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门口,谢桂兰和尹月秀依依不舍告别孟霖熙和管觅。
“大姐,二姐,我和三姐会很快回来的。等着我们。”
孟霖熙朝她们挥手道别。
那边,赵墨松也和几个将军告别。
太子府,康淑琴正在漱口,马春花急急走进来禀报:“太子妃,那个齐王妃没死,刚刚回孟府了。”
康淑琴猝不及防,口里的水喷到婢女脸上。那个婢女不敢吭声,只默默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水珠。
“她为何没死?”康淑琴惊魂未定。
“听说被一个渔民救了,当时神志不清,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段时间养好身体才被人送回来的。”
康淑琴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半晌,她牙缝里吐出一句阴森森的话:“给我盯死她,传令下去,所有的死侍都要待命,只要她出门,给我往死里整。”
“是。”
孟府白天热热闹闹,虽然已经知道女儿还活着,可经历此生离死别的惊吓,孟父孟母仍是惊喜饮泣。
孟霖熙一一见过家人,抱了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
她终于可以和姐姐在梅庐烹茶了。孟霜华终于可以从妹妹嘴里听到关于齐白林的事了。
确切地说,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林白齐殿下。再确切地说,称呼他为陛下。
孟霜华既欣慰又神情黯然。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总有差距。以前是他身份神秘且普通,如今他身份高贵,高不可攀。
孟霖熙看出姐姐的心思。她伸手握住姐姐的胳膊。“姐姐,齐公子心里一直有你。他对你的心思我们都很清楚的。他跟我说过让你等她。”
孟霜华眼泪夺眶而出。这段时间她受尽煎熬,既痛苦妹妹的离去,又为他担惊受怕。
好在所有的痛苦没有白熬,终于等来一线希望。她想象着远在故国的他终于可以展翅高飞,扬眉吐气做人。她想象着他策马奔腾持剑杀敌的英姿。
唯有相思和唏嘘。
孟云华选择夜里悄悄回府。他不想惊动太多人,想在家低调陪一下妻儿。
夫妻俩终于团聚,一家人其乐融融。
赵墨松和孟云华一起进的孟府。
他把孟霖熙接回齐王府。
梅苑虽没有主人居住,但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
邓管家和李嬷嬷带着所有侍卫和婢女迎接他们回府。
翌日,齐王进宫去面圣,他和大御帝在御书房里私聊许久。
晋王得知齐王妃没死,他立刻差人请康淑琴去密谋对策。
这段时间,康淑琴和晋王几次密约。
太子对她是彻底的厌恶。刘皇后和淑妃几次聊天,对这个太子妃很是嫌弃。刘皇后叹息太子妃的心胸狭窄,不足以担当太子妃职责,有意找机会废了她。
康淑琴在宫中安插众多耳目得知刘皇后有废自己的意思,康淑琴决定和晋王联手,设计让大御帝废了太子。
康淑琴买通并恐吓御膳房的一个师傅,要他每日在大御帝的膳食里添加一种药,长期吃了肠胃功能紊乱,四肢无力,精神萎靡病弱,久而久之会衰竭而亡。
赵墨松见父皇脸色很差,便询问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大御帝说不出所以然,他只说御医给他开了药,正在每日服用,但不见好。
夜里赵墨松悄悄带孟霖熙进宫去见大御帝。
孟霖熙给大御帝诊脉,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脉象。
看似平稳,和正常人无异,但如果持续搭脉,就会感觉脉象不太对劲。
孟霖熙询问大御帝一些症状,对方回答最近身体乏力,肠胃不好,睡眠质量差,而且这种症状已经持续十来天了。
孟霖熙向他要了太医开的方子仔细查看,方子很平整,没有丝毫不对劲。
翌日清晨,御膳房给大御帝煎药的刘太医将药汤倒出后,药渣用布包起来藏在一个角落的罐子里,等药渣冷却,他将它收于袖子里偷偷带出去。
刘太医出宫坐马车直接回家。等到了家里,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独自去了僻静的后院,小心谨慎四顾无人,然后走到墙底下,揭开地上几块砖头,他把药渣放进去,然后再把砖头放整齐。
刘太医对着药渣磕头跪拜,然后拍拍膝盖上灰尘走出后院。
一道黑影掠下,他迅速揭开地上的砖头,取出一袋药渣。胡明惊讶地发现,地砖底下一个大洞,里面放了几十袋药渣。原来最近大御帝喝完药的药渣全藏在这里。
他迅速撤离。
齐王府,孟霖熙将药渣仔细检验,发现里面多了一种奇怪的汤汁。所有的药渣看似没问题,但她嗅出一股奇怪的残余气息。这种味道她前所未闻。
“殿下,这药对了一种东西,但之前放进去肯定是粉末,所以药煎好后,根本看不出药有问题。但任何东西都会留下痕迹。这药的味道有些古怪。”
她将药渣妥善包起来,用布袋裹得严实。“胡将军,麻烦你速速将这包药交给我师傅检验,越快越好。”
“好的,王妃。殿下,我走了。”胡明拿起布袋一溜烟掠出去。
赵墨松表情严肃。“这刘太医鬼鬼祟祟藏药渣,毫无疑问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你赶紧进宫,让父皇停止用药。”孟霖熙说道。
赵墨松看着她。“我会安排好的。要做到让隐藏在暗处的下药人不察觉,等到合适的时候,原形毕露。”
他转身对邓管家说:“去查一下刘太医最近和谁接触过了。”
“是,殿下。”邓管家急急离去。
大御帝正在看奏折,王公公端着药进来。“陛下,该喝药了。”
“你把药放这儿,朕看完这些奏折就喝。”
大御帝不慌不忙看着折子。
“殿下,刘太医吩咐过了,这药趁热喝才有效果。”
“知道了。”
一会儿,大御帝在里面说道:“把碗拿出去。”
王公公急急走进去,将托盘拿出来。
门外的一个宫女在等候,她将托盘端回御膳房。
夜里,晋王府一片寂静。
孟秋芹着凉了,她感觉浑身难受,便下床,想在走廊上透透气。
她看见书房亮着灯,便想过去看看晋王。
自他回来后,晋王变得情绪不好,对她也很冷落。
她想借机去和他温存一下。
她到窗户边,看见晋王妃往书房走过来,她便藏于柱子后。
晋王妃过来告诉晋王,女儿生病了,要他去看看。
晋王很不耐烦将她赶出去。
孟秋芹看见谢桂芬气得脸色发青走出去。她正要从柱子后走出去,一个人影朝晋王书房走去。那个人戴着面具,神情很可怕。
她便屏住呼吸继续藏身于柱子后。
她听见书房里,他们在谈论关于大御帝的事。
天啦,晋王竟然联合太子妃要对付大御帝,让太子尽快继位。
他疯了吗?
太子妃太可怕了。这个戴面具的可怕的男人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离阁阁主。
他们还在说事,扶太子上位只是虚晃一招,晋王最后想坐收渔翁之利,自己取代无能的草包太子。
不知道太子妃相信他的鬼话吗?以为自己可以顺利做上皇后?
他们还在商议如何对付齐王和齐王妃。孟秋芹不自禁喘气。
“谁在外面?”晋王喝道。
未等他走出去,刘源嗖得窜出去。
孟秋芹拔腿就走。
刘源一把冲过去抓起她将她带进书房。
孟秋芹哭着喊晋王。
晋王声色俱厉冲她喝道:“你在这干嘛?”
孟秋芹手脚发抖。“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这女人躲在柱子后面老半天了,我们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不可以留。”
孟秋芹朝晋王扑过去,紧紧抱着他的腿。“殿下,我什么也没听见,求求你放了我。我这就回屋去,我什么也没听见。”
她试着站起来往外走去。
刘源朝她后脑勺劈过去,孟秋芹当场毙命。
赵煜文无奈闭上眼睛,不忍看见花容月貌的小妾死在面前。
孟霖熙刚起床就听见管觅来报,说堂姐昨夜突发急症死了。
“什么?我堂姐好好的,为何暴病而亡?”孟霖熙大吃一惊。此间必有蹊跷。
孟府一片大乱,伯父伯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场晕过去。
赵墨松从宫里早朝回来,他急急赶到孟府,陪同他们一起去晋王府吊唁。
棺木已经盖好,孟家人要求开棺看孟秋芹最后一眼。
赵煜文无奈只好命人将棺木打开。伯父伯母趴在棺木边大哭。
孟霖熙仔细审查孟秋芹的遗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死者的嘴巴始终张开,死前应是一脸惊愕。孟霖熙迅速猜测。
伯母不忍女儿这个样子下棺,她伸手去抚平女儿的嘴,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嘴就是合不上。
孟霖熙走到伯母身边,俯身去帮忙。她无意间瞥见,孟秋芹的脖子有隐隐的黑印。
黑煞掌。她认识这种症状。她冷静地继续手上动作,不让立在一边的晋王看出端倪。但她嘴唇动了动。赵墨松看懂她的唇语。
回到王府,孟霖熙对赵墨松说:“堂姐应该是知道什么,被刘源一掌毙命。”
赵墨松说道:“那个刘太医的情况已经查出。半个月前,他的小儿子和妻子说去老家看望族人了,但事实是,他们去向不明。他曾经和太子妃接触过几次。”
“晋王和太子妃都有问题。”
“对。他们应该在筹谋一场可怕的政变。太子妃这段时间积极收买宫里人。连皇后宫里也有她的人了。”赵墨松说道。“我明天去北郡,代表圣上去给西昭国新君主献上一份厚礼。你随我一起去。”
“那这些人怎么办?你不在,他们愈发嚣张。”孟霖熙顾虑重重。
赵墨松胸有成竹。“放心吧,我在京城,他们反而有所顾忌,戒备得很。我离开京城,他们反而会麻痹大意,露出马脚。我已安排好一切,别忘了,你有两个优秀的兄长。你大哥可以在京城呆一个月。京城内外所有的兵力我已部署好,我的暗卫队潜伏在皇宫密室,你的两个兄长会里应外合保护好父皇和京城百姓。”
孟霖熙舒了一口气。
赵墨松斜睨她。“这回去北郡,除了可以看见你的恩师,还可以见到你那个对你无微不至关怀的师兄。”
孟霖熙听出一股隐隐的醋意。她一拳朝他锤过去。“你吃哪门子醋。听说我师兄和晴芸姐马上成亲了。”
赵墨松一把拉她入怀,蜻蜓点水擦了擦她柔软的唇。“还有一个好消息,诚王和阿吉娜也会去北郡。到时你和公主又可以在一起骑马喝酒了。”
孟霖熙欣喜雀跃。“真的吗?我迫不及待了。”
“准备出发。”赵墨松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快去准备几件美衣,带上你亲手做的胭脂水粉,打扮得漂漂亮亮随本王出使西昭国吧。这一回,你不要女扮男装扮丑了。”
赵墨松带着一身华服着装清丽的孟霖熙进宫去向大御帝和刘皇后辞行。
孟霖熙送给大御帝,刘皇后和淑妃三人一人一件刀枪不入的软丝甲。
这是这段时间她让麒麟阁金师傅精心准备的礼物。
大御帝和刘皇后等人亲自将他们送出宫。
赵墨松将孟霖熙体贴地抱进马车。这一次,他们不用辛苦地飞来飞去,不用餐风露宿,可以沿途坐马车喝茶看书睡觉看风景缱绻缠绵。
城门口,太子妃带人在此等候他们。
赵墨松撩开帘子看了看,他问怀中人儿。“要不要见一下?”
孟霖熙坐直:“见。”
二人坦然下车。
康淑琴走上去,她看着孟霖熙,表情复杂。“得知齐王殿下和齐王妃要去他国,路途遥远寂寞,本宫特意送了一盆花给你,将它带上一路上浇浇水侍弄它不会寂寞。把花端过来。”
马春花端来一盆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代表着无尽的爱、死亡的前兆和地狱的召唤,意思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这种花一生花叶不相见。开花时,不会长叶子,花谢后,叶子才会长出。同样,有叶子时,它不会开花。永不相见。最主要的,此花有毒性。
孟霖熙猛然醒悟,她顿时明白大御帝药里那种奇怪的气味来自何处。
孟霖熙含笑看着康淑琴。“太子妃用心了。”
不惊不惧,姿态优雅美丽。
路人在窃窃私语。“都说齐王妃和太子妃都很好看,我觉得齐王妃更美呀。”
“是的,齐王妃美若天仙。齐王殿下英姿飒爽,太英俊了。”
管觅上前接过花。
赵墨松皱皱眉头,正欲制止,孟霖熙挽着他的手莞尔一笑。“难得太子妃如此有心,殿下莫要嫌弃。”
赵墨松宠溺地凝视着爱妻。“你喜欢就好。”
眼里全是爱,话里全是宠。眉毛脸颊对她散发一缕艳羡旁人的光泽。
孟霖熙看着康淑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太子妃保重。”
她牵着赵墨松的手决绝离去,二人上车,马车队浩荡出城去。孟霖熙再也不去看康淑琴一眼。
“父皇药里掺了这种花的鳞茎粉末。”
赵墨松看着她:“你已经知道了?”
“对。我开个方子,你让人给父皇配药,服用一个月左右,之前那些毒性会消除。”
赵墨松紧紧握着她的手。“霖熙,此生有你,足矣。”
“殿下。”孟霖熙娇羞地依偎着他。
二人紧紧抱着,沉浸在甜蜜的心心相印里。
她依赖这个男人,信任他,敬重他。有他在,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
前路漫漫,希望和幸福总在路上等着他们。
(本书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