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悲哀
“你知道不是我了对吧,那你为什么迟迟不来看我……”
周染濯的话充满委屈与抱怨,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自他决定远走高飞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皇帝了,就算被“抓”回来也是一样,不做就是不做,既然不是皇帝,懦弱一次又有何妨?
夏景言没有先回应,而是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周染濯的额头,叹了口气。
“你这不是好了么,又闹什么,阿允为了咱俩这些事挨了一顿板子,都吐血了,你心倒宽,还让他跑东跑西。”
“你只跟我说这些,是吗?”
“那不然呢?你还想说什么?”
“我……”
“你想说我还没空听呢。”
丝毫不留一点后路,夏景言说罢,转身就要走,但她知道,周染濯一定会拉住她,她猜对了,周染濯从后紧紧搂着她,简直快不让她喘气。
“放手……放手!”
夏景言挣扎到乏力,最后只剩吼叫,但周染濯全当没听见。
“你明明已经知道他早就病了,我告诉你不信,路云俨说了你还不信吗!我没有杀他……实在不行你大可捅我一刀以复此仇,但别再像现在这么对我行吗?你不是答应跟我重新开始了吗?”
夏景言不动了,但这不代表原谅,她是答应重新开始了,可是……
“我们没有到诚牙啊,诚牙才是新生,我们没有到啊……”夏景言用力去拽开周染濯的手。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已经离的那么近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带你走……”
“别傻了!”夏景言推开周染濯的手,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眼睛,“浔洲城外,官员自发组织五千人轮流值守,我们走不掉了!”
“我是皇帝!我若想走谁拦的了!究竟是走不了了还是你不想走了!”
“我不想走了行了吧!”夏景言咆哮,但又令人可怜,说着违心的话,“周染濯,经此一趟我才知道我根本忘不了过往种种,我放不下……我曾经跟你走,因为我以为只要我们都彼此深情,就不会被辜负,但是我错了,是我不爱你了,我退出了,所以天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这都是借口!你不过是在哄我骗我我不信!”
“那又如何!反正我骗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就彼此骗下去吧,这一辈子再挨个几年也就过去了……”
夏景言又要走,但阻拦她的不是周染濯了,而是从心底涌上的血……
夏景言捂着心口一歪身倒了,纵使周染濯接的及时,她也倒了,站不起来了。
“来人啊……来人啊……”周染濯只能抱着她无力的哭喊、求救。
……
路云俨是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夏景言的,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夏景言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周染濯在一旁拉着她的手,怕吵着路云俨诊病,哭都不敢出声,路云俨看着,只觉得他们可怜。
“路大人,怎么样了?她怎么刚一回来又病了呢……”
周染濯哭到乏力,说话快让人听不清。
路云俨略思索一阵,像是怕周染濯承受不住似的,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周皇陛下的话,公主她早产、难产、服用空散,身子骨已经垮了,又经历两次大悲、过度悲伤劳累,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快油尽灯枯……”
周染濯用力闭上眼,像是能回避一切,但睁开眼还是现实。
“有什么法子能治吗?”
“唯今之计,只有等公主醒来,一切遵循公主心意,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喝什么药都不管用了,只能以此,听天由命了……”路云俨拱手道,他回过头看看夏景言,实在心痛难忍又无可奈何。
“好,我听她的,我什么都听她的,就算她要离开我,只要她活着就好……”
走不到一起的人,再怎么强迫也没有用。
路云俨不忍再看,给夏景言喂了参汤就退下,最后一眼,只见夏景言已醒,而又寂静的看着周染濯哭,他关上了门。
路云俨估摸着,半个月,最多半个月,只要夏景言稍稍见好,那一定会迎来比天人永隔更残忍的生人永隔。
夏景言的心意能是什么呢?无非回明夏,永远逃避一切罢了。
生人作死别,从此不念旧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