一声道:“这个是姐姐临走前给我的。”
姐姐?澧渊心头快速飞转,姐姐……可不就是云烟了?
这丫头手段向来锋利,实乃父皇第九子,但偏为女儿身,可在军事,才干,谋略上丝毫不比男儿差。
澧渊心道不好,接过澧遐手中卷纸,拧眉看完道:“哈哈,这些个,若无实证,怎么就给我强行冠下罪名了呢,也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澧渊一摆衣袖,冷哼道。
澧遐看了眼澧朝道:“臣有证据,可否一观?”
“宣。”
走进来了一个,钱福庄的人。
虎栗?澧渊心道不好,可想了想又当不会,他父母双亡,而他从小就服了自己给的绝命丹,没有自己的解药,他定是活不下去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他可以背叛他。
“这个是安王的一切罪证,上面还有他的私印,绝不会作假。”虎栗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是何人,怎敢诬陷于我?”澧渊冷寂道。
“是不是诬陷,安王一看便知,何须过问于小的。”
澧渊从他身边路过,却截住他的气道,压声问:“怎么回事?”
“娘娘,娘娘被人抓了……那人说他就在门口,若我不是按照这样说,娘娘便立刻没命。”虎栗哑声道。
姜紫?!澧渊咬了咬牙,他千错万算终是棋差一招,他想他只身进宫,皇宫的守卫都是他的,到时候反抗,便只有一个字,死。
如今……他把眸光探向澧遐,恨不得此刻将在这个如明月清风一般无害的人弄死。
不对,不是他。
澧渊猛然抬头,刚好看见笑的一脸深沉的澧渊。
他这是想让他名不正言不顺,众叛亲离。如今落实他强取逼宫,不但全天下的人都不会答应,而且紫儿还在他们手中,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上前一步,毅然跪下,这是他第一次给澧朝跪了下来道:“臣知罪,该当领罚。”
他俯下身子,任由官吏褪去他身上的绫罗绸缎,白色的襦衣显露出来,冷风窜入,他没有感觉,任凭他们拉他走远。
他一一扫过那些表面不露声色的人,冷哼一声。
牢房
澧渊发丝凌乱,身上血丝累累,一口气撑着,但依旧不吃不喝。
“娘娘呢?”澧渊抓住虎栗问道。
“在……在他们手上。”虎栗看着他道。
他转头对牢役们说:“去,把澧朝找来,说本王有事找他!”
牢役们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敢惹,只能耐着头皮去请稽核。
岂料稽核已经大摇大摆拿着拂尘走了进来道:“陛下说,请紫娘娘和你见一面。”
他抬头,只看见澧朝牵着姜紫走了进来。
“紫儿。”澧渊唤她。
“放开我,放开我。”姜紫挣开束缚,甩开澧朝的手,跑向澧渊道:“渊郎,你怎么样啊?”她抬起她带着白玉镯子的手,抚了抚他粘着发丝的脸颊,理了理他的发丝,几滴泪水顺然落下。
“紫儿……紫儿不哭,本王很好,很好……”他眉角一闪,下一秒踢开牢门,一把拉过姜紫道:“澧朝,你终归还是年少气盛。”
澧朝倒也不吃惊道:“你以为朕来之前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嘛?”
澧渊挥指一笑道:“当年爷大战的时候,你可还哇哇大哭呢。”
他带着姜紫侧身一躲,排过暗箭,反身按头姜紫,挡过所以机关,一个箭步躲进了密牢。
他眼角撇过着牢中的昏暗的光线,暗自道了一声:“黄毛皇帝,你这是逼我揭竿而起啊。”
他听见身后澧朝挥袖大喝了一声:“今日之前封闭所有城池,朕要他在劫难逃!”
御书房
澧朝头疼的按着眉心,几盏茶下肚,依旧没有什么滋味,只有无尽的苦涩。
他被澧渊压着这么久,本想着带着他最爱的女人到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不曾想终归还是漏算了。
澧遐站立在御书房门前,没人上前,静思着些事情,听着手下来来回回报着火油的踪迹,步步逼近陇西,他也微微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