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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十八 章 问心

安成公主 子非烟雨 4979 2024-07-11 19:38

  独孤伽灵忽道:“你最近忙着相亲?”

  慕容恭嘴角戏谑一笑:“她娘的主意。”

  慕容珏冷哼一声:“我娘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左右不过是希望你留下罢了。”

  独孤伽灵:“你去了安岳王府上?”

  慕容恭眯着双眼,笑道:“是啊,上次回来,还是太祖皇帝在世呢。”

  独孤伽灵闻言脸色微变,怀中抱着一只南越的长脚猫,说话之际正握着一把银梳替长脚灵猫梳毛,此猫身体修长,体型适中,皮肤紧凑,步态优美高雅,猫脸非常瘦,双眼澄清,宝蓝色的猫眼甚是机灵,大概是皮毛被扯痛,它突然尖叫了一声,懒洋洋地自然站立起来,尾巴高高翘起,此猫脾气不好,跳下了地去:“我在大宋待不了多久了,得去洱海一次。”

  慕容恭佯装抿了一口葡萄酒,笑道:“怎么,要去见你的未婚夫婿?”

  独孤伽灵闻言冷笑:“见他做什么,你当段家的人真想娶我?”

  慕容恭一脸茫然:“这却奇怪了,难道段家的人知道你是骗婚?”

  独孤伽灵恨地咬牙切齿,脸色惨白,却硬是将怒气压了下去,真恨不得用酒杯砸烂此人的脑袋。

  慕容珏正要发问,独孤伽灵站起身来,将正要出门的长脚猫抱起,有意抛下一句:“却也比你好,偏偏喜欢上这里的女人,忘了你祖父的遗训。”

  慕容恭斜躺在案旁,看着慕容珏颇是不满:“你这小丫头又多嘴,我算大宋人,喜欢宋人女子怎么了?”

  独孤伽灵抱着猫离开,慕容珏倒是奇怪:“你老和灵姐斗嘴做什么,不过也奇怪,你前脚回来,她便也回来了?”

  慕容恭不置可否,却道:“阿珏,我们出去走走罢。”

  慕容珏摇头:“怕是不能了,你瞧外面。”

  慕容恭豁然起身,四面围墙上忽闪忽现的几条青色人影匍匐在墙檐上,已将这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夸口赞道:“阿珏,不错,厉害啊。”

  慕容珏觑着兄长,冷声道:“不然呢,你以为她故意抱着白虎过来干嘛?”

  安成本欲去同文馆找贤,外出不得见,便欲离开。

  柳拓雨出声叫住了安成:“公主,请止步片刻。”

  安成闻言停步,只见柳拓雨手里拖着个画轴前来,一向与柳拓雨不熟稔,这位贞静娴雅的高丽女子从来不与自己说话,今日这是,便笑问:“这是?”

  柳拓雨行礼完毕,低眉顺眼:“这是世子替宫里的四公主画的画像。”

  安成笑问:“这我记得的,贤哥哥已经画完了吗?”

  柳拓雨低头,看不清神色:“世子已经画完,只是那位四公主不常出宫,世子最近亦不会进宫,想烦请公主将此画转赠给四公主呢。”

  安成与兰屏相视一笑:“既是如此,便交予我吧,我回宫送给皇姐便是。”

  柳拓雨柔声答谢,将画轴呈上。

  兰屏瞧着柳拓雨修额泣珠,不悦地无声接过画轴。

  安成:“既如此,那我们便走了。”

  出了行馆,兰屏已然忍耐不住:“这位柳姑娘,为什么让公主送这画,是贤世子的意思吗?”

  安成摇头:“自然不是。”

  兰屏到底有些吃不准安成的心思,哑声:“公主知道?”

  安成想起一事:“贤哥哥来大宋,只带她一个婢女,足见她与贤哥哥关系不一般,我上次送她珍珠,本无别的意思,这女子,怕是多心了。”

  兰屏不满:“难道她一个婢女,还想着将来归国了,嫁给世子吗?”见安成不出声,便低头跟在了后面。

  待两人回到凤栖苑,已然黄昏满霞,贵妃皇女,宫廷禁卫,内侍宫女小黄门皆都看奇景,浣月道:“刚回来,外面都在说天虹贯日,大是不吉呢。”

  安成:“虹乃与中日影也,日照雨则有之,前朝孙思恭早就说过,如今父皇治下,天下安平,百姓富足,哪里来的说道,你也跟着嚼舌根子,小心被罚。”

  浣月挨了训,乖乖点头,兰屏突然道:“不知怎么的,我一回宫这双手就奇痒不止,好难受。”

  安成一惊,抓起兰屏的手,只见一双素白纤手已然起了许多红疹,一边吩咐浣月将药箱拿来,一边询问:“你可碰过别的东西?”

  兰屏奇道:“公主是说?”

  安成面色微变,有些着恼:“见到贤哥哥,倒要问问这女子什么来历。”吩咐宫婢带套将画凑到自己鼻前。

  兰屏觉得危险,用手去挡,安成拉着兰屏坐下,安慰:“没事,你记不记得今天我们去同文馆,贤哥哥的房间有一种花。”

  兰屏点头:“好像是茶花,却并未开。”

  安成摇头:“你对花道还是不熟,茶花在大宋,可记载可见的也只有十四种,越丹、玉茗、都胜、鹤顶红、黄香、粉红、玉环、红白叶、吐丝、玉磬、桃叶、罄口茶、玉茶、千叶茶,我母亲乃花道中人,早年父皇为她,遍寻天下,也只得这十几种,此花却叫做曼陀罗,非我国的曼陀罗花,《妙法莲华经》中卷一有记载,为佛界四华之一,为佛教圣花,今天我们见的这花,我可断定即是曼殊沙华,此花被认为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传说中,此花花香有魔力,能开在阴历七月,大片大片,鲜红如血,倾满大地,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不过这个我们不得验证,但为两极花,我之前所中的,便是这花的花粉。”

  兰屏惊讶万分,不解:“如果是这样,那当日害公主的应该是香道高人了,可是贤世子是医道高人,为什么没看出这女子?”

  安成将兰屏的手涂满药汁,用白纱布缠好,又用净毒水洗濯自己双手,已有忧虑:“这是我的推测,这女子我不了解,世子哥哥早年隐居松山,她跟着贤哥哥已有多年,现在,我只担心她会别对贤哥哥不利。”

  兰屏道:“公主,那我们要提醒贤世子吗?”

  傲雪正进屋来。

  安成轻轻道:“傲雪,你出宫将贤世子请进宫来。”

  傲雪点头,取了鱼符便出宫去了。

  安成苦笑:“这害人的手法却也低劣,我现在想见一个人,如果是那个人在帮我,那么,我便冤枉这位柳姑娘了。”

  柳拓雨白皙秀雅的脸庞慌乱无比,只不停地走来走去,声音柔雅而慌乱:“你不会害公主吧?”

  朱雀坐在案前,焚香已尽:“她是世子的心上人,我怎会害她?”

  柳拓雨到底有些不信,浑身颤抖:“我,我真怕信错了你。”

  朱雀笑道:“你这般胆小,却也帮我照顾了这花很久。”

  柳拓雨:“你还说呢,那公主的记忆你看到了吗,到底是谁当初害她?”

  朱雀猛然睁眼,似有难言之隐:“这事你别多问。”

  柳拓雨不敢说话,不久,楼下传出崔昊天的声音,将花瓶递与朱雀,心急催促:“你快走。”

  朱雀淡淡点头,抱着白瓷瓶放下在角落渐渐散去。

  贤推开门,正欲与柳拓雨说话,忽听得身后有人说话,豁然一笑:“公主找我?”

  傲雪点头,行礼请示:“烦请世子进宫一趟。”

  装以香草芝兰的马车在御道上疾驰,贤偶有看看街景,也问一些安成的事,又问最近怎么高太医不来了却换了傲雪。

  傲雪答道:“高太医被派去了别的宫里。”

  安成并不知道贤喜欢吃什么,便让宫婢们准备了凤尾鱼翅、红梅珠香、糖醋荷藕、泡绿菜花、明珠豆腐、首乌鸡丁,辅以竹叶青和安成自己喜欢的枣酒。

  贤进门便见安成望着天边发呆,正要招呼。

  安成已经迎了上来:“贤哥哥,烦你进宫一趟,累不累。”

  贤被安成引至案边坐下,并让傲雪、红霜等退下,独留兰屏一人:“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宫人随便做的。”

  兰屏在旁道:“公主准备什么,想必世子也会喜欢的。”

  安成不悦:“你喜欢呢还是贤哥哥喜欢?”

  贤微笑:“你的婢女说出了我想说的,我很喜欢。”

  安成:“今日我去找你,柳姑娘让我把你帮四皇姐画的画像带回来,晚些时候,我会交给四皇姐的。”

  贤惊惑:“我并未,让拓雨这样做,画在哪里,还是我带给四公主吧。”

  安成的声音细不可闻,略带伤感:“贤哥哥,想见皇姐吗?”

  贤着急解释,脸都红了:“不是,你别误会。”

  安成给贤倒了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花酒,边喝边笑:“我不误会,贤哥哥将来会娶我的一位姐姐吧,是四皇姐吗,也好。”

  兰屏对于安成今番失态,倒有些吃惊。

  贤示意兰屏退下,兰屏略有犹豫,还是退下去了。

  贤看着安成,一字一句说道:“不会,你之前就喝酒了,对吗?”

  安成抬头时,脸颊已然通红。

  贤轻轻用手绢帮安成用清水擦拭额头,问已然不清醒的安成:“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安成半清醒中,闻言一笑:“见到贤哥哥,心情不会不好。”

  那声音见不可闻:“所以,安成想见贤哥哥。”

  贤在少女沉醉时骤然惊闻安成心意,心中喜悦不已。

  安成伏在桌案上,已然沉睡。

  贤轻抚着安成乌发,心疼道:“我不会伤你的心,亦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兰屏在房间时,傲雪正招呼自己进去,便脱去鞋袜上了床案。

  傲雪夹起一块鹿肉,笑道:“张嘴。”

  兰屏失笑:“你喂我?”

  傲雪:“你能自己吃吗?”

  兰屏无法,吃了一口。

  傲雪:“公主让你退下了?”

  兰屏点头:“公主早醉了,怕是要世子照顾呢,红霜在外间,不会有事的。”

  傲雪:“我见过柳姑娘几次,觉得她人温柔良善,想必这,不是她的意思。”

  兰屏不觉,那可不一定:“那便只能等那个人来找公主了。”

  傲雪奇道:“是谁?”

  兰屏便将安成的推断一一说了。

  被红霜喂了了几杯浓茶,安成渐渐清醒,见贤看着自己笑,颇为尴尬:“贤哥哥,好吃吗,我都没怎么吃。”

  贤夹起一颗菜花喂给安成:“是啊,你只顾说话了。”

  安成忙问:“我,说什么了?”

  贤:“你问我,拓雨会香道吗?”

  安成清醒过来,便凝神等待贤的回答。

  贤见神色凝重,不知何意:“她不会,怎么了?”

  安成:“没事,贤哥哥见过有种花叫做曼殊沙华吗?”

  贤点头:“听过,不过我当然并未见过。”

  安成心道:那么,便是那人做的事了。

  贤问:“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安成点头,此时却不好说:“有,等朱雀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贤未多问,却轻敲案面:“她的事你不用再过问,我并不希望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来见你,我很不愿意。”

  安成急道:“贤哥哥,我答应救她的。”

  贤不解:“报答她曾经为救你出力吗?”

  安成点头:“是。”

  贤正色道:“可是,她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安成摇头:“但是贤哥哥,她在你们高丽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贤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她以前的身份,却突然怔住:“你要她留在大宋,是因为我吗?”

  安成被看破心意,脸一红:“在那之前,我会让她成为我的人。”

  贤摇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包括可能伤你的人,她,不会留在你身边。”

  安成听着贤口宣最后的决定,心思忽明忽灭,贤作为异国王子对于自己的守护,点滴都记在心头,不至于影响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却也会最终影响自己做决定,其实很怕这种感觉,却在听说当日捡到的白松扇是送给柳拓雨之物,贤赠与自己的香囊亦是朱雀送他,甚至贤替初云公主画画像的时刻,心中的失落早在心中深种,只是无人倾诉,却在此次饭食间见到贤,心思难以自制,喝醉之后吐露心声,却不自知。

  贤对安成视为神女,倾慕已久,却也在第一次入宫为她诊病时知道这在后宫倾轧下活下来的少女的隐忍和苦涩,多像当年隐居松山前生活在王宫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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