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酸倒牙
“唉,我家言儿就是好,我们俩床头吵架床尾合,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随便哄哄她就消气了!”周染濯在皱眉苦脸的顾征身边来回转悠,全然是炫耀之意。
“陛下,微臣就是轻松哈,你看臣这,连奏折都不用批。”顾征一语中地,直戳周染濯的心窝。
周染濯随手拿扇子就在顾征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但面上并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还神秘兮兮的凑到了顾征耳边:“你猜你哥去哪儿了。”
顾征这才想起,一向最闲的没事干最爱串门的顾允居然已经长达两个时辰没有出现了!
“你不会让我哥去批奏折了吧……”顾征“面露难色”,看看周染濯满脸堆笑,看来是猜对了,只能为炽烬宫里一边头疼想事一边模仿周染濯字迹的顾允说一句:“哥!辛苦了!”
另一边的顾允:“阿嚏!”
“你这皱眉苦脸的,写什么呢?”周染濯使了个坏,一把抽走顾征手中的纸,举的高高的看,没看两句便乐出了声。
“哎呦陛下您快还给我!我还没写完呢……”顾征一瞬红了脸,就要蹦起来去抢,只可惜自己和周染濯比武力值还是差的远,被周染濯一手顶住便动弹不得。
“呦呦呦情诗啊!我给你念念哈!漂泊半生无依靠,终得一人温柔乡……但愿妻且知君意,誓天此生不负卿……”周染濯边念边笑,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月牙。
顾征就趁周染濯这笑的手软的时刻向前一绕,一把夺回情诗,懊恼的嘟嘟嘴,生了闷气般不吭声的坐回去,周染濯见这场面才有些尴尬和后悔的坐回顾征身边去安慰。
“别生气嘛,不就是个情诗嘛,大不了……我一会儿也给言儿写一个,你随便念!”
顾征偷笑笑,又故作严肃的转头回去看周染濯,“这话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成交!”顾征果断击掌应下,他心里早有鬼点子,只不过周染濯着实“天真”,再此掉入“陷阱”罢了。
不过,作为皇帝,说出去的话就要当泼出去的水一般,收回是不可能了,周染濯正正经经的坐到顾征旁边,铺纸执笔!然后放下笔……凝视着桌上那张白纸。
没错,周染濯发现自己不会写。
“拿你的过来我借鉴借鉴……”周染濯说着就要上手。
好在顾征早有准备,一把收回自己的情诗藏在身后,满脸不服,“陛下,你我都是不通诗文的人,写一个就算实属不易,我琢磨一上午呢!你总不好给我抄走吧,那倒时到底是算你对皇后娘娘的情谊还是我对皇后娘娘的情谊?!”
“你敢对她有情谊!”周染濯拍了顾征一把,不过想想也是,情诗这玩意儿……还是自己写,省得夏景言问起来。周染濯长叹一口气,气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陛下,这下可知道难了吧!”顾征在一旁洋洋得意,但很快遭到了周染濯的“报复”。
“真是好在咱们没生在夏家,你是未瞧见过,我在夏家的时候,天天见着夏景玄手拿八尺长鞭赶着言儿和夏景宸学诗文,这要是换成咱俩个,估计早被打死了。”周染濯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喃喃着,顾征听这话都寒毛一立。
“陛下,就算咱俩生在夏家,算年纪你也比玄王殿下大,所以被打的可能就只有我而已……”顾征吐了吐舌头。
不过尽管耗时久了些,周染濯终还是写完了那诗,端端正正的交到顾征手中,原想着顾征就在原地念两句也就罢了,谁知……顾征一拿到信,拔腿就跑!
“唉!你去哪儿啊!”
“我去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念!哈哈哈!”
“唉不行!你回来!”
周染濯见状赶紧追,顾征这当着念言宫所有人的面儿大喊怎么办!那哪行啊!不过临行前,周染濯又拿上了顾征落在桌上的情诗。
“你敢去念言宫里闹腾,我就去你侯府念给你全府上下的人听!”
但是!两人这谁也不服谁,“遭殃”的还是夏景言和独孤淑凝,笑的肚子都疼了,两个幼稚鬼也不停一下子,夏景言也只好无奈的收下情诗,独孤淑凝也只好傲娇的说一句:“酸倒牙。”这才原谅了顾征。
话说在夏景言拿到周染濯“满满的爱”之后,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的读那诗,走的赵且臣都快看晕了,一刻之后,夏景言才忽的停下来。
“且臣哥哥,我是不是该回首诗?”夏景言两眼要放光了似的,已经开始预想她和周染濯互送情诗之后该是怎样一番浪漫场景。
赵且臣躺在长椅上,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并泼了盆凉水:“你会写吗?”
夏景言一听这话,眼睛里的光自动熄灭,回过头喃喃自语:“对哦,我哪会写诗……”
不过,夏景言哪会就此罢休?怔了一阵之后,果断又叫人拿了笔墨来,自己是不会写,可赵且臣会啊!硬生生的将人家“生拉硬拽”到桌前。
赵且臣一阵后悔,刚刚就应该好好鼓励夏景言,然后让她自己写。
“且臣哥哥,你也不用一应全写,你提示提示我就行!我总不好在染濯面前丢了面子,我定要写的比他好!”夏景言抓过毛笔笑脸盈盈。
赵且臣见这场面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虽然他内心十分抗拒,也不是说真就不想帮夏景言吧……主要是赵且臣实在太过了解夏景言了,夏景言这丫头,被夏景玄拿着八尺长鞭赶着学了十年却依旧对诗文一窃不通!赵且臣可是见过夏景玄为了教夏景言学个诗那头发一把中一把的掉的……赵且臣本人并不想秃头,况且,这还是给情敌写情诗!
没想到,这回夏景言竟像是开窃了似的,赵且臣胡思乱想的一会儿时间竟已写出一句来,赵且臣低下头看看,还觉得能看。
“长枪明剑炽染景,百万雄师踏歌行。言儿,你是要从战时便写起?”赵且臣顿生了一丝兴趣,看着夏景言问道。
“嗯。”夏景言头也不抬,继续往下写,“只是劳烦且臣哥哥为我看着些,不超过染濯,我简直难以担负这颖都第一才女的名号!”
“不是颖都第一虎女吗?怎么变成才女了……”赵且臣无奈的笑笑。
“写完这诗就是才女了。”夏景言也被自己这无敌自信逗笑,但还低着头写着。
赵且臣忽的不说话了,侧身静看着夏景言“抓耳挠腮”的写诗,心里头忽然起了个念想,如若……夏景言为自己写诗,写出的会是什么样的?想到这儿,赵且臣微微笑了,看看夏景言稚嫩的字迹,甜蜜的很。
未曾想让夏景言写诗竟会这么轻易,或许真是爱意深重了,赵且臣幻梦的这一阵功夫,再低头一看,只见夏景言已写到末尾两句了,看她写的最后一句:“不愿帝后举案齐,但愿夫妻白首凝。”倒还顺口,但夏景言的思绪也止于此时,愁眉苦脸的没个想法儿来。
“言儿,是不是不会了?”赵且臣笑出了声,拍拍夏景言的头。
这话可难,言儿续不下去了,不知且臣哥哥可有何新意?可否帮言儿解个围?”夏景言扭过头冲着赵且臣嘻笑,笑的十分“贪婪”。
赵且臣看着那话怔了一会儿,心中念想一番,吐出一句话:“不羡鸳鸯浓情蜜,但羡大雁不相离。”
“不羡鸳鸯?!可人常说鸳鸯才是这世间最过相爱的,言儿见那些姑娘们送情郎的手绢啊,荷包啊,上面绣的可都是鸳鸯。”夏景言晶莹的眼中露着些惊奇。
“言儿有所不知,在你未来天竹阁之时,也就是且臣哥哥还很小的时候,也曾养过鸳鸯,百姓们羡慕的倒也不错,两只鸳鸯一养在一块儿,便形影不离,浓情蜜意,只是……”赵且臣顿了顿。
“只是什么?”
赵且臣的表情怪异的变了变,随后又凑到夏景言的耳边:“我经验少,将那其中一只养死了……后来为了不让另一只痛心,又给它找了一只鸳鸯,结果这一对还真就过下去了!比起从前也没什么差别。”
“啊?!竟就如此忘记旧爱!多情的很呐!”夏景言的眉头皱成一团,赌气的说:“那我定要将从前赠与染濯的那个鸳鸯荷包抢回来,可不许他与别人浓情蜜意!”
“说来还是大雁好,一爱便是一生,我听闻浔洲嫁娶,男子家就要给姑娘一对大雁的,这是头礼。”
“染濯去颖都的时候就带了大雁的,只是我那时心绪不佳,他送来的东西我也没怎么细看过,只那一对大雁还有些记忆……但是……后来好像被小哥炖了给我补身子了……”
“额……”赵且臣眉毛抖了抖,这夏景宸也真是“厉害”,真是第一次见有人将头礼炖了的……
“此诗甚好,那言儿就不客气啦!”夏景言忙转移话题,将那一行诗工工整整的写在纸笺上,再添上最后一句,“大功告成!”
夏景言举着纸笺给赵且臣看,却见赵且臣看迷了眼,醉酒了一般抑制不住,夏景言一时心慌,躲避他的眼神。
因为这段感情不该有,也不能有。
夏景言长大了,察觉的出,但她从不说,遇事了就避开,她不想失去赵且臣,也不想以不清不白的形势相处,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避开。
赵且臣自也是个明白的,收起不该有的想法,寂静了一番,才说:“言儿,可要我帮你送去炽烬宫去?”
“有劳且臣哥哥了。”夏景言回应,头也不抬。
赵且臣只得收上信笺走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看到夏景言真正的心爱之人喜出望外,跑来与夏景言恩爱长久。
不过,看看她开心,也好,总比她长恨长殇的好。
只是……夏景言尚未来得及为她和赵且臣的事担忧几日,她和周染濯互送情诗的事便传遍了南江,民间都排开戏了,戏园子的人涌如山海,原本议论皇家的事是不该的,但当这事传到周染濯面前的时候,他并无阻拦,说是彰显帝后恩爱有何不可?这戏便肆无忌惮的传下去,最开始,夏景言请戏班子入宫来演的时候还挺高兴,但很快,令夏景言烧脑的就来了。
写诗的事传到了东江,夏景笙和夏景玄听闻夏景言会写诗之后颇为惊奇,立即跟随“潮流”,然后,夏景言就收到了两封“家诗”。
夏景言瞬间瘫到桌上,回诗难呐!
只有夏景宸的书信一如既往的极易看懂:“言儿,咱们家不会就只有哥一个不会写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