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纷华从震惊中回神,波澜起伏的眼底也趋于平静。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他的魔障,是他无法根除的心魔,尽管他不愿正视自己心里的声音。
再次看见这张日夜在他脑中盘旋的面容,这样真实的在他眼前,宁纷华心里终于发出一声尘埃落定般的叹息。
“血债要用血偿,只能不死不休罢。”
“既在最开始就已做了选择,那就贯彻到底,才算有始有终。”
“容秀,我宁纷华当日就说过的,欠你的来生再还。既你未死,那在今日我二人就做一个了断。”
宁纷华将所有的情绪沉入眼底。俊秀的面容也染了一丝薄凉的寒意,那双平时不笑也似隐隐含情的桃花眼里一点复杂一闪而逝,色如三月春花般鲜艳的唇也紧抿着。
“容秀,即便我曾在意你,是真的喜欢你,你也是不屑一顾的吧,既如此那就将你从我心上剜去,彻底驱逐。”
“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成为我前进之路的障碍。所以这一次我再不会留情。”
“所以容秀,你为何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今日你若不死,我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狠下心来杀你第二次。”
当宁纷华注视着她时,容秀也同样在看着端坐于马上身着一袭玄色锦衣的男子。
良久二人就那样彼此对望着。
“宗主。”
紧跟宁纷华身后,穿着一袭碧衣骑一匹枣红马的默回,轻轻唤了前方的人一声。
宁纷华此时也顾不上其他,自是没有任何回应的。
默回藏起眼底毫无掩饰的失落,而后抬头看向一身清冷气质尊贵的女子。她只觉这一刻自己没来由的就被比下去了。
“原来宗主心里的那个人竟是这样清丽绝世,风姿傲然的模样。”
也许她永远都不可能在宗主心底有一席之地的。
“宗主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即便你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心里早已爱她至深。只是内心深处不愿正视而已。”
都说旁观者清,可私心里她却宁愿自己一无所知。
默回黛眉微蹙,看着眼前沉默对望的两人。
“这样也好。也许这女子不在了,有一天你虽然会后悔,但至少我还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
宁纷华身后的三大长老,见着此番情景皆面有异色。
其中要属天一长老面容最是冷峻,实是心底暗恨至极。当日他陪同宁纷华一同上寒月山,去夺无极宫容秀手上的《长生篇》。那时他担心容秀未除,会留下祸患,不想今日真应验了。
但见着容秀只孤身一人他倒并不担心。他们势众,且他相信自宁纷华得到《长生篇》后定然一直没有懈怠过修习,已然小有所成。于是心中更不惧了。
天一回身朝身后几人望了眼,以示他们见机行事。他身后另三位长老,及四名身着黄色锦衣的男子会意点了点头。
容秀自是不会在意对方到底如何打算,如何作想。即使面对前方数十人,其中不乏武林中身手不凡的高手。她虽不知此番胜算几何,此次她已然将身死置之度外。
容秀旋身而起,袖中一段白绫如一条游龙般击向宁纷华面门。那顺着风势而往的强大气流夹着破空之力,让原本不动如山的宁纷华从马上一跃而起。
只见他身影一闪,轻巧避开容秀的攻势。宁纷华身形一转,抽出腰间长笛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一股凌厉之力便直逼容秀而去。
宁纷华原也是轻功卓绝之人,对上容秀的最月幻影,二人之间几乎不相伯仲。
正当他二人交缠之际,天一身后的四名黄衣男子一同于马上飞身而起,如四道离弦之箭朝着容秀攻去。
四名黄衣男子手执长剑分立四方将容秀围在中心,容秀并未分神去理会他们四人,只专注与宁纷华对决。
宁纷华在那四人突然蹿出之时,不经意地拧了眉,他虽决定今日要与容秀做个了解,即使是生死之战,也只是他与容秀之间的事情,并不想宗门之人自作主张介入进来。
可既然箴言四使已经出手,也只能留待日后再去追究他们擅自加入战局的行为。
宁纷华起手借力一退就已安然回到马上。
箴言四使见势出剑向容秀攻去,容秀早知宁纷华其人看似孤高实则就是个伪君子。
见他回身恍若无事坐壁上观,也并不意外,他是想消耗自己的体力,而后观察自己的弱点以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可容秀怎会让他得逞。
容秀将手中白绫在半空中划出数道弧线,而后运转内力于那白绫一聚,那白绫便似一条有生命的无形巨蟒卷上箴言四使,眨眼间四人就被捆作一团,又重重地摔了出去。
四使十分灰头土脸,如一个球状物般落在地上,瞬时就砸出一个大坑来。
宁纷华见四使被容秀重创狼狈地倒地不起,面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眼底染了一点暗色。
一直藏于暗处的师无湘,小离二人差点没忍住冲了出去。见着那四人败得狼狈,他二人相继舒了口气。
他二人紧紧盯着不远处容秀那边的情况,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小离不禁恍惚了下,见着那幽蓝色的瞳仁,心头又浮现出一种这双眼睛的主人很清醒的想法。
不过此时的她暂时无心关注师无湘了,只迅速移开眼,一门心思放在前方的容秀身上。甚至因为太过紧张,呼吸都跟着放慢了许多。
师无湘蓝色的眼里有幽暗之色闪烁着,此时的正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暴怒,看见容秀被四面围攻的那一刻,便有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要将所有与容秀作对的人都毁灭。
那边天一对箴言四使进攻失利并不意外,似早有所料。转过头看着身旁与他一样身披同色袍子的人缺,地无淡声道:“你二人怎么看?”
人缺,地无也转头来看他。看出彼此的想法,三人又心照不宣十分默契地点了下头。
他们三人中,天一为首,又因为资历最高,极受前宗主宁鸿影倚重。他二人一直被其压着,其实心里早就对其心生不满。可无奈天一此人极有心计谋断,敬神宗内大半弟子都选择投在他门下。现任宗主也对其十分信任,很是倚重。他二人武功不及,地位也差他半分,平日里也只能唯他马首是瞻。
不过他二人虽对其心有芥蒂,但只要为了宗门长久之计,他二人也定会顾全大局,一切以宗门为先。
“天一长老此问又是何必,我二人自是愿意为宗主誓死效忠的。”
人缺昂着头有些自矜桀骜地移开眼。
一旁的地无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似是而非地笑了下。
天一眯了眯眼,带着一丝难以分别的表情,微微倾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