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着瞧
南柊宫
直到回了宫中,南湘才愈发觉得不对劲,舒元愈这人眼毒心毒,除周芸婉之外的姑娘他看都不稀得看一眼,犹记他初回南江,有次自己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回头就将与自己所触碰过的衣物烧了,这般说来是有异病,远离女子的,喜净到难以控制的地步,那刚刚对自己的那一搂……何必恶心他自己?
想着想着,南湘忽得坐直了身,向舒元愈触碰自己的位置探去。
果真是凶残,南湘揪下挂在自己腰带上的小月牙脚链,定睛一看,正是周楚宜的遗物,顿时头上泌出一层汗,慌忙之中头一热叫来心腹,“快!快去毁掉!”
但,舒元愈岂非这般没分寸之人?
“毁掉什么?”
周染濯的声音忽的从门前传来,下一秒,推门进来,脸色却是平静,直到看到那条小月牙,瞬间变得如即将倾盆暴雨的黑云,他伸手抢过那条小月牙,辨认一番。
南湘自然是立刻跪下,怕到每一根发丝都在颤抖,但她深知,害怕无用,必须自救!
周染濯凝视那小月牙许久,随后转头看向南湘,全然失了方才的一片平静,眼神似要捅死南湘一般锐利,但南湘已然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既然从进门起,周染濯并非恼怒,那就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去了愈王府,说了什么话,如今这架势,看来只是舒元愈算准了周染濯会来安抚自己,那自己胡说些什么,舒元愈也就管不住了。
“楚宜的物什,你怎么会有?”周染濯的声音低沉,像在强忍着怒火,但他根本忍不了多久,“说!”茶杯猛碎在南湘腿边,将南湘吓的一怔。
“陛下,臣妾冤枉!”南湘一瞬红了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周染濯,能叫人心都化了。
但周楚宜是周染濯的女儿,他最疼最爱的女儿!一条命!女儿死后他的心早就硬成石头了!他不会心软!
“既然冤枉,何必毁去?你想隐瞒什么?你倒是给朕说说,你这东西是哪来的!你又冤枉在何处!”
“愈王府!”南湘止住哽咽道出三个字,周染濯愣了愣,但南湘没有停下,哭的梨花带雨,将头深埋到地下去,“因为臣妾知道,舒元愈他一定是要害臣妾,臣妾害怕,您与臣妾之间并无情意,又刚刚痛失公主,所以一见此物您定然不会相信臣妾,但臣妾不愿为别人的一个诬陷就丢了命去,只好毁去此物,但臣妾也定会在日后查明真相告知陛下,以还楚宜公主一个公道,可是陛下您已经来了,臣妾便只能求陛下,给臣妾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吧……”
“你为何要去愈王府,舒元愈又何必害你?”
周染濯的声音较方才稍低了些,南湘便知自己的一番话是真有效用,周染濯心里果真是认定了舒元愈,那舒元愈这回,可真是自掘坟墓……
“陛下,臣妾为芸婉姐姐惋惜……”南湘又拍起头来直盯着周染濯的眼哭,“臣妾素闻愈王与芸婉姐姐交好,从未想过他竟做的出这般畜生不如之事,还是对芸婉姐姐下手,臣妾从前也算与愈王打过几番照面,臣妾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跑去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他竟口出污秽,还说什么芸婉姐姐本就该是他的,是您抢了他的,臣妾气不过,分明芸婉姐姐只钟爱您,还与臣妾一般是您的妃嫔,臣妾便骂了他几句,谁知他便上前拖拽臣妾,臣妾惶恐,怕也失了清白愧对于您,便转身就跑,刚刚回来,刚才发现他往臣妾身上挂了楚宜公主的遗物,细想定是愈王……他是要陷害臣妾,可臣妾也只是气愤骂了他几句而已……”
“当真……”周染濯的神色落寞下去,他信了,南湘将这一切梳理的太清,连周染濯都分不清。
“千真万确!陛下,请您给臣妾一点时间,臣妾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不必了。”周染濯拂了拂袖便要离去,他没什么好问的了。
但南湘又岂会让这件事就草草了之?她这样的性子,断不会容许旁人这般趾高气昂到她头上,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冷着脸问了一句:“宫里头大概有多少人看见了?”
宫女还当南湘是要封口,一想看到的人不在少数,心里头就发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不下百人。”
“叫她们把消息散出去。”南湘冷不丁的说,宫女都惊诧的抬起头来,南湘还在继续,“你去写信予小贺王,将今日之事告知他,完后去小贺王安排的地界里挑一个死士来,带来我用,记着,散消息时加上一句,就说南贵嫔哭了晕,醒了又哭,念叨着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愈王这次是有大祸了,三天之内,给本宫传到朝廷上去。”
“是。”心腹虽不知南湘何用意,但也还是应下。
南湘望着周染濯离去的方向亦猛的一拂袖,出了宫门去。
夜半无人时,一个黑衣人悄悄潜入南柊宫。
“属下参见贵嫔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黑衣人朝着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南湘半跪行礼,许久,南湘才如梦初醒一般摆摆手叫他起身。
“你去重做一枚与这一般无二的脚链,找个机会,潜进难憎宫去,周芸婉枕下有一个桃纹的荷包,将脚链塞进去,不动声色退了就好,还有,将这几个肚兜塞到愈王府去……”南湘唤过侍卫,俯身贴耳念叨了几句,言罢,嘴角都合不住。
既然舒元愈都过河折桥了,那也别怪她把事情做的更绝,要错那就一起错吧。
伤人最深的方式便是伤人之所爱,南湘叹舒元愈怎就不明白呢?她恨周染濯,就敢从夏景言和他的一双儿女下手,那她恨舒元愈,怎会不从周芸婉下手呢?南湘真想圆了舒元愈的梦,既然舒元愈那么爱周芸婉,既然他和她人间不能倾心,那便都去黄泉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