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多走动走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叶家已经让平妻当家。”王大夫人特意咬重了平字，以此提醒卢氏，她只是个平妻。

　　平妻嫡妻，虽然都是妻，但地位却是不同。真正的当家主母只能是嫡妻，在嫡妻面前，平妻也只有低头回话的份。

　　王大夫人这个平妻可是刺激到卢氏了，她一直为自己不是嫡妻而遗憾。

　　“该有的嫡庶尊卑还是要有的，叶尚书也不想因此被御史台在陛下面前参一本吧。”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王青柏忽然开口说道。

　　“二哥说的是，我自当检点。”叶玄见此路不通，抬头看了看叶浅，“浅儿长大了，和你母亲真像。”

　　“我与父亲上次见面还是我九岁那年的元日，跟舅母上街，路过叶府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叶浅淡淡回了一句，对于叶玄，她当真是没多少感情。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为父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女孩，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是吗？我记得当时我在马车上喊您，您只顾着叶舒，根本没理我。”

　　叶玄干笑两声，“当时太吵了。”

　　叶浅扭过脸，不愿再看叶玄，当初，她走的时候，叶玄可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如今，为了他的掌上明珠，竟然愿意亲自接她回家，当真讽刺。

　　“是挺吵的，街上就我们一辆马车。”王二夫人忍不住呛了一句，出身将门，又是幼女，这些年来日子顺遂，脾气自然是直接了当了些。

　　“二夫人倒是记得清楚，当时舒儿还小，缠着老爷，老爷实在分不开身。”

　　“叶舒小，浅儿当时很大吗？我没记错的话，叶舒和浅儿是同年的吧。”

　　卢氏笑着应是，这是她的痛，因为叶浅生的比叶舒早了半个月，所以，叶浅占了她女儿嫡长女的位置。

　　“浅儿当时处事都颇有小姑的风范，京中的世家夫人谁见了不夸一句好，叶舒竟然还黏着父亲。”王二夫人不动声色，将叶舒贬到泥里，卢氏自然是忍不住的。

　　“舒儿向来娇养，哪时不懂也正常。浅儿素来当男子养，这自然是比不得的。”

　　“王家怎么教孩子是王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指点点。”

　　质疑王家教养的，卢氏当是第一人。

　　千年世族琅琊王氏的教养谁敢说一句不好，放眼东楚，西秦，北周，南齐，还有哪个家族能和王氏相提并论。又还有哪个家族能如王氏一般既有人做过掌百万兵马的上柱国大将军，又有人做过文官之首的尚书令。

　　质疑琅琊王氏的教养，卢氏怕是太没见识了。

　　叶玄也知道卢氏惹怒了王家，以眼神示意卢氏闭嘴。

　　“既然卢姨娘看不起我们王家，日后也就不要来了，省得脏了卢姨娘的鞋。”

　　王二夫人特意咬重了卢姨娘三个字，这三个字犹如一把刀插进卢氏的心里。

　　“还有事吗？”王老太爷不悦地开口，逐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小婿不打扰岳父岳母休息，先行告辞。”

　　叶玄起身行礼告辞，拉着卢氏离去。

　　卢氏临走，还不忘与叶浅说一句，“大小姐姓叶，日后终归是要在叶府出嫁的，若是不回去，这嫁妆也就少一份。”

　　说罢，卢氏转身离去，她行事向来不顾后果，只要自己舒服就好。

　　“欺人太甚。”王老夫人大怒，看着王老太爷，“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学生，好女婿。当初我不同意妍儿嫁给他，就是因为知道他靠不住，你说叶家虽是寒门，但叶玄是新科状元，又无家世，妍儿嫁过去，他必定捧得高高的。结果呢？现在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卢姨娘都敢贪没妍儿的嫁妆，还敢在王家如此放肆，这就是你说的捧得高高的吗。”

　　“外祖母。”叶浅挽着王老夫人的手臂，“外祖父也不能未卜先知，此事实在是不能怪外祖父。”

　　“浅儿，你别替他说话。当初你父亲送诗笺给你母亲时我便反对，一个想着靠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前途。可你外祖父偏偏说他是个正直之人，又是他所有学生中最有才学的，我实在没办法，才同意这门亲事。”

　　王老太爷对此事一直感到愧疚，他时常想，若他当年听王老夫人的话，将女儿嫁给一书香门第的公子，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悲剧。

　　“母亲，妹妹这事谁也无法预料，您也别怪父亲了。”王青云都出来替王老太爷说话，他也心疼妹妹，只是他当年也想不到曾经才冠汝阳，又素有贤名的叶玄会是这样的人。

　　“外祖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眼下还是拿回母亲的嫁妆最为紧要。”

　　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还是浅儿贴心。浅儿，你放心，外祖母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帮你将你母亲的嫁妆要回来，拿给你做嫁妆，再给你备一份嫁妆。有王家在一日，你就风光一日，好让那卢氏看看，谁才是真正千娇百宠长大的大小姐。”

　　“多谢外祖母。外祖母，我想着妹妹也只比我小一岁，母亲的嫁妆中有不少珍品，我想挑出一半留给妹妹。”

　　王大夫人笑着看向叶浅，她不贪叶夫人那点嫁妆，但叶浅这个态度她十分满意，“这是小姑留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就是。你妹妹那，我自然会好好替她收拾嫁妆的。浅儿，你母亲早早离世，这嫁妆，大舅母就替你收拾了，和筠儿的一样。”

　　“还有二舅母，也替你收拾出一份嫁妆。”

　　“多谢舅母。”

　　叶浅眼圈微红，她虽然失去母亲，但还有两个疼她到骨子里的舅母。

　　“傻孩子，哭什么。王家小辈里只有你和你妹妹两个女孩，肯定要好好为你们筹谋的。”

　　“多谢外祖母。我记得母亲曾得过两匹大红色的流光锦，每走一步都摇曳生辉。这样好的料子不多见，待我回叶家找出来后，就拿一匹给妹妹。”

　　“好孩子，有心了，你真的要回去吗？”王大夫人有些担心，卢氏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大舅母方才也看见了，我若是再不回去，母亲的所有东西都要变成卢氏和她女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