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身心俱痛
翌日,锦乐挺着一身的酸痛坐在梳妆台前由安倩和紫墨为自己梳头上妆。
“公主,太妃那边已经来人问了三遍了。”
正打瞌睡的锦乐顿时打起了精神,问安倩道:“萧彻知道吗?他怎么说?”
“王爷知道,只让人打发了来人并未说什么。”说着,安倩有些担心的道:“这是不是不太妥?”
锦乐把玩着手中的珠钗,思索了片刻,道:“新妇认亲拜见长辈是规矩,但我身子不好的事情满京皆知,再加上我的身份想来太妃也不会在这上面过于挑刺。不过她毕竟是萧彻的祖母,脸面还是要顾一顾的。待会儿倩姨亲自去跑一趟替我告个罪吧。”
“此事宜早不宜迟,要不我现在便去吧,顺便将准备好的见面礼带过去。”说着,安倩放下梳子看向锦乐。
锦乐想了一下,“也好,不过我们初来乍到对这王府的格局规矩也不太清楚,还是让萧彻派个人与倩姨一起去才稳妥些。”
“这是要去哪?”晨练回来的萧彻正好听到了锦乐与安倩末尾的谈话,不由问了一句。
屋子里伺候的紫竹见萧彻回来,自去打了水伺候萧彻洗漱。锦乐见萧彻一身清爽,神采奕奕的模样直觉身上的酸痛感更强了,不爽的扔下手中的珠钗,道:“你祖母遣人来问了三回我可否起身,这事儿你怎么看?”
萧彻将擦完脸的帕子递给紫竹,不在意的道:“宜寿堂那边你随心即可,无需太放在心上。”
无需太放在心上而不是无需放在心上,一字之差意思却相差甚远。锦乐心中有数,萧彻对那位祖母还是在意的。
“你找个人陪倩姨去你祖母的院子走一趟,一是替我告个罪,二是将准备好的见面礼送过去。我如今还是‘病弱’之人,还是过些日子在露面的好。”
萧彻含笑走到锦乐身边,从妆匣中挑了一只羊脂玉簪插在锦乐的发间正好与之前带上的朱钗相称,清雅高贵,恰到好处。
“你若想出去随时都可以,本王以身冲喜,锦儿的身子自然如同神助。”
锦乐透过镜子看着萧彻一本正经的胡扯有些好笑,“以冲喜之名成婚,你也不怕损了你镇王的威严!”
“身外之名,自是不及锦儿万一。”
锦乐挑眉,“你嘴巴是抹了蜜吗?这么甜!”
萧彻弯腰凑到锦乐耳边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心里话。”
“实话?”锦乐撇撇嘴,不可置否,“不用你冲喜,过些日子本公主也能自然而然的‘康复’。”
“相比自然而然,为夫自然希望锦儿能够尽快痊愈。”说着萧彻便在锦乐的耳畔轻轻咬了一下。
没想到萧彻竟在人前如此不避讳,锦乐惊慌之下一边仓促闪躲一边看向了安倩等人,见几人全都已经垂首避于外间心中才稍稍安定。
“锦儿调教出来的人都很不错。”萧彻在锦乐耳边含笑低语。
锦乐转头瞪了萧彻一眼,没好气的道:“赶紧找人陪倩姨将正事给办了,我可不想给你祖母留下话柄!”
“不急,咱们先用早饭。”说罢,萧彻便拉着锦乐向外间走去。
本着皇上不急太监也没必要急的心理,锦乐也不再催促,反正该怎么对待萧太妃萧彻心中自是有数的。
用完早饭,萧彻将陪安倩去宜寿堂的人唤到了锦乐面前,锦乐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扬了扬眉梢。
“琉玥自幼长于王府,日后便让她跟在锦儿身边吧。”
萧彻言毕,锦乐还未说话琉玥倒是瞬间眸光蹭亮的看向了锦乐。感受着琉玥超强存在感的目光,锦乐含笑道:“如此,你便先陪倩姨去太妃那走一趟吧。”
知道锦乐这是收下了自己,琉玥顿时欣喜于色,咧着嘴朗声道:“是,王妃!”
事情交代完锦乐又开始犯困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便起身向卧房走去,“我累了,去睡会儿。”
萧彻闻言,起身跟上了锦乐,“我也累了,一起睡。”
锦乐脚步一顿,回头满含深意的看向了萧彻。片刻之后,萧彻清了清嗓子,道:“阿远昨夜喝醉了,我去看看他。”
一直目送萧彻离开正屋,锦乐才翻了个白眼往卧室而去,睡前随口问了紫竹一句怎么一早上都未见冰蓝,得到紫竹回答冰蓝去逛王府后便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锦乐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才醒,简单梳洗之后锦乐便坐在榻上一边喝羹汤一边听安倩说早间在萧太妃那边的见闻。
“太妃收了礼物只让公主以身体为重并未多言,倒是刘家的那位夫人脸色不太好看。”
“刘家?哪个刘家?”锦乐抬眼问安倩。
安倩解释道:“是太妃娘家的侄媳妇,算是王爷的表婶。昨日公主与王爷大婚,这位夫人带了一双子女从晋州前来恭贺。”
锦乐搅拌着碗中的汤羹,不甚在意的道:“一个拐了弯的亲戚罢了,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说着,锦乐扫了一眼内室,见只有紫竹紫墨在,微微皱了眉,“冰月和冰蓝呢?”
闻言,正收拾屋子紫竹与紫墨脊背突然僵了一下,安倩动了动唇,“她们……”
“醒了?”
萧彻的出现打断了安倩与锦乐的谈话,锦乐见萧彻回来,问道:“齐远怎么样了?”
萧彻挨着锦乐在软榻上坐下,手臂自然揽住锦乐的腰身,“喝了醒酒汤已经回去了。锦儿如何?休息的可还好?”
锦乐点头,“还不错。”
萧彻抬手为锦乐理了理鬓角的发丝,“那等一会咱们去一趟晋国公府,昨日爷爷未能前来观礼,今日咱们去给他老人家敬杯茶。”
自己的亲祖母都能喝上的茶萧彻却愿意主动为晋国公奉上,锦乐对于晋国公在萧彻心中的分量又有了新的认识。
夜色朦胧,二人悄然出了镇王府。晋国公书房,看着携手而来的萧彻和锦乐,老国公眸中闪过亮光,而后满意的捋着胡须缓缓点头。
齐远亲自端来茶盘,萧彻撩袍跪地对着晋国公便是一拜,锦乐见此也干脆利落的跟着萧彻跪地而拜。
晋国公含笑受了萧彻与锦乐的礼,又喝了二人的敬茶后便亲自扶起了二人,“夫妻之间,相互扶持方得长久。望今后你二人能够一体同心共御风浪。”
“是,谨遵爷爷教诲。”
锦乐麻利改口与萧彻一样称呼晋国公爷爷倒是让晋国公听了十分开怀,“你这小女娃再唤一声爷爷给老夫听听。”
锦乐笑着与萧彻对视了一眼,连声唤道:“爷爷,爷爷、爷爷!”
“哈哈哈哈……好听!”晋国公朗声大笑,转身走到书架旁从暗格中拿出了一只锦盒递给锦乐,“爷爷送你一样好东西,只你一人有。”
锦乐伸手接过锦盒,还未打开便听到齐远抖着嗓子一阵叫嚷,“老头子你怎么能这样!以前偏心阿彻,现在连阿彻的媳妇也偏,我到底是不是你孙子!”
老国公双目一瞪,声音洪亮如钟,“老子的东西想给谁变给谁,你再叽歪老子踢死你!”
诉求被无情的驳回,齐远只能眼巴巴的看向锦乐手中的锦盒。锦乐见齐远目光咄咄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一个错步拉开了与齐远的距离并在此空档顺势打开了锦盒,刹那间精光夺目、寒气逼人,一股凌厉之气冲着锦乐扑面而来。
看着盒中手柄古朴,刀身刻有繁琐花纹的匕首,锦乐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
啪嗒一声关上锦盒,锦乐双手往身后一背避过了齐远对锦盒窥探的目光,“谢谢爷爷,我很喜欢。”
晋国公捋着胡须,颇为自得的道:“老夫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喜欢,哈哈哈……走,咱们去吃饭!”
锦乐屁颠屁颠的跟着晋国公往花厅走去,一路上直将晋国公逗得笑不落脸。齐远看着前面一副祖慈孙孝的场面忍不住撇嘴,“你这媳妇娶得好啊,一来就挖了老头子一件宝贝。”
萧彻满眼温柔的看着锦乐的身影,道:“锦儿惯用匕首,此物只有在她手中才不算埋没。”
“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老头子要给了我就是埋汰了宝物?”
萧彻转头看向齐远,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你你……”齐远指着萧彻你了半天,而后索性甩袖冷脸质问,“本世子昨天给你当牛做马了一整天,喝酒喝的差点命都没了,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该兑现了!”
“不急。”
“萧彻!”
“锦儿已经答应了,但总得等到身子‘康复’了才好动作。”
齐远脸色稍霁,摇着扇子一步三晃的加快了步子,“这还差不多!”
从晋国公府离开时已经是深夜,回到镇王府锦乐与萧彻便歇下了。依旧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在洗漱、穿衣、用完饭后始终没有见到冰月和冰蓝身影的锦乐,笑意渐渐消失在了脸庞。
歪坐在榻上,锦乐接过紫竹递上的茶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去将冰月和冰蓝叫来,本宫有事吩咐她们。”
紫竹闻言,呼吸忍不住错了一拍,压着嗓子才让声音显得自然些,“公主有事就交给奴婢做吧!”
锦乐刮茶的动作一顿,当啷一声将杯盖扔在了杯子上,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紫竹,“你是会武功还是会医术?”
紫竹僵在原地,眼神闪躲避过锦乐的目光,“冰、冰月和冰蓝在跟着倩姑姑归整公主的嫁妆……”
“那本宫去看看。”锦乐说着便站起了身,紫竹脸色突变,不假思索的挡在了锦乐面前。
锦乐目光陡然锋利,猛地将茶杯砸在了地上,随着清脆的碎瓷声响,紫竹双腿忍不住一弯,跪在了锦乐脚下。
屋内的声响惊动了守在门外的琉玥,“王妃,发生什么……”
琉玥跑进屋,看着眼前的场景立刻闭紧了嘴巴。锦乐没管琉玥,只看着紫竹,“还不说吗?”
紫竹耸动着肩膀,渐渐发出了啜泣声,“公主,冰蓝她……冰蓝她……”
锦乐见紫竹如此,心中顿时沉了下去,“她在哪。”
“后罩房。”
紫竹声落,锦乐便没了踪影,琉玥来不及拦住自身旁闪过的锦乐,只能跺脚跟了上去。
沧澜院后罩房,锦乐辨听人声准确无误的踹开了冰蓝所在的房间。
屋内的安倩、紫竹、冬青闻声看去,在见到锦乐的瞬间全都呆在了原地。
锦乐眼风扫过三人怔愣的表情,待看到冬青手上的银针和那针下青紫的伤痕时,眸光霎时紧缩。
瞬移到床前,锦乐一把挥开床头的紫墨,冰蓝一张苍白到破碎的脸闯进了锦乐的眸中。
心,彻底凉了,锦乐艰难的将目光顺着冰蓝的脸往下看,脖颈的掐痕指印已经淤成了暗红色、原本光洁稚嫩的肩膀满是齿痕、纵横交错的抓痕自锁骨往下延伸不知延续到了哪里。
看了这些暴露在自己眼前的,被子之下掩盖的已经让锦乐不敢去想了。缓缓伸出手探向被子,即使锦乐竭力控制但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公主。”冬青抓住锦乐的手,低声劝道:“别看了。”
锦乐僵直的扒下冬青拦着自己的手,终是捏起了被角缓缓掀开。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剂重拳打在了锦乐的脑中,瞳孔猛然放大,看着冰蓝几乎被咬烂了的身体以及破损的左胸,锦乐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接一滴的砸在冰蓝的床前。
轻薄的锦被自空中飘落,昏迷中的冰蓝痛苦的嘤咛了一声,眉心无意识的拧在一起。
室内沉闷压抑,安倩等人看着绷直站在床边的锦乐无人敢多言一个字。
不同于锦乐一个个的僵在原地,冬青手不停歇的为冰蓝施针,哪怕冰蓝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也没有影响冬青的速度。
锦乐看着冬青一点一点掀开锦被在冰蓝身上布满银针,双目也跟着一点一点染上了血色。当冬青开始为冰蓝血肉模糊的下身换药时,锦乐再也控制不住的浑身抖了起来。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