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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百一十 章 夜啼杜宇,拣何深枝飞去

安成公主 子非烟雨 3057 2024-07-11 19:38

  田伦亦从楚王府接田氏离开,田氏向元佐作别,面罩轻纱,只留一双妙目,气得元佐转身离开,仍命允言跟随。

  郑氏赶来道:“王爷,妹妹这是要?”

  元佐不悦:“回娘家去几天。”

  郑氏道:“妹妹一听说回家,竟大好了,姐姐恭喜。”

  田氏在马车上回礼:“多谢姐姐,感谢姐姐悉心照顾。”

  郑氏扯出一抹笑容问元佐:“允言也回去吗?”

  元佐道:“回去看外祖父、外祖母,你还有何话说?”

  郑氏微微一笑,心中大喜,扶了一礼:“允言跟着,不能调皮,让你母亲劳心。”

  允言由田伦抱下马车,向元佐、郑氏拜了一拜:“父王、母妃,允言去看外祖父、外祖母几日,便与母亲归来,定不调皮。”

  田伦此人当真可恼!郑氏面上点头:“好孩子,去罢。”心中却泛起嘀咕:“这孩子一向顽劣,今日却颇知礼数,莫不是近日糊弄于我?”

  田氏又向元佐拜别:“王爷,妾身去几日,王爷保重。”

  元佐点头,亦道:“你好好保重身体,早些归来。”

  田伦向元佐拜别、田氏、允言上车,仆从、婢女随后,所带者唯有其贴身婢女珂儿。

  郑氏怨毒神色忽现,只恨一时心软,没结果了允言性命。

  田氏抱住允言:“允言,母妃终于见到你了。”

  允言未哭,奶声奶气道:“母妃,她将我抱去他那里,开始时欲害我,幸得升哥相护,日日与我一块吃住,她不能下手,后便讨好于我,我听她的婢女说待母亲不在以后,便将我收养。”

  田氏抱紧允言:“好孩子,都怪母亲,不能护你。”

  允言道:“我住过去,她的心思便在我身上,以为已拿住母亲,便不能害母亲了。”

  田氏流泪道:“母亲病重,以后你该怎么办呢?”

  允言道:“舅舅不能保护我们吗?”

  田氏犹自沉思:“允言,这次咱们能出来避病,多亏你的小姑姑,你将来要好好报答她,知道吗?”

  允言点头:“好!”

  高怜儿得知外面的辽国暗卫已被大宋禁军所抓,日日夜夜战战兢兢,尤其是那夜盗贼入内,更是闭门不出,守着那口箱子,既盼望萧翰消息传进来,又盼望李冲前来,与自己离开,只是这些又谈何容易,昏昏沉沉之际,竟在箱旁沉睡过去。

  直到夜半,传来一声鸟雀嘶鸣,划破夜空,睁眼之际,便见一个黑衣人开门进来,高怜儿大叫:“谁!”

  来人身手极为敏捷,闪至高怜儿身旁,捂闭其口:“是我。”

  高怜儿抓住李冲手臂:“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我原以为你不来了。”

  李冲将烛火点燃,拉高怜儿至榻边坐下:“外面戒备森严,你这几日怎么样,可传来了消息?”

  高怜儿摇头:“双方皆在等对方先动,只有我,谁动都得死。”

  李冲漠然:“那怎么办,继续等着?”

  高怜儿心急,垂头丧气道:“萧翰早已视我如弃子,等着又能怎么样?”

  李冲环视周围:“那今夜便随我走罢,日后隐性瞒名,过此一生,你可愿意?”

  高怜儿点头又摇头:“咱们要出去,谈何容易?”

  李冲道:“你可知晓,他们捉到的暗卫全死了?”

  高怜儿面色惊变:“什么,四皇子将那些,那些人都杀了?”

  李冲:“和四皇子无关,外面不过是普通禁卫。”

  高怜儿不解:“普通禁卫?”

  李冲道:“虽然是普通禁卫,却也不好对付,咱们也无器物可让他们忌惮。”

  高怜儿闻言一愣,斟酌半响,走向那银色宝箱,指与李冲道:“咱们带着它走。”

  李冲未明:“这是何物?”

  高怜儿冷笑:“你说的,萧翰忌惮之物,全在这里了。”

  李冲来回踱步:“带着它,会引来各路追杀,怜儿,咱们不要它,将它烧了。”

  高怜儿不同意:“不,带着它,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冲哥,你带着它。”

  李冲没有接:“你拿着,咱们到院中去。”

  两人携手来至院中,空无一人,李冲自柴房搬来油桶,交与四周,待得一边木墙火苗燃烧过半,问对面台阶的高怜儿:“怜儿,你可害怕?”

  高怜儿摇头,两人相视而笑。

  荀况、楚占南率诸多禁卫在前门守卫,与后门张真、朱鹮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楚占南烦躁道:“辽人倒颇沉得住气,大人此次失误,我真当心咱们亦!”

  荀况不为所动:“楚兄多虑了,这两日可有让人再探?”

  楚占南道:“要我说咱们直接进去,抓了那女人,翻个底朝天,不怕找不出来,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

  荀况冷笑:“大人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大人若只是想要那件东西,早下命令了,咱们且等等。”

  楚占南听荀况讥讽,当下大怒,转头离开,忽见禁卫来报:“不好了,里,里面着火了!”

  两人闻言一惊,荀况吩咐禁士前去撞门,楚占南急得焦头烂额,喝骂道:“你们用点劲,别跟没吃饭似得,救火,救火!”

  等到寻来巨木,将门撞开时,里面已是一片火海,只闻女子的哭喊救命声,一片鬼哭狼嚎,众人赶紧上前救火,却只见火势越烧越盛。

  张真、朱鹮亦在命人救火,觉得火势蹊跷:“给我封锁住各个出口,一只蚊子也不能叫他飞出去!”

  荀况诧然见门庭之中,有一红衣女子放声狂笑:“烧罢,烧个干净才好,连你们一起烧了。”

  楚占南要命人进去,荀况微怒:“她已存了死志,这火水浇不灭,得覆物盖之,你要兄弟们送死吗?”

  楚占南激怒攻心,欲冲进去,揪住荀况道:“怕死,怕死你进什么骁骑尉,还是守城门的好,这火一起,咱们这多日来的辛苦,兄弟们的辛苦便白费了,你懂什么!”

  荀况仍拉住不放,忽听一声巨响,众人皆间屋顶翻飞,巨大的蘑菇状的火球喷涌而出,众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栖霞坊已成一片灰烬。

  楚占南、荀况经此巨变,两人大愣之下,已被气烟弹至数米之外,伤痛呻吟声渐起。

  荀况受伤轻些,自行站起,起身帮楚占南方搬开身上巨木瓦砾,却见木身轻巧:“亏楚兄命大,此木为虚,要重些,你的腿便废了。”

  楚占南挣扎着站起,由荀况扶起,周围禁卫一片呻吟呼救,死伤皆有。

  张真、朱鹮两人亦灰头土脸得跑来,楚占南吩咐张真:“从旭,你的人怎么样?”

  张真道:“两人死,受伤了十来人,我已派人前去通知大人。”

  楚占南咬牙切齿道:“此处乃郊外,大人赶来亦要些时辰,让兄弟们未受伤的先互相照拂,咱们还得做事。”

  荀况亦不免佩服楚占南处事冷静,只是:“此处,已为灰烬,如何寻?”

  楚占南想到死伤的禁卫弟兄,双眼灼红、邪笑道:“那个女人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没那么容易,把这灰烬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她尸骨找出!”

  朱鹮自行清点、安抚伤员,张真亦命外圈暗卫补上,查防各处路口。

  荀况神色复杂,片刻之前的一座城院,弹指一挥间已化为尘土,浓烟继续翻滚,随处可闻尸体被炸焦烂的气味和军士们伤痛的呻吟,楚占南犹自骂骂咧咧不停,注目远望,疏烟淡月,骤闻子规声断,夜半时分,凄凉可怖,那女子,花弄影,恍如夜间杜宇,她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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