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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番外 如故(昭·穆篇)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4507 2024-07-11 19:37

  公孙穆篇

  壹·鸿鹄志

  少年轻狂时,也曾立下凌云之志,愿夙兴夜寐,以身许国,匡扶盛世,不负年华。

  至朝廷之中党同伐异、家族落魄时,方晓攘外亦需安内。

  吾非振翅鸿鹄,乃国之鹰隼,家族砥柱。

  右相党与敌国勾结,沆荡一气,危害我朝国运。

  奈何陛下爱重贵妃,偏宠齐王,放任奸臣权倾朝野,野心膨胀,蓄谋不轨。

  吾父一生为官清正,为南国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却遭奸党倾轧,郁郁不得志。

  其唯一心愿,便是吾能延其遗志,为国效忠,铲除奸佞,重振朝纲。

  太子殿下少有贤明,德配明主,体优老臣,吾家族感佩其恩德,愿奉其为未来主君,生死追随。

  故而吾借与相府联姻取信于右相一党,伪作叛族情种,自甘托病辞官,举家迁来临平。

  虽去国离乡,未曾一刻忘却父亲心愿,太子重托,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将奸相罪行尽数揭发,告慰被残害忠臣之英灵、匡扶南国之江山社稷。

  贰·比翼鸟

  吾妻郑思昭,有青梅竹马之情谊。

  落魄之时不曾离弃,虽无山盟海誓,却存心意相通。

  其与右相党有亲缘之故,却无骄矜奢靡之行,实乃心地纯良之女子。

  虽有家族嫌隙、立场相悖,吾亦倾慕佳人明珠昭华之姿韵、出尘不染之品行。

  若非阿昭,吾愿舍身以赴万劫,泰山将崩而不移心志。

  但有所爱,方才懂得生命可贵,天地万物皆观之有色。

  身负重托,多年筹谋,不得毁于朝夕,耽于儿女情长。

  负疚利用与其婚事蛰伏隐退,麻痹右相一党,顺意举家迁往临平,为流觞山庄之旧案善后,亦奉命笼络当地势力,为其所用。

  然吾知阿昭乃琨玉秋霜、烈性儿女,不忍其夹在家族与吾之间左右为难,或置其于不仁不义之地。

  是故瞒其多年,暗中筹谋。吾知亏欠其良多信重,惟有倍加宠爱。

  阿昭不喜吾屈心抑志,误会吾为虎作伥,与吾貌合神离,日渐寡欢。

  且吾女朝慕亦为相党所派刘氏所控,吾与阿昭纵有舐犊之情,却不能享儿女绕膝、三餐四季之乐。

  吾之真心,不能为阿昭知。

  吾妻之痛,吾亦难解万一。

  虽集右相之罪证,但亦临深渊之地,稍有不慎,便陷入不复。

  吾愿死而后已,然吾爱阿昭无辜,吾女朝慕尚幼。

  男子汉大丈夫,若不能护妻女安乐无忧,反倒陷其于危难,何等自私凉薄?

  每念及此,不由瞻前顾后,步步斟酌。

  慷慨悲歌容易,功成身退多艰。

  吾不负南国与家族,亦不忍负吾妻女,若无天眷,必要尽人力以保全家人。

  待奸臣落马,太子登基,天下海晏河清之日。

  若幸得阿昭不弃,愿与吾妻重返故里。

  京都烟雨,策马同行,许卿一世长安。

  叁·泛江海

  筹谋万般,亦未曾料想过今日。

  吾曾以为,若非功成,惟有玉碎。

  然世事多变,江湖盟竟介入此局,潜入琼华庄探察。

  吾难以明面回护,惟有借交好秦子夜,予其优便。

  其不负望,确寻蛛丝马迹。

  阿昭掩护秦兄弟,亦引得刘氏起疑。

  但若非此般际遇,夫人不会下定决心与家族脱离。

  吾亦不知她经年累月,百般苦楚。

  昔年总觉,只要安邦定国,保家人无恙,便是死也瞑目。

  如今才晓,吾耽误妻女多年,致使离心失意。

  无愧殿下托付,祖宗家训,却欠所爱良多。

  本可携手进退,终究荒唐孤勇。

  是故决心与江湖盟合作,将证据转交秦子夜。

  未免右相追查,商议设计琼华庄大火,除刘氏和其余耳目。

  吾与阿昭假死,在江湖盟接应下从东海码头离开临平。

  与妻携手,泛舟江海上,心中感慨万千。

  辞乡多年,频梦京都,今却漂泊不还。

  从京都,至临平,辗转流离,吾终是明白——

  若有家人在身旁,四海皆吾乡。

  秦兄弟,吾今去也,志却未尽。

  将大业托付,望君继续辅佐殿下,除奸臣,护社稷。

  五湖四海,南北望。不定乾坤,意不休。

  郑思昭篇

  壹·青梅诺

  夜深曾梦少年时,京都城里小青梅。

  不错,那便是吾与阿穆的故事。

  吾乃郑府千金郑思昭,家世显赫,也曾名列京城才女榜魁首。

  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识人间疾苦,因骄矜得罪了不少人。

  母亲早逝,世人逢迎,无人教吾真情二字。

  或许,若非幼时阿穆危难中施以援手,吾至今不识善意。

  蒙昧沦为用权势欺压不臣之辈,亦或是挥金如土,视人命如草芥而不自知。

  阿穆似一扇窗,透过他,吾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不只有虚伪的奉承,强权威压的森严等级,天生注定的尊卑贵贱。

  还有想要医治沉疴的人,清醒而理智的真君子,不求回报的好心。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与阿穆相处,吾不由得收敛锋芒,时而甚至怀敬仰望。

  那些酒囊饭袋、人间俗物,不配与他匹敌。

  他是吾改变之契机。

  过去种种,思来有悔。此后历历,行之坦然。

  吾愿与他结青梅之约,缔成姻缘。

  非独因他浊世至清,洁身自好,聪颖绝顶。

  还因吾想要与过去依仗家世、自私傲慢的郑思昭划清界限。

  清光如许,如何不慕?

  吾不思做富家贵女,放下对虚荣的依赖,想要成为他的妻。

  势必诀别一叶障目、胸怀狭隘的自己。

  京都城里的金丝雀再好,都比不过天空中自在翱翔的雄鹰。

  在名为权势物欲的樊笼中,吾也开始不知餍足的寻求——

  他说的平等与自由。

  甚至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地步。

  如此,吾便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志向。

  若与他飞跃山海,渡过人间险滩,去寻那遥远的道。

  吾心甘情愿,尽释前尘,携手比翼。

  所幸,他亦愿意穿越万重阻碍,向吾奔赴而来。

  贰·明珠憾

  明珠蒙尘,比不曾发光更让人遗憾。

  吾曾天真以为,婚事既遂,是阿穆与吾的坚定——

  叩开了亲人的心扉,心软允吾二人相爱。

  欢欣于明日新生,不必在名利场中重蹈覆辙。

  然而自此只能叹一句,无可奈何。

  吾知晓了阿穆和舅父的交易。

  原来吾与他的一纸婚书,也不过是一桩利益交换。

  压上的,是吾心爱之人的凌云志,他的锦绣前程。

  若吾一早便知代价,宁愿绝情不嫁。

  可吾二人已并蒂结发,许下终身之诺,又该如何割舍?

  阿穆托病辞官,携吾迁往遥隔山水的临平城。

  吾知晓他为舅父和姨母做事,然他却屡屡敷衍吾之问询。

  直到舅父来信,让吾莫要付了真心。

  阿穆不过是他布下的棋子,终有一日,要被用完即弃。

  吾珍爱之君子风华,是他们眼中的弃若敝履。

  此后经年,荒唐可笑,造化违心。

  思来想去,终是吾家,连累了他。

  致使他因爱失亲,傲骨被折,迷失于沧海之中。

  可吾不敢让他迷途知返,害怕答案是——

  他早已忘了归路,不愿回头。

  惟有陪他堕入这无边的孽海,共此沉沦。

  后来,我们诞下了一个女儿——朝慕。

  但舅父和姨母却派人带走了孩子,记在在新管家刘氏名下。

  姨母说,这是为吾终身考虑。

  言早晚吾要再嫁,怎能带着孩子。

  可慕儿与阿穆血脉相连,夺女之事,他焉能默许?

  吾焚心蚀骨,他却风轻云淡。

  自此之后,吾愈发不解他心意,难以违心对他再添笑意。

  心中的明珠,被困在了世人眼中的桃花源中,

  被锁在了青葭小院幽暗的密室里。

  仿佛,少时与君相逢,已是前生的梦。

  痛饮不忍醉,若他忘了自己,吾要替他记着。

  记着风雪兼程的每一步,记着他的少年志向,

  记着那年长街之上,他在浪荡子的嗤笑中,牵起吾的手,

  将吾从地上拉起,关切道——

  郑姑娘,没受伤吧。

  记着他说——总有一天,会继承父亲心志,成为辅佐贤君的良臣,兼济天下。

  ……

  此间诸事,不胜枚举。

  若有一日,他回头了,吾尚能同他娓娓道来。

  把日渐遥远的记忆,尽数完璧归赵。

  想告诉他——公孙穆,为时未晚。

  汝非纵情流觞之辈,而应丈量河山,驰骋朝堂。

  一身傲骨不低头,笑对阴霾,展袖清风。

  叁·乘风去

  寄舟东海上,乘风与君归。

  路遥不知倦,携女看炊烟。

  从前未曾料想过的日子,如今却奇迹般的翩然而至。

  于吾而言,不过因愧疚亦或不忍,帮了秦子夜两次。

  然而其与吾夫妻二人萍水相逢,竟也肯冒险转圜。

  他言吾身在局中方陷迷津,想来确是如此。

  若吾能早些与阿穆开诚布公,纵然前方有深渊万丈。

  同心同德,亦是无惧。

  不至两相猜疑,至亲至疏。

  今晓阿穆乃卧薪尝胆,矢志不渝。

  不免悲喜交集,不知多年来夫妻之情究竟是真是戏。

  若他道出背弃吾,也算好过继续欺瞒。

  然阿穆并未步负吾之途,而选择将证据移交江湖盟。

  吾料想,其或引荐秦子夜于太子,托付其报国之志。

  原来,吾与慕儿在他心中,亦是重要的。

  琼华庄大火,将一切过往和罪孽焚烧殆尽。

  吾与他虽心怀沉重,却决心抛却过往,重新活过。

  从此,世间再无琼华庄主公孙穆,

  亦无庄主夫人郑思昭。

  有的不过是一对携着女儿泛舟江海的平凡夫妻。

  忽梦京都梅时雨,物是人非韶光尽。

  乍醒方思梦中异,却道当时初逢君。

  前尘渺远,未来去何方,且看造化际缘。

  吾心坦然,只因他和慕儿所在之处,就是吾所眷恋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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