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美好的年纪像一花儿一样,可还没来得及绽放,便永远离开了,想起她的时候我心里头总会觉得内疚和抱歉。”
“自我和舅舅回到长生宫,她便被选到我身边,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虽然我从未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可她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人。”
“有时候总有一些来不及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们无权去干涉别人的选择。我只想你记住一件事,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亲人了。”
“你,无湘,你们都是我非常在意的亲人。”
“所以小离,你在我面前随时都可以做你自己,也可以放心表露你自己的本性。”
容秀见小离呆呆地望着自己,脸上漾出一个轻柔的笑来。
“好了,快把眼泪擦一擦,你看看你自己,眼睛都肿了。”
容秀从袖中拿出一方娟帕递到小离手里,而后走到旁边拿过盐水漱了下口,而后就着盘中清水洗了脸。
“小姐,谢谢你对小离这样好。”
“虽然很想做小姐的妹妹,可小离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小姐您是小离认定的主子,决心要一直跟随的人。虽然奴婢没有见过小姐口中的那个姑娘,但我相信她和我一样都觉得能跟在小姐身边就已经很快乐了。”
“小姐就在心里想念她吧,不用感到内疚,只要小姐一直记得她,没有忘记过她,能够过得好,过得开心,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高兴,也会为之欣慰。”
“现在的她一定去了某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以后我也会记得她,她会活在我们心里。”
小离呼出一口气,步履轻快地走到容秀身后,看着铜镜里映照出的容秀脸颊的轮廓,弯着唇道:“小姐,奴婢为你梳发,今天小离得为你梳个新发式配你这身衣裳才行。”
“好。”
容秀似也被小离的情绪感染。
这一瞬间她好像顿悟了什么,眼里渐渐浮现出一点明灭的光来。
“是这样的,她会永远记得她的,记得陪她长大的女孩绿梧。生命原本就不是风过无痕,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真的消失,总有人会记得他们的。”
“再者她如何能够忘记呢,忘记那些年轻的面容,还有一张张鲜活的脸庞,那些逝去的,还有一双双或无辜,或是义无反顾,或无畏,或死不瞑目的眼。”
“欠下血债的人还未忏悔自己的罪行,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她又如何会忘。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手刃宁纷华。”
……
没一会儿小离便已为容秀梳好了发。容秀一直没有上妆的习惯,可在小离的坚持下此次容秀也任其为自己描了眉,涂了薄薄一层胭脂色的口脂。
看着镜中的自己,容秀也觉自己这般较平时多了些明媚的颜色。
“小姐这样子真好看。”
小离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在她看来容秀的美就是会给她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浑然天成清丽脱俗,可是若稍加点缀一番又别有一番风情,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惊艳。
容秀的美不会过分艳丽,也不会流于俗气,她的一颦一笑,那种从骨子里头透着的尊贵与清冷,自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粹与自然。
容秀回身便看见小离眼中灼灼,似星星一样闪烁着亮亮的光芒,随即莞尔一笑。
“好了,我们出去吧。外头有人来了。”
只听她话音刚落,外间果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
“容姑娘,您可是醒了。”
男子说完便不说话了。
容秀没有回答只站起身来往外走,小离跟在容秀身后,绕过一个花架,从屏风后走出来。
身着暗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听到动静,抬头望向走来的人,乍然一见容秀便怔住了,等到容秀朝他颔首,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立刻躬身行礼。
“容姑娘,早。”
容秀微微点了下头,看向中年男子身后两个着碧衣,梳着垂月髻的侍女,见她们二人分别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立在那里,心里已然明白这三人为何来此。
男子不禁抬眸看了容秀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去,十分恭敬道:“属下是这处别苑的管事,您直接唤我的名字赵易便好。裘叔昨日便跟大家说过,和主子一块来此的容姑娘是主子非常重要的人,是绝对不能怠慢的。您在此期间尽可随意一些,就当是自己的家,不必拘束。”
“容姑娘若有什么需要,但凭吩咐。下面的人做事您大可放心。”
“这是主子出门前吩咐厨房为您准备的早膳,特意交待属下差人给您送来的。”
“主子还说了,容姑娘也是这里的主子,我们都得听您的差遣。”
“等您用过早膳,若您觉得闷,属下就着人陪您去后面园子里头逛逛去。”
“要是容姑娘想到颍州城里头转转也是可以的,不过主子留了话,说是会早些回来,等他回来再好好陪您到城中转一转。”
赵易不疾不徐地说完话便又恭敬地退到一边去了。
“我知道了。”
“他想得很周到,就按他说的安排就好。稍后就劳烦赵管事找个人带我们到后面园子里去看一看。”
容秀话落便示意身边的小离和自己到前面的方桌旁坐下。
赵易见此便转头吩咐身后的两个侍女将食盒里的东西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容秀大致看了眼那些吃食,看上去无一不精致,不让人胃口大开,而且大多都是她喜欢吃的。不由得她便觉心下一暖,袁微雪对她从来都很无微不至,且体贴入微。
“他出门前可是用过早膳的。”
想到袁微雪待她的好,便忍不住关心起对方来。
“禀姑娘,主子与林公子天未亮就起身了,瞧着他们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也没顾得上吃早膳,就出门了。”
“他们走得匆忙,属下那里也没来得及劝,所以……”
赵易余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容秀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哪里会不明白。
她瞧赵易面含愧色,知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主子一意孤行做属下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容秀面上淡淡,看不出情绪,可心里却是在担心袁微雪,毕竟长期三餐不定,饥一顿饱一顿的对脾胃无益,于是心下打定了主意等袁微雪回来,她定要找个机会对他劝诫一番。免得他形成习惯,也不懂得顾惜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