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一回来就看见周珥身上裹着被坐在榻上，嘴里振振有词，疑惑道：“小公子你在做什么啊？”走近就看见周珥拿着一把匕首在削木头。

　　“我在削卫焘那厮的人像。”周珥手上不停，木屑弄得褥子上都是。

　　麦香吓了一跳：“嘘！小公子可不兴乱说。要是被人知道了……”

　　周珥抬起头，小小的人儿板着脸，跟周岚一般无二的双眼看着麦香：“我只说给你听了，要是别人知道就定是你说出去的。”

　　麦香一哆嗦，差点儿给周珥跪下：“婢子不敢，婢子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哼。”周珥继续低头削着木头。

　　“小公子小心着手。”麦香看着那寒光凛凛的匕首，心里有些发毛。想不明白小公子为何看姑爷不顺眼。这一个两个的生气起来，都挺渗人的……

　　晏氏从周岚口中得知她和卫焘要出去，也乐得这样：“去吧，我和你父亲就不去了。天冷，多穿一些。”

　　周岚点头。门外元宝早早的就等在这里，见周岚出来，恭敬的说道：“少夫人，公子还有周小公子都在府门外等着少夫人呢。”

　　…

　　周珥披着一件深蓝色的大氅，白色的毛领衬的他脸颊洁白如玉，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

　　玉儿在旁边低声说道：“小公子，天寒地冻的，上马车上等吧？”

　　周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跟元吉说话的卫焘，抿了抿嘴：“我等阿姐来。”

　　周岚一到就看见周珥冻的红彤彤的脸颊，握住他冰凉的手：“怎么不上马车？”

　　周珥灿烂一笑：“我在等阿姐一起。”

　　“你呀，当心生病。”周岚无奈的笑道。

　　“小公子，请。”元吉颠儿颠儿的走了过来，先是向周岚行了一礼，然后才对周珥说道。

　　周珥笑容逐渐消失：“我要跟阿姐一辆马车。”

　　元吉嘿嘿一笑：“这次要轻车简从，马车都不大，所……”

　　“行了，我知道了。”周珥打断元吉的话，看了一眼周岚，然后垂头丧气的走向后一辆马车。

　　…

　　马车里都铺着厚厚的毛毯，怕路上冷，还备了被子，还拿了简易的炉子，随时能烧茶喝。

　　卫焘在周岚后面上了马车，周岚想起她喝醉之后的事情，手脚有些无处放，索性春兰给她带了平时看的书，慢慢就心神专注起来，倒是忘了卫焘就在身边。

　　直到春兰过来给她换热的手炉，这才放下手里的书。

　　春兰临走之时有些担心的看了卫焘一眼，就怕卫焘计较起来会对周岚动手。

　　“爷听闻苏善之要回去了。”卫焘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周岚一愣，想到苏敬之死了，苏善之一没有官身，二在上京没有经营的营生，回去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那苏善之的亲事还能像上辈子一样吗？上辈子苏善之就是这次来上京之后订下的亲事。

　　如今……

　　如果不是她，苏善之也不会改变命运轨迹。她破坏了一桩好姻缘，她是罪人……

　　卫焘在说起苏善之之后，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周岚，见她走神，目中哀伤，随即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旧情人眼看着要离开，就不去送送吗？”

　　周岚回过神来，冷淡地说道：“不知卫公子可知苏公子何时离开？”

　　她倒是真想去送，倒是诚实的很！

　　卫焘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笑的时候凌厉的眼尾会微微垂下，锋芒毕露的锐气也会变得柔和些许，只是那双眼睛的眼底仍是冰冷至极：“夫人所想，为夫怎能不成全呢？”

　　“元宝，改道南城门。”

　　元宝闻言立刻调转马车，向南城门而去。

　　马车里温度骤降，两人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马车再次停下来，元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子，到了。”

　　卫焘坐着没动。

　　周岚抬手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元宝瞧周岚自己下了马车，眼看着走远，对着马车不由说道：“公子，不跟上去吗？”

　　虽是年初二，可仍有很多百姓大包小裹的进出城门，只是有一队人马尤为明显。

　　一共四辆马车，七八辆牛车，牛车上放着三四个大箱子跟在马车的后面。

　　城守卫见状便将人拦了下来，一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男子上前将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周岚看到那个背影，便将人认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里面穿了缌麻所制的丧服，脚上的布靴也用缌麻做了点缀。

　　像这种带着许多东西进出城门的，城守卫都会按例拦下。

　　城守卫一见对方穿着就知道对方家中有人去世，于是也没有多加盘问，确认文书无误后便放人通行。

　　周岚快走了几步，追到了城门外，内心几番挣扎都没能上前。

　　苏善之跟下人清点东西之后，就在转身要上马车时，身子突然一怔，直到下人过来问，这才说道：“等一会。”

　　周岚站在原地，看着苏善之向她走了过来。

　　如今一见，苏善之已瘦的不像样子，颇有种形销骨立之感，脸色也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我没想到你会来送我。”苏善之定定的凝视着周岚。

　　周岚看向远处在等他的马车：“东西都收拾好了？”

　　苏善之点头：“兄长不在，这上京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苏大人的夫人呢？”周岚问道。

　　“我做主替兄长写了一封和离书，可是嫂子不愿家去，一意要为兄长守着，所以与我一起回老家。”

　　周岚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压抑着心酸：“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

　　“不。”苏善之神色淡淡，只有在看着周岚时，眼底深处现出一丝不舍，“兄长本来就做错了事，他不该污你名声，更不该做错事情之后心虚害怕报复，就想方设法的去讨好卫焘。种种事，兄长都是疑心生暗鬼，害人害己。要说怪谁，最该怪的人是我才对。”

　　“在你我亲事作罢之后，我不该忤逆兄长，让他心中有气，才会做出失了理智的事情。更不该在他日日活在恐惧之中时，选择置身事外，让他一人承受着惊惧难寐的日子。”

　　“起初兄长夜不能寐时，我还曾心中快慰过，只觉得兄长如此心虚惊怕，让我心里的那些不甘怨愤消散了很多。直到兄长去世，我才知晓自己的面目可憎。”

　　周岚看着事到如今还在责怪自己的苏善之，语气呢喃：“不是的，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你本应该会幸福美满一生的……”

　　苏善之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和煦温暖，使得满目的冰天雪地在这一刻有了春的暖意：“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没有对不起我。”

　　周岚鼻中一酸，缓缓摇头。

　　“那既然这样，我兄长做的对不起你的那些事，可不可以也一笔勾销了？”

　　“本来也没什么，名声对于我来说，本就从没看重过。”

　　苏善之闻言一笑，让周岚看到了曾经的苏善之，只不过这一幕不过转瞬即逝。

　　“好，多谢你。”苏善之向周岚拱手行了一礼，“告辞。”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衣袖中拳头紧握。突然，他转回身，大步走了回来，最后与周岚一步之距时停了下来，他目光从远处收回，敛下眼底的神色，再抬眼时，又与刚才别无二致。

　　…

　　不是说跟他没关系吗？！送个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用得着送这么久。

　　元宝见卫焘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心里不停的祈盼少夫人赶紧回来，不然他容易遭殃。

　　可是没人听见他心里的声音，直到去而复返的苏善之突然靠近少夫人时，身后一道劲风而过，刚刚还稳坐在马车上的人，一阵风似的下了马车。元宝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哆嗦了一下。

　　…

　　“他对你好吗？”

　　周岚沉吟了一会儿，正要回答时，苏善之笑了笑：“不同回答，我这就归去了。”

　　说罢，苏善之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周岚站在原地，看着苏善之的马车慢慢走远，慢慢被一层薄雾遮盖住车马的轮廓。

　　下巴突然一痛，周岚眼睫一颤，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烫的冰冷的两颊一痛。

　　清丽的双眸之中有不加掩饰的悲痛。她在痛什么？为谁而难过？卫焘眼底凝结成风暴，嘴唇抿起的折痕，像一把锋利的刀刃。

　　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刚要夺口而出，周岚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馥郁的香气混着冷气涌进鼻间，使他表情有些发懵，一时忘记了开口说话。

　　繁复的花纹磨砺着她的脸颊，滚烫的泪水将冰冷的布料渐渐洇湿。

　　正要从马车上来的周珥见状也只好坐回去，玉儿看了一下周珥的脸色，挠了挠头。

　　元吉看见远处的两个人，来到元宝身边：“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公子还有少夫人啊？”

　　元宝闻言大点其头：“好啊，你去。”

　　元吉立刻往后跳了一步：“诶别，我可不去。”

　　周岚哭的眼睛疼，这才放开卫焘，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对不起，刚刚我失礼了。”

　　卫焘气散了大半，瞧着周岚红红的眼睛，刺道：“爷看你要是实在舍不得，不如跟去算了。爷立刻就给你写一封休书。”

　　周岚闻言，那点子不好意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声音还带着鼻音，语气已经恢复如常：“多谢夫君体贴，只是我现在还舍不得离开卫家。”

　　卫焘冷冷的盯着周岚的脸，最后大步离开。

　　元宝元吉见卫焘一人先走了回来，心里纳闷儿，元吉刚要开口说话，马车旁放的脚凳被卫焘一脚踢翻，吓得元宝元吉立刻低下头去。

　　卫焘直接走到马匹跟前，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等到了城隍庙，此处已经来了好多人，周围的商铺都已经人满为患，街上过往百姓也是摩肩擦踵，连扛着扁担的小贩都只能被挤到两边，寸步难行。

　　马车进不来，周岚一行人只能下车下马步行。

　　“玚儿，此处人多，别乱走。”周岚对已经目不暇接的周珥提醒道。

　　周岚等人的四周被卫家的下人围在中间，防止被其他人碰触到。其他人见这一行人的衣着做派也知道是不能招惹的，于是也能躲则躲。

　　有女子看见卫焘俊美不凡，便频频暗送秋波，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要接近，对方那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她们也委实不敢造次。

　　就这样来到了城隍庙附近酒楼跟前，酒楼一共三层，在三楼俯瞰就可以看到附近街上的热闹，也能将不远处已经搭建好的台子一览无余，耍杂耍的一会儿就会在台子上表演。

　　周岚还以为卫焘带她和周珥来这里，是一开始就定好了位子，没想到卫焘是靠着身份硬让别人让出位子。

　　如此做派，倒是附和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三人在正对窗户的位置坐下，小二得知卫焘的身份忙的脚不沾地，大献殷勤。

　　周岚便让春兰拿出银子给了小二赏钱，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三楼不是隔间，而且像一楼一样，只不过只能容纳四桌，每桌之间仅用屏风隔断。别人稍大声一些，其他人都能听见。

　　周岚一行人来到三楼时，几缕视线若有似无的看了过来。

　　能坐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倒是没有举止有不妥之处的人。与同桌之人闲聊也会压低一些声音。

　　周珥跟周岚坐在一侧，卫焘坐在两人对面。身边只有元宝跟春兰跟着，其他人则守在外面。

　　周珥看向外面：“那些耍杂耍的一会儿会在那个台子上吗？”

　　元宝出声回道：“正是。今儿人太多了，出去看除了人挤人，也看不到什么，倒没有在这上面看得清楚。”

　　周岚剥开一个柑橘，递到周珥手里，周珥吃了一瓣：“好甜。”

　　元宝偷偷看了一眼卫焘，见他也看着外面，冷着一张脸。正想着要不要自己也给主子剥桔子时，一只嫩白如玉的手映入眼帘。

　　卫焘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翻了过来，他转过头，眉头还皱着，当看见手心里的剥好的柑橘时，眉间的折痕一松，见周珥拿着半个柑橘看了过来，他嘴角弯了弯，一口吃掉了半个柑橘。

　　嗯……是挺甜的。

　　周珥眼尾耷拉下来，将剩下半个塞进嘴里，向周岚摊开手：“阿姐……”

　　周岚嗔怪道：“慢点儿吃，还有这么多呢。”

　　说着话的功夫，周珥手里多了个带皮的柑橘。

　　周岚周珥都看向他。

　　卫焘吃着柑橘：“自己剥。”

　　周珥撇了撇嘴，真的自己动手剥了起来。只是吃柑橘的动作，看着有些“凶狠”。

　　元宝眼瞧着卫焘神色暂缓，也跟着笑了起来。少夫人就是少夫人，时不时捋一下虎须，换成别人，谁敢啊。

　　“卫公子，卫少夫人。”

　　周岚几人一顿，都看了过去。

　　卫焘只一眼，便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谁也不敢怪罪他如此目中无人。

　　两个女子之中的一位到底是太嫩了一些，脸上当即有些挂不住。

　　周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们，而她们还主动上前说话。

　　不过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对方这种举动，倒也能说通了。

　　“谢老夫人，谢小姐。”周岚如是说道。

　　谢婷那点儿郁闷在听见对方叫她“谢小姐”的时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于是立刻眉开眼笑，摇摇刘氏的手：“娘，我就说吧，卫少夫人一定记着咱们的。”

　　刘氏笑着点头：“您也是来看耍杂耍的？”

　　“正是。”周岚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让元宝春兰拿来了凳子让她们坐下。

　　刘氏坐下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卫焘，她在宣平侯府听别人说过周岚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这相貌出众的男子是何身份。只是当时地方不对，她又是乡下来的，别人没跟她说过卫焘那些“事迹”，不然，她要是知道，肯定是不会过来打招呼，更不会坐下的。

　　刘氏自打坐下，就时不时的夸耀自己的儿子多么有出息，多么有才华。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周岚已经嫁为人妇，跟她说一个还未成家男子有些不合规矩。但俗话说听话听音，刘氏这般做，很有可能是说给卫焘听的。兴许是想着卫焘能跟谢安走得近一些，以此给谢安带来好处。

　　刘氏爱算计，还爱占小便宜，又爱慕虚荣，有小聪明，没大谋，就是说聪明还蠢的那么一号人。

　　要是上辈子周家后来没出事，刘氏定然不敢为难周岚一点儿半点儿。后来只是看她没用了，这才各种折磨她，想要将她折磨死，让出位子，给柳慧如也好，给别人也好。

　　至于谢婷，事事都爱攀比，不光对她周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柳慧如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柳慧如肯舍得脸面，肯在她跟前伏低做小，将她高高捧起。而她周岚不肯，所以她更着谢婷的厌。

　　只是如今刘氏的一番心思，恐怕要付诸东流了。

　　刘氏说到后面口干舌燥了，看卫焘仍是不感兴趣的模样，便悻悻的闭上嘴巴。

　　谢婷坐在凳子上，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少夫人，您是不是跟阮二小姐关系很好啊？”

　　周岚点了下头，淡淡说道：“我跟泓雪从小就相熟。”

　　谢婷闻言一笑：“这样啊，那您肯定是跟阮二小姐无话不说了？”

　　周岚笑而不语。

　　谢婷见周岚不接话，心里不高兴，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便说道：“那世子他……”

　　“婷儿。”刘氏桌子下的手捅了一下谢婷，不赞同的横了她一眼。

　　谢婷一扭身子，挡开刘氏的手，说道：“周姐姐又不是别人。”

　　周岚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

　　谢婷向周岚微微倾身：“周姐姐知道世子有喜欢的女子吗？”

　　周岚心里诧异了一下，她没想到谢婷竟看上了阮南飞。该说她眼光好呢，还是说她痴人说梦？

　　阮南飞贵为侯府世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的。世子妃必要会掌府中中馈，迎来送往更是不能出错。大户人家的女儿从懂事起就要学会这些，寻常人家的女子哪能会学这些。

　　哪怕是周岚，也被沈氏拘着学会了这些。

　　退一万步讲，就算谢婷嫁给了阮南飞，以后侯府那么大的家业，谢婷也是撑不起来的。一个撑不起来的主母，如何能压得住府里的人，对外又如何能应对自如。

　　“我虽然跟泓雪关系亲近，但世子的事情却不怎么清楚。”

　　“阮二小姐难道就没跟周姐姐说过吗？周姐姐不会是敷衍我的吧？”谢婷坐正身子，斜了一眼周岚，脸上的不满不加掩饰。

　　周珥这时开口，脆声声说道：“泓雪姐姐为何要跟我阿姐说世子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世子的事，为何不自己去问？”

　　谢婷见一个半大孩子拿话堵自己，顿时有了气。再者，周岚也没跟她说这个孩子的身份，因为在气头上，就忽略了他刚刚对周岚的称呼，于是便不顾刘氏的眼色，直说道：“我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去问男子这些！”

　　“我阿姐嫁人了，你就好意思向我阿姐打听这些？我姐夫还在这儿呢。”

　　“你？！”谢婷的气焰一瞬间灭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卫焘，终是不敢再说别的，于是借着刘氏道歉，也向周岚点了下头，算是她也道歉了。

　　卫焘拿起一个柑橘，几人的视线都或多或少的落在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上。

　　只见他三两下剥好一个柑橘，放到周珥面前。

　　周珥一愣，然后撇了撇嘴拿了起来。

　　周岚有些讶异的看着卫焘，他正好抬眼看了过来，对上他清湛的双眸。

　　见周岚看着自己，卫焘好心情的弯了弯嘴角。

　　谢婷看着卫焘不由入了迷，这人冷着脸的时候，让人不敢多看。没想到笑起来竟会是这副模样。

　　周岚不自在的避开卫焘的视线，看向旁边的周珥。

　　在目光离开的一刹那，卫焘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婷也回过神来，只是自此之后目光多会落在卫焘身上。于是坐姿越发端正，说话也更加细声细气。

　　刘氏见谢婷如此做派，心里很是满意，她女儿跟大户人家的妇人做派也不差什么，跟周岚比起来，觉得她女儿跟周岚相比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