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一旁静默的两名男子则不发一言，隐约听见些两个妇人的交谈也做充耳不闻。

　　江湖人士，向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不屑弄那些弯弯绕绕，更不喜谄媚逢迎，特别是对待朝廷的人。

　　这时见有人前来，几人一同看去，只见有五名女子缓缓走近，走在前面的女子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本该伶俐多些，可面相、气度偏偏看着柔婉沉稳。身旁一个瘦小身矮的婢女，却走路都没有个走路的样子，步子迈的比男子还随性。

　　顾氏心里还在猜测这女子是不是卫焘的夫人，一脸笑容的迎过去，却听张氏开口道：“怎么不见卫少夫人？”

　　顾氏闻言又将女子打量个遍，这穿戴，还有这通身的气势，哪里像是一个婢女……看着比她这个官家女子也不逞多让。

　　慧萍之前在受罚，所以并未见过张氏，可她却能根据雷莹莹等人大概猜出来面前这几位都是何人，她嘴角挂着淡笑，行了一礼：“婢子慧萍。见过聂二夫人、雷夫人、赵帮主、少帮主。昨夜少夫人夜里受惊，此时还在歇息。所以命婢子来招待几位。”

　　赵贲和赵怀榕对视一眼。

　　张氏心里有些没底，勉强笑了一下：“刚才有下人前去求见我，说是倩儿在这里。”说着笑了一下，“倩儿这丫头平日最喜欢卫少夫人的诗文字画，得闲就要拿出来品鉴一二，如今在凌云山庄碰见，更是把卫少夫人挂在嘴边儿，时时都在我耳边念叨，说想要见卫少夫人。我怕她年纪小，说话做事不规矩吵嚷到卫少夫人，所以一直拦着她。可她虽年纪小，我的话还是能听进心里去的。想来，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念儿站在门口，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慧萍笑了一下，视线扫过不明就里的赵家父子，他们显然是没听明白张氏话中之意。顾氏却在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这张氏先是溜须拍马，又说自家女儿乖巧听劝，意思是深夜前来都是别人勾引的！

　　顾氏脸顿时拉了下来：“慧萍姑娘，不知莹莹现在在哪儿？若她们几个孩子真做出什么错事，惹恼了卫少夫人，我一定不会维护她，定会好好教她规矩。”

　　张氏拧了下帕子，横了一眼“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的顾氏。本以为她是个不会叫的兔子，没想到竟是个咬人的硕鼠！

　　赵怀榕一旁说道：“雷夫人所言甚是，慧萍姑娘能否告知其中原委？”特意命人去请他们这些人过来，显然他妹妹是被人家压在这里了。

　　“此事事关三位小姐的名声……”慧萍话一顿。张氏一把按住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

　　几人紧紧盯着慧萍的嘴巴，慧萍接着说道：“我家公子与少夫人本已安寝，可三位小姐不顾婢女阻拦擅自闯入……”

　　张氏顾氏皆吸了一口冷气。

　　“之后雷小姐与聂小姐说是听说我家公子伤势加重，所以前来探望，”慧萍看着张氏顾氏，反问：“二位夫人，什么探望需要深夜不请擅闯内室？”

　　顾氏脸色惨白：“这……兴许是有什么误会，莹莹她……”

　　“误会，”慧萍将顾氏看的神色躲闪，“那是我家少夫人下了帖子请三位姑娘深夜前来探望我家公子的吗？”

　　顾氏身子一晃，大惊失色。正牌夫人让旁的女子入夫君内室，那都是当家主母给夫君安排小妾通房的做派。莹莹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怎受得了被人如此鄙薄羞辱？！

　　慧萍看着顾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想起雷莹莹不知脸面为何物的做派，不禁想到，这胆子怕是都长在雷莹莹一人身上了。

　　张氏脸色铁青：“慧萍姑娘慎言！成国公府虽不如以前，可这国公头衔可是先帝亲封，位同郡王！倩儿是国公爷的亲孙女，岂容得你出言侮辱构陷！”张氏柳眉倒竖，一脸凶相，却没有换来慧萍的胆怯惧怕，反倒被慧萍对此全然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给气的浑身发抖。

　　“聂二夫人此言差矣，慧萍不过是伺候人的婢子，怎敢污蔑聂小姐，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聂二夫人搬出成国公府的头衔，若换成别人，恐怕会认为聂二夫人是以势压人，而婢子虽人微命贱，却不敢污了卫氏之名。等回京之后，婢子上告大理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事情尽数呈于大理寺案牍，还卫氏清名。”

　　张氏端着成国公府的架子，到头来下不来台，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扬手要打慧萍，骤然手心剧痛，她惨叫一声，伤口横贯手心，深可见骨。

　　赵贲赵怀榕父子惊讶的看着还不到他们胸口的小女娃，她露面之时走在慧萍身边，观脚步就知她有武艺在身，却没想小小年纪身手竟然这样好。

　　慧萍吩咐道：“聂二夫人不小心受伤了，还不快去请大夫。”

　　身后婢女应“是”。

　　顾氏怕的面无人色，一个婢女都不将成国公府放在眼里，她就更算不得什么了。于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我教女无方，莹莹才如此不懂规矩，冲撞了卫公子与卫少夫人。今日不敢再多加打搅，改日我定携莹莹登门赔罪，还请慧萍姑娘通融通融，回去我必定好好罚这个不懂事的孽女！”

　　赵贲和赵怀榕也收敛一身气势，赵贲道：“小女即是做错了事，卫公子与卫少夫人罚她也是应该。之前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曾想她竟如此胆大妄为……卫公子卫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念她年纪还小容她一回，日后若有用得着昆仑派的地方，昆仑派必不推辞。”

　　张氏两眼通红，婆子拿帕子包着她的手，张氏张了张嘴，最后转过脸没有说话。

　　慧萍看向赵贲：“赵帮主言重，赵小姐爽落拓达，不过是被别人引诱做了错事，回去后好好教导就行了。”

　　张氏气恨不已，国公的面子不给、鸿胪寺官员的面子不给，却把一个江湖帮派的女儿摘了出去！

　　赵贲和赵怀榕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

　　周岚本就没有要久留雷莹莹三人，不然也不会立刻派人去知会张氏、顾氏，还有赵家父子前来接人。至于赵家父子的昆仑派，公子与他说起过，便留了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