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对于周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于是停下脚步拉了一下卫欢：“不如去别处看看。”

　　卫欢一愣，看了一眼店铺：“嫂子不是要给阮小姐挑选成亲礼品么？这家店可是上京里最好的了。”

　　要是只有卫欢，周岚还能再找一些理由离开，但是卫焘还在……说多错多，也只能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见了满地狼藉。卫欢看着地上的东西，往周岚身旁挪了挪。

　　实在是卫焘的名声太大了，再加上他多出来走动，本就小有名气的店铺掌柜一看见卫焘就将他认了出来，也不管那瓷器的事儿，先招呼起了卫焘。

　　而谢婷在看见卫焘之后，眼珠子都不愿意再挪动一下。

　　周岚也看见了熟人，谢婷和柳慧如，而跟她二人剑拔弩张的是王莹。

　　王莹瞥了一眼周岚，眼风便若有若无的落在卫焘的身上。

　　周岚一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没想到卫焘顶着“不是很好”的名声，竟还能赢得女子芳心暗许，要不怎么说，色令智昏呢。

　　卫焘只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瓷器，便迈步向楼上走去，周岚跟卫欢自然也跟在他身后。

　　“卫少夫人。”

　　周岚闻声秀眉微蹙，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叫住她的谢婷。

　　谢婷眼睛只在周岚身上停顿片刻，便注意到卫焘也停下看了过来，脸不由一热：“那个……上次的事，是我不懂事，给少夫人添麻烦了。”

　　周岚一愣，倒是仔细打量了谢婷两眼，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谢小姐哪里的话，两位殿下都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谢小姐也不用再放在心上。”

　　谢婷见卫焘眉毛皱了起来，隐有不耐，忙说：“那就好。卫少夫人也是来挑选首饰的吗？正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那就一起吧。”

　　柳慧如脸有些发热，谢婷这种不加掩饰的往上凑，她耻与谢婷为伍，让她恨不得转身离开才好。可一想到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是将此忍了，反正也不是丢她的人。

　　谢婷的自说自话，可没有丝毫寻问之意，竟是铁了心的要跟着了。

　　“嫂子，这位小姐我瞧着眼生得很。”卫欢虽然年纪小，可以前李氏管着府里，所以跟上京城里的小姐们都有相交。譬如王莹，她也是认得的，不过王莹素日里眼高于顶，她不怎么喜欢王莹，所以从进来就当做没看见她。只是，这黑不溜秋地硬要跟着她们的人是谁啊？

　　周岚回答道：“这位是谢大人的妹妹，才进京不久。”

　　谢婷一副笑脸的看着卫欢：“这位便是卫小姐吧？长的可真是玉雪可爱，活泼灵动。”

　　谢婷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没白跟人学规矩。因为一句“嫂子”猜到卫欢身份，却又不知行几，只一句卫小姐带过，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卫欢眼睛在卫焘周岚身上转了转，没有接话。

　　“嗤，”王莹冷笑一声，“瞧瞧瞧瞧，不愧是谢才子的妹妹，哪怕出身低微，硬憋也能憋出两句体面话来，可真让人拍掌叫好。”

　　“你！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谢婷一下子变了脸，她最恨的就是她的出身，现在又被王莹在那人跟前提起，怎么能忍住？！几句话就被人漏了底，她一下子泪眼盈盈看向周岚。

　　周岚挑了挑眉，她何时跟谢婷关系这么好了，求救竟然求到她头上来了。

　　“不是要看首饰吗？”卫焘终于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卫欢牵着周岚的手：“正是正是，嫂子我们去看首饰吧。”

　　谁知谢婷还不放弃，抬脚就要跟上，却被王莹拦住去路。

　　“谢小姐还是先把那瓷器赔了的好。”说罢转身上了楼。

　　“谢小姐，这……”掌柜看着谢婷。

　　谢婷一瞪眼睛：“我还能赖账不成？！”

　　掌柜的笑成一朵花：“您当然不会。”

　　“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你派人先去谢家去取吧。”

　　“婷儿……”别人不知道，柳慧如可是对谢家的家底知道个七七八八，这么多银子，怎么能拿得出来。

　　谢婷眼下哪里管得了这些，她交代完之后迫不及待的上了二楼。

　　卫欢拉着周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拿起一支百合花簪，正要说话，旁里插进来一个声音，“二小姐眼光不错，这簪子正适合二小姐。”

　　卫欢撇了撇嘴，将簪子放下：“是吗？我看着也就还好吧。”

　　王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恨卫欢不识抬举，她看向已经寻了一处坐下的卫焘，又看向周岚，“少夫人就没有喜欢的吗？”说着又拿起一只镯子，“我看这个不错。”

　　说着话，谢婷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王莹手上的镯子：“王小姐就这种眼光啊？”显然听见了王莹刚刚说的话。

　　周岚见这两人为了卫焘争风吃醋，也懒得搭理，又去看别的了。

　　“这个好看，少夫人眼光好。”

　　周岚手中拿着一只青玉佩，雕刻的样式一看就是男子用的。

　　听见声音，周岚把玩着玉佩，神色淡淡：“柳姑娘眼光也不错。”

　　柳慧如抿嘴一笑，她本就生的妩媚，身段小巧纤细弱柳扶风，因着神态举止温柔有度，硬生生将妩媚之气压下了五六分，言谈之间使人易生亲近，少了轻浮：“少夫人这是要送给卫大人的吗？”

　　周岚点了点头，卫焘救了她又惩治了卫申，她合该谢谢他，便就……送他一个玉佩吧。

　　“我看卫大人身上佩戴着一块同色玉佩，少夫人不若选这块呢？”柳慧如边说边从一旁的盒子里拿起另外一只白玉佩，放在手心中，身子微微倾斜过来方便让她观看。

　　见周岚看向她手中的玉佩，柳慧如柔声说道：“婷儿性子飞扬活泼，但心地不坏，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少夫人不要怪罪。”

　　这倒是有意思，周岚嘴角微抿，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谢小姐天真烂漫，快人快语，我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柳慧如闻言心中一松，笑容也比刚刚真实了不少：“多谢少夫人。”

　　周岚默然，收下了她的谢：“我看柳姑娘与谢小姐颇为亲近，与刘老夫人亦是亲如一家，听说是年少便相识？”

　　柳慧如点头一笑，她站在周岚身边，能嗅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她没有用过什么名贵的熏香，只觉得味道是前所未有的好闻，再看对方的衣着打扮，便有些自惭形秽，也有些不舒服。不过听见对方提起谢家，那些盘旋在心头的异样转瞬便散去了：“是啊，我从记事起伯母就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北原读书时，也常常教我习字。”说着，她目露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