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凤兄弟在,所以黑白二人敢肯定这自认好人的黄鼠狼精没撒谎。
而且据他们自己说,向地府来报告的的确是另外一个仙家,是只成了精的白仙(就是刺猬),并且寄身之处离这只黄鼠狼并不远。
“就是它!
这臭小子!老子哪天非抓住了它,一根根地薅了它的刺!
居然敢害黄大爷我……”
听说对方是那只跟自己相熟的白仙,黄鼠狼立刻气愤愤地叫,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
最后还是凤净夜实在听不进去,说了句“如果你再这么骂,小心坏了修为。”
它才住了嘴。
事情既然搞清楚,一切就好办了。
凤丹丹问了珊珊的想法,她表示虽然很想帮黄鼠狼增益修行,但的确不太愿意把肉身借出去:
“怀孕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时刻。再苦,我也想自己受着。对不起啊黄大仙,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这借身替苦之事……还是算了吧!”
她这么说了,老黄鼠狼想想,就可怜巴巴地说:
“既然你不愿意,那可不可以生下孩子之后,抱着他来,找我叫声恩人?”
叫声恩人?
李珊珊笑了:
“这个就算您老不说,我也会去的。应该的。应该的。”
“不是不是……
那个,我不是真要让你家认我当恩人。
一来我真没干什么大恩德事儿;二来你家这声恩人带来的福报就已够我猛提两个档,直接奔到第三重修行上了。你看行不?”
看着这么一只比自己还高还壮的黄鼠狼,拱着手儿给自己做揖求情,说实话李珊珊压力很大。
再说,虽然它办事不靠谱,却并不是什么害人的坏心。加上凤丹丹替她问过黑白无常和龙凤兄弟,得了包票准没事之后,李珊珊就同意了。
这一来皆大欢喜,黄鼠狼立刻倒身就向黑白无常二人生生磕了三个大响头。
抹过膝盖又要向龙凤行礼,结果被凤净夜拦住说:
“就像你不能随便人家认恩主一样,我们兄弟也不能随便受你的礼。
回去吧!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替我家小妹朋友受了三天孕育之苦。
算是跟我们也有缘。
今儿晚了,赶明儿等你龙主爷心情好了,再来咱们轩辕居。保不齐能给你找件儿帮你应天劫的好东西。”
一听这话,黄鼠狼欢喜得无可无不可,立刻就当着黑白无常的面儿保证:
从今往后但凡轩辕居有召,它老黄皮子当仁不让,万死不辞。
凤丹丹在一边儿看着这只不怎么狡诈的黄鼠狼,越看越有趣。忽然听到他口口声声自称老黄皮子,就突然发了一问:
“你叫自己老黄皮子?怎么你还没名字?
我可听我妈说,仙家,尤其是你的同类都很厉害很聪明,一开蒙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自己起个名号呢!”
老黄皮子一愣,举起爪子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嘿嘿傻笑:
“嘿嘿……
我老娘说生我的时候,因为偷鸡被一个农户朝肚子上踢了一脚。
似乎就是这一脚踢坏事了,所以我比别的同族们都显笨(显笨,比较笨的意思)些。
不过……”
他面有得色地拍拍胸口:
“姑娘,这笨有笨的好处呐。
你看,咱虽然笨了点儿,可就因为笨才一不敢偷鱼肉二不敢咬鸡鸭,这老天才给了条别的黄皮子们求都求不到的修仙路不是?”
“那你勾人家生魂儿,上人家身借道行是跟谁学的?”
龙清辰似乎也觉得这只自称很笨的黄鼠狼挺好玩,于是开口就吐针。
“呃……”
它又尴尬起来:
“那个……
哈哈……
再笨,咱也是黄皮子不是?
天生的慧根在嘛……
哈哈……”
凤丹丹听得直乐。
不只是她,周围一圈儿人都觉得这小子有意思。
于是白叔笑眯眯地捋着胡子跟她说:
“丫头啊,我看你挺喜欢它的,要不怎么办?你给它取一名儿?
将来修仙成道,要上天庭的时候,这没个名讳可不能入仙籍啊!”
听到白叔这么说,黄鼠狼的黑豆眼立刻转了转,流露出一种又犹豫又期盼又担忧又兴奋的意思来。
“怎么?不愿意?”
看它扭扭捏捏,凤丹丹不乐意了:
“哼!不愿意算了,好歹我还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呢!以前同学求我给他儿子取名,姑娘还不肯呢!拉倒!姑娘没空,去睡了!”
“没没没……怎么会呢?
这这这……求之不得啊……
姑娘,姑娘你别生气……”
立刻,黄皮子涎着脸皮上来哄。
旁边站着的李珊珊也觉得可笑,捂着嘴乐着帮劝。
好一会儿,凤丹丹才被哄乐了,想想跟它说:
“说起来,你跟轩辕居也很有缘啊。
喏,你自称姓黄。这轩辕居的轩辕二字,可不就是黄帝的姓氏?
既然这样,嗯……”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
“不如这样吧!
你是要成仙的,又姓黄。
今天咱们就借借黄帝祖灵之德,好玉成你的仙果。
就叫你……
黄成玉吧!
原本玉成二字好,可我觉得太直白也忒俗。
再说玉成始终只是助力,成玉就表示果成了。你看行不行?”
“黄成玉黄成玉……嗯!我觉得挺好听啊!真的!”
李珊珊品了品,立刻赞扬起来。
金玉兄弟,黑白兄弟都说取得好,连白叔都捋着胡子直点头。
“可不是?自己成玉,总比一直求人玉成好。你说是不清辰?”
凤净夜笑眯眯地问龙清辰,后者的脸上满是酸味儿——合着龙主爷挺不愿意自己妹子给人家取名呢!
黄皮子一听,高兴得立时就要跪下来,磕头谢谢凤丹丹定名之恩。
这么一只大家伙倒下,吓得凤丹丹捂着胸口往后躲,一群人急忙上前笑的笑,骂的骂,拦的拦,说不能这么着。
“你这不是害她个小姑娘折寿呢吗?
也不想想自己都活了百十岁,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胡来!”
白叔真挺喜欢这二货的,抢在想借机踹它一个跟头的龙清辰和凤净夜前面,笑着拍打它的脑袋,拉它起来。
憨憨一笑起身,黄成玉搔搔头说:
“唉……我也是太高兴了,给忘了。
凤姑娘你别介意啊!”
凤丹丹乐得直摇头,连说不介意不介意。
看她也是挺欢乐的,龙凤兄弟就没再跟这只憨货计较,只叫黑白二人赶紧的把李珊珊的魂魄和这二货黄成玉送走,免得再惹出事来。
这么闹了一出,黑白兄弟也在一边儿笑得肚子酸,调息几口顺了气儿,立刻就答应了。
一说要走,这憨货又舍不得轩辕居了。
两米多高的二货,拉着白叔哼哼唧唧黏黏缠缠好一会儿,这才在龙清辰怒视下夹着尾巴跟着黑白兄弟,往划好的那个冒着黑气儿的地府通道走去(他们要先到地府回报上面儿,才能再送李珊珊和黄成玉回自己的地方去),还一步三回头呢!
那扭扭捏捏的样子,跟人跳大秧歌一样。只是这憨货扭起来,怎么看怎么搞笑。于是看得大家又是一阵乐,金满玉堂甚至乐得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连一直绷着脸的龙清辰都忍不住摇头苦笑。
不过憨货就是憨货,这都走进圈子里了,它才想起一件极紧要的事儿来,于是就站在地府入口里,转头大声冲着凤丹丹喊:
“姑娘!成玉跟你说个要紧事儿啊!
这个月你要是能不过家门口那边儿的十字路口,那就千万别过啊!
那边儿最近可是不太平得紧!
就算你背后有人罩着,也是抵不住那些邪气儿的啊!
千万要注意啊!”
“什么……”
凤丹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黑白兄弟还没来得把它拉出来,给它时间好好说呢……
黑气一闪,入口消失,四个人就跟着下地府去了。
“这个憨货……
怎么老在最关键的时候点一炮……”
凤净夜揉揉笑得发酸的脸,无奈摇头:
“算了丫头,我也听出来了,它想跟你说的其实还是那些事。
既然这样,也就不用理这憨货了……
不早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今天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
想想他说的有理,大家就又说了会儿话,各自回各自屋里去。
按凤净夜的安排,凤丹丹今晚跟牡丹一块儿睡。
有人就问了,牡丹一个鬼仙,也有屋子?
这就体现出凤净夜的细心了。
怎么,人家鬼仙,就不能有屋子住了?
不只有屋,凤净夜还尽量按照她的习惯,安排了好些东西给她打发修行外的闲暇时间。
所以一进屋,牡丹第一就是去收起那些占地面积巨大的老把式木制器具。
“这是……”
凤丹丹披着衣裳,瞪着快如一道风影地收着东西的牡丹问:
“什么?”
“呃……主爷……”
牡丹停下来,绞着小手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主爷说牡丹织的布好看,又说牡丹的女红当真是极好的。
所以……
所以牡丹就求主爷给牡丹找了这些织机绣架来,想着给丹丹做件好看的秋衣裳。
顺便……顺便也给大家都做几件……”
凤丹丹眯眯眼,走过去帮着她收东西,不动声色地问:
“小哥说的吧?”
牡丹傻傻地笑,低头收拾起织了快三米长的紫色唐风提花绫绸。
真是……
凤丹丹阵阵头疼:
怎么自己身边儿的,不是些精得神鬼都怕的怪胎,就是憨得小孩子都能拐了去卖掉,还帮着数钱的憨货呢?
……
这一夜,不知是不是因为牡丹在旁边守着,凤丹丹睡得分外香甜,一夜无梦。
可一大早,这场好眠就被阵阵吵嚷给惊醒了。
睁眼,牡丹已经不见了。
只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阵地嚷嚷。似乎还多次提到“警察”“警察局”这些敏感词汇。
心一抽,她赶紧换好衣裳,头不梳脸不洗就冲下楼去。
下来一看,客厅里一派剑拔弩张。
金玉两兄弟标枪似地在沙发前,护在一派悠闲地坐着的龙凤兄弟前面,满脸戒备与敌意。
白叔在阳台上,一手浇着花儿,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不知跟谁通话呢。言词中还不停地冒出“敲诈”“勒索”“反水”这样耸人听闻的字眼儿。
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那两个坐在大哥小哥对面的沙发上,一人一个小夹包,一脸有趣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的。从身形来看,可以肯定,他们至少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另外,最引人注意的,是跟金玉两个人几乎鼻子顶鼻子地相峙着,踮着脚尖站在客厅中央,面容狰狞地指着歪在美人靠里,手捧平板,头也不抬地消灭星星的大哥龙清辰;和跷着二郎腿,晃着长得气人的小腿,品着茶,看着他眯眯直笑的凤净夜……的那个口沫飞溅地说着什么的,矮个子秃顶男。
“你们就是一群骗子!
今天警察同志在这儿主持公道,你们还想骗谁?!
还不赶紧把骗的赃款赃物都给老子吐出来……”
矮个秃顶男指着身后那两个大汉,脸红脖子粗地扯着公鸡嗓子喊。
凤丹丹听得心倏然一紧,总算是明白了:
看来终于还是惹上了……
这种张嘴就反水(公平交易完成之后,反悔耍赖的行为就是反水)的老赖子(这里赖念一声,意思是指流氓,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