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湘背对着小离,似乎真的对她说的话不痛不痒。
“在下的事情就不劳烦别人操心了。”
韩极说着正要起身离去,就听师无湘道:“还以为你韩极多重情重义,原也不过如此,方才在众人面前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装得可真好,如今大家都散了,韩宫主也懒得再伪装了吧。”
“贪生怕死并不可耻,直说就是,没有人会笑话你,当然最多也就私下议论一番。”
韩极寒着脸回眸望向师无湘,冷声道:“师楼主还是多管管自己楼中的事情吧。”
另一边的商流玉反倒事不关己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师无湘与韩极二人争锋相对,那闲适的神态中又带着那么几分慵懒的感觉。
“商门主,你可看够了,看够了也就可以歇一歇了。”
商流玉诧异地朝师无湘看来,还没等他回味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就突感全身僵持如何都动弹不得,一股巨烈的疼痛从胸口处蔓延开来,很快地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一时间鲜血淋漓。
“嗯哼……”
商流玉闷痛地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抬头,疑惑不解,恐惧惊愕地看着师无湘。
“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动了手脚,这雪迷虫是何时种在我身上的。你为何要帮韩极。”
师无湘见商流玉眼中终于染上了一丝恐惧,不甚在意道:“你的问题太多,我要回答你几个。总之要死了,还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我讨厌话多的人。”
“刚好也很讨厌你。”
“韩宫主,看见没有,他商流玉也不过如此,你又何惧之有。”
“人我杀了,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以后贪生怕死直接说就是,倒也不必装模作样的。”
韩极看着商流玉痛苦不已地倒在地上,而后身不由己地全身开始被侵蚀,转眼被一团红色的物体包围,直至化为一摊血水。韩极不敢再看,只低着头寻找着地上看有没有雪迷虫的踪迹,那种恐怖之物他还未曾见过,自是好奇的。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什么都没发现。
师无湘斜睨了韩极一眼,什么也没说,忽地飞身而起,掠至不远处的屋顶,他孑然立于飞檐之上,身姿挺拔,红衣白发,风华无双,垂眸俯视着底下的林醉几人。
“就不奉陪了。”
“告诉袁微雪让他好好照顾姐姐,若姐姐她有一点不好,我不介意拿你们之中某个人宣泄一下我的怒火。”
“就你吧。”
师无湘指着小离,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
小离闻言双颊一鼓,气愤莫明地嚷道:“你以为谁怕你啊。”
师无湘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转过眼看着林醉,沉吟了片刻。
“林大哥这些日子对无湘多有照拂,无湘心里还是记着的,既然大林哥不想再看到我,我也尽量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午后的清风吹拂着他一头银白的发,艳阳是他的背景,衬得他明丽的容颜越加秾艳,那双暗藏血色的双眸也转为纯粹的一抹幽蓝,就像天空的颜色。白发倾颜实在名不虚传。
师无湘收回目光,抬头望着朗朗青天,而后转身决然离去,几个幻影之间便已不见其踪影。
敬神宗一行还未从前宗主宁鸿影根本没有死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又看着现任宗主宁纷华不敌袁微雪被宁鸿影所救,就在方才他们的宗主竟撇下了他们相携而去,留他们在原地默默承受众人的冷眼。
比武场上的人瞧着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也没必要再留下,于是都在地无长老的带领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默回从宁纷华与容秀对决之初便神情恍惚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宁纷华被宁鸿影带走,她才露出庆幸,但又十分失落伤心的情绪来。
宁纷华眼里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没有。
……
已经化为一摊血水的商流玉,早就无人在意,门主身死且死状恐怖,一些人骇然之余想报仇却又有心无力,没有了门主的青英门也失了主心骨,瞬间就没了气焰犹如一盘散沙。几乎也是灰溜溜地散了。
原本热闹的比武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贺堂主,这里就先麻烦你了。”
“容姑娘受了伤,我先到少主那里看看情况。”
贺五闻言点了点头。
“你们先过去吧,这里就交给我,秋阳,秦越都在,无悔放心就是。”
“好。”
秦无悔颔首,转眼又看向列为一排笔直站在他们身后的青龙卫。
“阿醉,你叫他们下去休息,这会儿他们应该早就饥肠辘辘了,午膳的时辰已到,让厨房给他们多准备些吃的。”
……
袁微雪带着容秀一路来到后院的松月阁,此处原本是他偶尔出宫时会来住上那么几次的地方。
松月阁内亭台水榭,绿意葱葱枝繁花茂,环境很是怡人,袁微雪温柔地抱着怀里的容秀进了穿花拱门,行过一条木制长廊,然后到了一扇打开的房门前。
“拂与,你可是已经到了。”
袁微雪说着话抱着容秀跨进门槛进了屋。
“我可是等了你好半响,接到你传我过来的消息,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瞧我这副凌乱不堪的模样,我还来不及好好休整就被妙生生老前辈给抓到这里来了。”
一衣襟凌乱,墨发披散的男子踱着步子从一扇绣有林间晚照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男子大概二十上下,眼睛明亮,容貌清俊非常,身着一袭绣着几团祥云的暗绿色儒衫,尽管模样确有些狼狈,可自有风骨,一见到袁微雪眼里又更亮了几分。
“咦,难道这就是让你牵肠挂肚的那个姑娘。”
“微雪啊,你小子真是走了大运了,能遇着这样一心护着你的好姑娘。快快快,别愣着了,没看见人家姑娘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很是辛苦嘛。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进去,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袁微雪听了拂与的话,抱着怀里的人便立刻往前走,直到走进里屋,穿过一扇碧色珠帘,来到一张软榻前站定,而后小心温柔地将容秀安置于柔软的被褥上。
“一定不要让她有事,拂与,拜托你。”
袁微雪倾身握住容秀泛着凉意的柔夷,感受着她手心冰寒刺骨的温度,顿觉心疼难忍。
“你小子当我是神仙不成,你先到旁边去,别在此处碍事,我先为她探一下脉。”
“实话告诉你,这位姑娘的情况不容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