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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一 章 吴越纳土

安成公主 子非烟雨 3417 2024-07-11 19:38

  安成彻夜失眠,兰屏侍奉梳洗时说起昨日贤世子来的事,吩咐:“今日傲雪你陪我出宫一趟吧。”

  傲雪正将一支海棠剪断,闻言示问:“公主可是要见那耶律大人。”

  安成点头:“正是,你却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兰屏、浣月等闻言不语。

  安成正欲欣赏傲雪近来的花道,却见案上有一页纸面,拿起来看,上面有诗一首:“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看罢,问:“这是哪里来的。”

  傲雪思虑片刻,回道:“玄静姑娘写的。”

  安成皱眉:“这乃陇西公的词,静姐姐不是和吴越王府没联系了吗,你近日多在那边,可有收获?”

  傲雪:“玄静姑娘所关心者,吴越王府也只有钱雅鱼一人,本来玄静姑娘是打算回南越的,不过是等待听雪楼的案子结了,扶棺归占城而已。”

  那件案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安成凝眉片刻,道:“将这词作烧了罢,静姐姐是想告诉我,归宋是吴越王的决定吗?”

  傲雪踟蹰不语,半响才道:“其实玄静姑娘本想求助安岳王,但,公主打算怎么办?”

  安成:“这事我从未问过德昭皇兄的想法,若然这件案子,钱雅鱼所犯罪孽,却不好一笔勾销,前朝之事,不能过问,只是钱雅鱼已死,所有事情却并非无从查证,德昭皇兄那样精明强干的人,却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不过,我能理解,静姐姐为了她的事,要与我犯难吗?到时候,只得到时候勉力为之。”

  傲雪点头:“静姑娘不想让公主为难的,不过是奴婢随意揣测她的想法罢了。”

  安成摇头:“这也没什么,再静待些时日罢了。”

  突然一声脆响,安成一惊,原来慕容恭所赠玉佩竟从腰间滑落下来。

  傲雪急忙拾起交予安成,却见安成容色焦急,好奇:“从未见公主带过这个呢。”

  安成将玉佩托于手心,笑道:“慕容公子送的,我还未想好如何答谢他呢。”

  傲雪并不知道慕容者是谁,安成不答,却不敢问。

  安成一边查看玉佩无损,一边属意傲雪将这玉佩收起来,终于松一口气:“你替我做一个配节吧,他是慕容府的人。”

  傲雪点头答应,大宋皇城慕容府的人,大概也只是河南郡王的后人罢。

  兰屏将鱼符和帷帽等取来,示问:“公主,刚才德妃娘娘差清河来问,晚上公主得过去吃饭呢,另外,永乐公主婢女过来请公主安,说是想请公主两日后去相国寺后山听琴,不知公主意下否?”

  安成笑道:“我近日倦怠了琴课,我的师父知道了要怪我呢。”

  兰屏:“不会的,听永乐公主的婢女香织说,那位琴师正是公主师父的弟子。”

  安成倒好奇:“我的恩师几时在宫外收的弟子?”

  兰屏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宋待诏大宋世人皆知琴艺第一,他的弟子想来也不差的。”

  安成点头:“你替我回话,等永乐皇姐定了时辰,我陪她一同前去。”

  兰屏行礼领命,退出门去。

  安成道:“我今日会早些回来,母妃近日身体不适,我除了早晚请安,也不得去烦闹于她,你们口风紧些,我常出宫的事别告知我母妃,就是有,也说我是出宫找世子哥哥,想来,她是放心的。”

  傲雪替安成穿戴好帷帽,一起出了宫门。

  兰屏瞧见桌上的灰烬邹了邹眉,浣月正好走进来,瞧见桌上的玉佩,问道:“这是什么?”

  那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眼有异色的慕容公子,想起那日分别的情景,这般大胆不顾世俗礼仪,完全不像慕容家的人,慕容家的人,除了身为二皇子德明妃的京都有名的美人慕容嫣雨外,留在东都的都是怪人罢。

  柳拓雨不懂花道,行馆的官员们也不知道这美丽的高丽女子一早上在花圃中忙些什么。

  同文馆内除了柳拓雨外,除了行馆的女婢,出入的女眷并不多,柳拓雨平日也只在楼阁之中弹唱家乡歌谣,行馆的年轻禁卫见之容色,亦不免驻足观看。

  吴越是十国之一,唐代末年,钱穆被任命为镇海节度使,后梁事封为吴越王,自称吴越国王。

  太祖在位期间,钱俶便派使臣来宋祝贺,年年向大宋朝贡,实为大宋属国。

  开宝七年十月,太祖讨伐江南,加升钱俶为升州东南行营招抚制置使,并约同征伐江南,江南国主寄信给钱俶说:“今我被灭,来日汝能完否,旦宋天子与大王变易所辖领土,将吴越并入宋国土并答谢您,您也不过是汴京城中的一名布衣百姓而已。”

  钱俶并未理会,反将来信上呈太祖,开宝八年四月,钱俶率兵五万进攻常州。

  丞相沈虎子进谏言:“江南乃我吴越的藩篱屏障,现在大王您帮助大宋进攻南唐,等于是自己撤除屏障,那将来如何守护社稷呢?”

  钱俶不听,并罢免沈虎子丞相职位,任命通儒学士崔仁冀代替其职,并继续进攻常州城,又在吴越北部边界攻打南唐军队。

  五月,钱俶攻下江阴、宜兴,最后攻克常州,太祖接到休息,传旨钱俶:“大元帅攻克毗陵,立下大功,等平定江南后,可来汴京于朕见一面,以慰朕思卿之意,来后即可返还,朕不会久留你,决不食言。”

  崔仁冀对钱俶进言:“皇上英武过人,所向无敌,今天下形势可想而知,大王现在只能保全家族和吴越百姓,才是上策啊。”

  钱俶自此才不得不承认天下形势确实已经是这样了。

  开宝九年二月,钱俶与妻子孙氏、儿子钱惟浚、六女雅鱼到汴京朝见太祖,太祖赐令钱家人住在礼贤宅,并赏赐许多贵重的财物器具,十三天后,封贤德顺穆夫人孙氏为吴越王妃。

  宋臣言:“异性诸侯王没有封王妃的礼遇。”

  太祖言:“便自我朝开始,以示对吴越的礼遇。”

  钱俶在汴京停留了两个月,太祖准备到西京洛阳,钱俶强求前往,太祖未允,而要钱俶返回吴越领地,临上路时,赐予钱俶一黄稠包袱,贴上封条标签,嘱其路上查看。

  上路后,钱俶打开,里面装的全是大宋群臣请求扣留自己的奏章表疏,钱俶心中恐惧至极,妻子女儿扣留在京,吴越国运何从啊!从此,向宋朝贡更多乘舆珍玩,态度越发恭顺谦卑。

  太平兴国二年正月,钱俶派儿子温州刺史钱惟演来宋进贡修好,祝贺太宗登机。

  未久,吴越王妃孙氏重病,扶棺南归,不久去世,诏令给事中程羽前往吴越悼念。

  太宗言:“这次去吴越,探其动静。”

  这年九月,钱俶先派儿子钱惟睿来进贡。

  今年二月,太宗先是派了四方馆使梁炯前往淮西迎接,不久又派安岳王德昭和任职镇海、镇东节度使的儿子钱惟睿等到宋州迎候。

  一个月前,钱俶正式朝见太宗后便闭门不出了。

  这次入京,钱俶带上了自己所有的族人,处境可想而知,吴越虽据两浙十三州之地,富饶繁华,国中多有武将仍想与宋一战,然当今天下局势,岂是自己可以挽回的局面吗?

  来宋之前,钱俶于宗庙社稷忏哭不能自立:“刑、儿不孝,不能守祭祀,又不能死社穆。”

  现如今,平海节度使陈洪进已经听从幕僚刘昌言的计策,为保全性命,已于三日前献出他所管辖的漳州、泉州。

  钱俶惊惧幽闭府中,心中苦不堪言,今日已将府库中所有珍宝装载上车,祈求通过这些贡品返回吴越国,再做打算。

  宰相卢多逊力劝太宗扣留钱俶,太宗没有批准。

  钱惟睿几次求见德昭,亦被拒之门外。

  钱淑悔不当初不听沈虎子之言,果然是“唇亡齿寒”,实在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可奈何。

  崔仁冀:“朝廷不允许我们的请求,太宗意见在明显不过,称号、职务及赏赐都是虚的东西,朝廷不稀罕这些,太宗想要的是土地和统治权,我吴越早已是别人的口中食,只不过暂时没吃下去罢了,现在,大王如果不赶紧献出国土,不仅大王及我们遭致杀身之祸,大兵压境,吴越亦不免生灵涂炭。”

  左右文武皆道:“不可。”

  崔仁冀厉声道:“现在,我们全在宋庭掌握之中,我们又离吴越几千里远,若不纳土,除非我们长了翅膀,才能飞出去。”

  钱俶回退群臣,在房中坐了一整夜,忆起爱妻爱女的死,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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