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换了身衣服出门,陈立跟在后面,安阳楼其实就是自家产业,陈立在平城混得也算不错,钱到位了生意做得自然就大,陈立赚钱当年可是跟着季云学的,季云是何人?那可是庆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带出来的人会有差的?陈立在平城也可谓是风生水起,要不然庄文谦也活不到陈墨回来,谁要在平城想动他陈家的人,也得掂量一二。
陈墨在安阳楼坐了有小半会了,才见一辆马车缓缓过来,卓寒扶着马车里的人下来,卓亭书病得很重,得要人搀扶着。陈墨将视线收回来,倒了杯茶放在对面,不一会,便听到人上来了,卓寒扶着卓亭书坐在陈墨对面,陈墨使了个眼色,陈立便退下了,因为卓亭书不方便,卓寒便留在这。
卓亭书面色苍白,虽然生病了,但是依然强撑着精神坐得端正,鬓角有些许白发,看着有些显老,但是五官轮廓还在,看得出来以前还是英俊的。卓亭书看到陈墨有些惊喜,但并没有冒失,“陈姑娘,抱歉,让你久等了,本来提早就准备好出门的,奈何我这把身子骨不行,又耽搁了会,还请姑娘……咳……咳”卓亭书话还没说完就赶紧扭开头咳了起来,卓寒连忙给他顺气,陈墨把水推过去,卓寒愣了愣“……谢谢。”拿起茶水给卓亭书。
坐了好一会卓亭书才缓过来,陈墨并没有什么不耐烦,也没有好奇卓亭书的病,而是静静的看着楼下的热闹,等着卓亭书缓过来,卓亭书今日有些激动,所以咳得也更凶。卓亭书吃下卓寒递过来的药丸坐了一会,感觉好了不少,卓亭书吃药的时候,陈墨瞟眼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卓亭书脸上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抱歉。”
陈墨道“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是常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先生不必介意。”卓亭书笑了,真像陈若年啊!卓亭书看着陈墨,眼里有些忧伤“听说陈姑娘是从庆阳城来的,所以今日我请姑娘来,是想问问,陈姑娘在庆阳认不认识一个叫陈若年的人。”陈墨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可是陈墨这种不自然的沉默让卓亭书更加的肯定了。
卓亭书的眼里闪烁这泪光,嘴角抽了抽有些哽咽的问道,“若年还有个孩子叫柳沐风,姑娘……可知道……?”陈墨的眼睛又怎会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对母亲是有怎样的感情,仅仅只是认识的人又怎会有这样的情绪?仅仅只是认识的人又怎会拖着病痛的身体来见她?所以,他对于母亲是怎样的存在呢?陈墨定定的看着卓亭书,“陈若年……是我母亲……”
卓亭书的眼泪再也留不住了,灰暗的眼睛想被人射了一束光,眼泪溢出眼眶,瞬间就顺着脸颊流成一条线,眼角边的沟壑也被泪水填满。陈墨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人,手在桌子底下试探性的伸了伸似乎想握住他,最后还是放下了。卓亭书不在抑制自己,低低地呜咽,嘴里直叫着“若年……若年……”似乎有些激动。
忽然卓亭书捂着嘴剧烈的咳了起来,卓寒连忙上前扶住,卓亭书咳得越来越凶,陈墨也不在坐着了,连忙看了一下卓亭书的情况,脸色霎时间变了,朝着卓亭书后劲拍了一下,卓亭书便晕过去了,卓寒连忙扶住,卓亭书的手被扒开,只见手里的帕子浸了不少血,卓寒别过头擦了一把脸,背起卓亭书急忙下楼,陈墨想了想起身跟上去。
陈墨一路跟着卓寒去了卓家,才一进门陈墨就怔住了!“娘,你喜欢金银花吗?每次看到你就不想走。”“嗯,喜欢,我喜欢满院子的金银花。”“那娘为什么不在这种一片呢?”“……算了,就算种出来了也不再是那一片了……”“娘以前种过吗?”“嗯,种过,一起种了很多,等长大了它们还会爬到旁边的秋千上。”……
这满院子的金银花,多像母亲想种的啊!还有旁边的秋千上确实爬满了藤。母亲喜欢金银花,却从来没有种过,她却总说想看到满院子的金银花,有一次她们跟着下人去买东西,路过一个小院,也是满院子,可是母亲却说不是那样的,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一院子金银花是母亲最想看到的吗?陈墨摸了摸秋千上的藤,收回了思绪,快步往卓寒去的方向走。
因为卓亭书的病,卓家专门请了大夫常住家里,眼见卓亭书被背着回来,连忙小跑的跟着上去。卓寒在床边坐立不安,陈墨亦是不放心所以跟着进来了,她不是不放心卓亭书,而是想知道卓亭书与母亲到底是何关系,反正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大夫闭着眼睛看看这,望望那,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了一堆没用的话后,就开始给卓亭书喂药,倒也不是说他说的话说错了,只是在陈墨面前说就是没用,知道问题的所在却解决不了这不是没用吗?
陈墨伸手挡住大夫喂药,大夫有些不悦,“我不管你跟老爷是什么关系,老爷子现在很危险,出了什么事谁负责?”陈墨接过他手中的药看了看,随手扔掉。大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你……小女娃娃,我这是救人不是玩!”没错,以他这个水平,也只能给卓亭书喂药才能保命,卓亭书刚刚咳得厉害已经有血呛进去,所以陈墨才将他打晕,而大夫自然知道哪里的毛病,可是让他行针难度就大了,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才让卓亭书吃药,说实话就是让卓亭书昏睡,这样也算是保命的,可是等卓亭书醒过来,问题还在,且还会更严重,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陈墨拿过他的药箱,翻找了一番,还好,有没用过的银针,“庸医,你这样只会要他的命,血不咳出来,随时都会进心肺到时候就等死了。”说着便给卓亭书行针,大夫要出手阻拦,卓寒想了想拉住了,陈墨这人既然知道,那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大夫就在一边瞪眼,行针可是要命的啊,他当然担心了。
陈墨行过针后卓亭书便开始有些抽,猛地坐了起来,陈墨照着他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卓亭书脸色涨红,身子往前一倾就吐了一口血出了,血吐出来了,卓亭书的脸色才开始回转,又缓缓睡过去,陈墨开了个方子让人熬药,便吩咐众人都出去,等药好了进来喂药就可以,留在这里影响卓亭书休息。大夫直接看傻眼了,他行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这么霸道的。
陈墨给他把了脉,沉默了,卓亭书这病已是多年了,气结于心,只怕心中有事,而他现在卧床不起只怕也是因为母亲吧,陈墨将他的手放在被子里,“其实有些事情不必放不下,这辈子谁都对得起谁,只要没有遗憾就好了。”卓亭书半梦半醒间听到这句话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