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04
开门走出厅堂,只见楚英已经把菜肴都端上桌了。苏棋本想告辞,白秋离却让他朝饭桌那边看看。
原来那桌上已经盛好了三碗饭,还冒着热气,她小声道“看,我的感觉没错吧,你是很有潜力的。”
苏棋愣了愣,颇有些不好意思,在白秋离的撺掇下走近了楚英,“我去端菜。”
想来二人在福寿阁也曾如此相处,楚英似乎并未多想,和苏棋一起走向了厨房。
白秋离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生出一丝欣慰和羡艳。
真是一对璧人,若自己不曾中了这难解之毒,又偏是秦家和白家的女儿,若江家不曾在秦家的惨案中袖手旁观……
是否今日她便能如同苏棋喜欢楚英一样,毫无芥蒂和隔阂,无需保留的去爱江子楼呢……
她,一定会保住江子楼,让他一展心中抱负,只是她,再也不能成为那个纯粹的小梨子了。
厨房里,楚英一边看着苏棋端出蒸笼里的热包子,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棋,刚刚阿离和你说什么了?”
苏棋将那笼包子轻轻提起,“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还谢过我之前照顾你。我和她说你一个人可以做两个人的工,倒是替我省了不少钱。”
楚英撇了撇嘴,“什么呀,你糊弄我倒是说些可信的。你以后再这样,我便不信你了!”
苏棋的手一颤,碰到了蒸笼,他似是被烫到了,但还是稳当当的将那笼包子放在灶台上,
“好,我不骗你,此事你可以自行问她。”
楚英看了眼苏棋被烫伤的手,最终还是软下性子,“水井在那边,你快去冲一下,否则过会儿便要肿起来了。”
苏棋被她拉着去了水井前,楚英打了一盆水,让他将手放入水中,
“你先缓缓,我去把剩下的菜端过去。苏公子娇生惯养,这些厨房琐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苏棋将手浸在凉水中,心中却生出一丝暖意。
这姑娘,总是口是心非啊,不过,他若喜欢,多惯着也是无碍的。
三人一同用了饭,席间楚英似乎有意朝白秋离这边靠拢,秋离却寸步不挪,还让苏棋坐近些,多吃点菜。
这饭吃的让楚英着实有些坐立不安,好在苏棋不是逾距之人,快速用完饭便以还有私事要回福寿阁处理为由告辞了。
白秋离让楚英拿把伞去送送他,自己则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楚英撑着伞,送苏棋到了门口,将伞递到了他没有被烫伤的手上,“诺,拿好了,下雨天小心路滑。”
黑夜之中,借着门前摇曳的灯笼,苏棋看着楚英略带关切的面容,轻轻点头。
他从楚英手中接过伞,指尖相触的一瞬,他迅速抽开了手,转身缓缓步入雨幕之中。
楚英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惆怅,难道是方才她说错了话,让他难过了?
毕竟苏氏如今在庆云城乃至整个南国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苏棋名义上的父亲也死在了狱中,他的心情,自己不能体会其中之万一。
楚英内心生出些许愧意,只觉着下次见他,应当态度好一些,不可再任性了。
回到屋里,楚英最终还是没有问白秋离他们的谈话内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况白秋离的身世复杂,屡遭危险,想必支开她也是不想牵连。自己既然是白秋离最好的朋友,就应该懂得尊重她。
若有朝一日她需要自己,自然会说的,届时自己定会倾尽一切相助。
她回去帮着白秋离洗了碗,二人生了火炉,围坐在一起聊起了小时候的心事。
楚英问白秋离,这些年有没有怪过她从不喊清悦,而只唤阿离,还听了父亲的话亲手将浣魂草送给了白家。
白秋离摇摇头,“小英,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朋友,我又怎会看不出。”
楚英心生愧疚,“清悦,我替我爹爹向你和白伯伯请罪,虽然你应该是不会原谅他的,但就当我楚家欠你的,从今以后尽数由我楚英来还!”
白秋离轻轻握住她的手,“小英,楚家和白家的事,都并非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虽然你爹做了错事,但他的确是为了保护楚家和你。
我不能原谅他,却也绝对不会迁怒你,更无须你还我什么。”
楚英拉着白秋离的手,“其实……我去京城的时候本来要连带楚家被治罪的,是太子殿下保了我,还向陛下说情,我才有机会去面圣。
后来,我答应了陛下要带楚家军镇守西部玉门关要塞,并将楚家在南都城的产业充交国库,这才保下了整个楚家。”
白秋离轻声叹息,“那你岂非要背井离乡,前往荒凉的关外了?”
楚英点头,“不过陛下还是赐了我们很多银票,以后军饷也会陆续拨来。
我们楚家本就世代为将,保家卫国乃是职责所在,不辞辛劳。
况且只要人都在,就有希望,纵然是大漠黄沙,我也定能使其生机盎然起来!”
白秋离颔首,“我相信楚少将军一定可以的。”
楚英靠近白秋离,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你,从小到大,你愿意做的事总能成功。
清悦,若你想要做什么,纵然不能倚靠江兄,但一定不要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
若将来他负你,我便带你去玉门关。”
两人亲昵的依偎着,将彼此视作温暖的依靠。
火炉里的火烧的很旺,不时的蹿出火星,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但那又怎样呢?
至少这个夜晚,她们心中踏实,不惧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