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重云与袁微雪从小相识,自是了解他的,对他情绪的变化也比较敏锐。
听了衣重云的话,袁微雪终是抬起头来,只依然握着容秀的手回身看着衣重云,还有一脸关切的秦无悔,林醉,和眼含热切与担忧望着他的小离。
“让大家担心了,我只是太过担心阿愿才会如此。”
“无悔叔,就劳烦你为他们将房间安排好,想必大家这会儿正饿着,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吃过东西再好好休息休息。”
“这段时间大家一路奔波,为了无极宫的事也尽心尽力,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谢。”
袁微雪面色如常,除了眉宇间那丝倦怠,倒看不出其他的异样来。
衣重云看了他几眼,确定他只是自己想多了,这才略微安了心。
“你自己也是,知道你担心秀秀,可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硬撑。这里我先守着,你先跟他们一道去吃一点东西。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别到时候秀秀她好了,你又累倒了。”
“我想秀秀不会想要看到你因为她的原因,而累到自己的身体。”
秦无悔说到此处,袁微雪闻言低下头去双眸微闪,他忆起当时在留仙镇上的客栈他去见容秀,装作与她巧遇,在她面前故意说自己没有吃东西饿着肚子的情景。那个时候容秀就有心要与他拉开距离了吧,可即使故作冷漠还是因为关心他给他点了很多吃的,根本就做不到不闻不问。
还有在月棠别苑时容秀因知道他饿着肚子出去办事,责怪他不爱惜自己身体,难得那样生气的样子。
“重云,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把自己弄得憔悴狼狈不堪的。”
“我饿了自然会去吃东西,不必担心。”
“我再陪她一会儿。拂与去煎药了,等他将药送来,我喂她服下就会去吃东西的。”
“无悔叔,一切就先拜托你了。”
袁微雪说完再未看他四人,转过头去专注地看着闭目沉睡的容秀。
四人望着他固执的背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我们先出去吧,让容姑娘好好休息。”
秦无悔心下叹息一声,也不好再劝,于是示意其余三人先离开。
“也行,我们这么多人挤在这也不太好,倒影响了容姑娘休息了。我们待会儿再来。”
“再者这里有执一守着,还有拂与在,容姑娘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林醉说着便转过身并望着示意衣重云示意他先出去再说。衣重云十分默契地与他对视一眼,随他一同往外走。
秦无悔见林醉,衣重云相继离去,站在原地看了眼袁微雪的背影一眼,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转身走了。
“凤公子,小姐她真的不要紧吗。”
“我看她吐了好大一口血,一定伤的很重,不然也不会一直昏迷不醒。小姐她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之前有一次在来的路上,偶然见到她从睡梦中醒来,辗转着似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那时候心里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小姐她不让人发现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所以……”
“听您说有个叫拂与的人去为小姐煎药了,那他的医术一定很高明吧,无论如何一定让他为小姐好好诊断一下,兴许他能帮到小姐的忙。”
“小离没有能力,能做的不多,但也想出一份力,只要是为小姐好的,有任何用得着小离的地方,凤公子只管差遣就是。”
“小离看得出来,凤公子是真心待小姐好的。”
小离将心中的一番肺腑之言说完之后,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掌。眼神坚定地看着袁微雪朝她逼视而来的双眼。并没有被他眼中的气势骇到。
“如果我说你有可能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有可能会失去性命,你还会这般笃定。”
袁微雪直视着小离的眼睛,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真诚还有毫无动摇的决心。终于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威势消散而去。
“我想阿愿并不愿见你为她付出性命,命只有一条,对谁而言都是宝贵的。”
“你下去吧。”
“有我在不会让她有事,我不会允许危及她生命的事情发生……”
“罢了。你若实在担心稍后再过来看她也不迟。”
袁微雪已经说了这么多,她也不好再纠结了。
“凤公子,那就我先下去了。”
袁微雪微微颔首,见她转身出了门便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看着躺在榻上好似只是睡着了的容秀。
“阿愿,你看到了吧,除了我,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人世间还有这么多温暖跟美好,即使不是为了我,你也该有留恋才是。”
“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永远都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这世间唯有你才是我心里的情有独钟,你可知晓。”
“所以你再刻意疏离我,对我冷漠以待我都不会离开。”
“除非你亲口跟我说让我永远消失,不要再出现,你亲口跟我说你心里没有我,那我就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觉得幸福快乐就好。”
“喜欢一个人就只发自内心的想对方是快乐的,即使你的快乐与我无关,很多都与无关,即使我会嫉妒得发狂,会吃醋。可我更舍不得你受伤。”
“你占据了我所有的心神,在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可自拔了,也甘之如饴。”
袁微雪动情的呢喃,似有回应,容秀眼睫轻颤着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只那几下昙花一现很快又消失了,袁微雪抬眸看去时,又没了动静。
……
颍州城外一处寥无人烟的密林深处。
“难道您没有话要对孩儿说嘛。”
一脸暗沉神色冷淡的宁纷华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宁鸿影。
二人对身旁恭敬垂首跪在地上的一排黑衣人视若无睹,只面色各异地互相对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宁鸿影才负了手于身后转过身去以背对着双眸冰寒的宁纷华。
“这是你与为父说话的口气。”
“从小你就不争气,自尊心又强,不让你独自承受些考验,你以为你会有今日之前一宗之主的风光不成。”
“为父早就知道你是个不顶事的,若不是为父及时出手你此时不伤也残了。这些日子还以为你有了些长进,不想还是不如人,还差点搭上一身武功,不仅如此,因为你为父一番筹谋也白费了。”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为父。”
宁纷华心中一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依然没有变,他的父亲对他从来没有慈爱跟疼惜,有的只有责难。明明早就清楚的事他为何还是那样痛,那颗心竟撕裂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