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诗不怀好意的诗再加上调笑的语气，使得春兰脸一撂，呵斥道：“放肆！”

　　风眠无所谓的笑笑。

　　王恒从进来开始，一双眼睛盯着周岚，还分心留意身前一步远的人。只要周岚一个眼神，或者男子一个危险的动作，他的刀必不留情。

　　周岚不怒反笑，嘴角的折痕加深：“我想让你去杀一个人。”

　　风眠闻言收了笑容，眼睛也不再半睁，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后背笔直的女子：“哦？小姐要杀人？”

　　周岚轻声道：“来之前就没有想过吗？”

　　风眠抿唇不语，他来之前确实有想过，但到了以后见对方是一个女子，这想法便没了。

　　“我也不需要他必死无疑，你能杀这再好不过，不能杀也没事儿，答应你的银子还有兴许你一件事的诺言仍可作数。”

　　风眠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女子神态不变，语气不急不缓的，然后目光落到她身后的婢女身上，那婢女听见她张嘴闭嘴杀人时，也是半点儿反应都无。

　　“我想要问一句，小姐怎会知道我的？”

　　虽然夜色深重，他进府之前还是看见了牌匾上的两个鎏金大字。能住这种府邸，又是姓周，这上京城里没有第二个人。

　　不是周廷梧见自己，而是个女子也就罢了，可是一个闺阁女子，怎会知道他的？她的手下分明是郭直奔自己而来的，只不过问了一句，就直接点明来意，分明就是算准了他是谁，他又必会答应。

　　周岚手上的茶凉了，就放了下来。

　　春兰见状又为她重新倒了一杯。

　　“猜的。”

　　风眠哪里会信，不过是托词罢了。

　　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识趣的不问了。

　　周岚却突然转过身来，灼灼目光透过珠帘落在风眠身上：“那个人就当今的二皇子、李昇。”

　　风眠眉头一皱，笑道：“果然很难。”

　　“你不能？”

　　风眠转身摆了摆手，竟推门大步离去。

　　春兰一愣，看了一眼周岚。

　　王恒迈步跟了出去。

　　只听风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披肝沥胆，任劳任怨。”

　　脚步声远了。

　　春兰看着周岚：“大小姐，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周岚笑的开心，吁了一口气：“他答应了。”

　　在听见二皇子的名字从周岚嘴里蹦出来，又口口声声要杀了他，春兰远没有表面上那般镇定，当时整个后背都湿了，只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住。要不是因为周岚神色没有变过，她哪里能撑得住不色变。

　　那可是皇子啊……

　　周岚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脑子里想的都是上辈子的风眠。

　　风眠上辈子也是刺杀过李昇的，是在李孚被废之后，当时李昇如日中天，突然被传来被刺客刺了一剑，要不是碰巧前些年辞官再外游历的太医院院正救了他，李昇早就没命了。

　　后来听闻刺客被抓时，正宿在大街上醉生梦死，还没等将他带走，直接就承认了自己刺杀皇子的事情。

　　之后也不知将那刺客的过往传扬了出来，说本是世家公子，只不过门第落魄了，整日里与酒为伴，经常去醉仙居卖酒喝，喝完了没银子就被人打一顿扔出来，下一次还去讨酒。有人见他相貌身姿不俗，偶尔也送他酒喝，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常宿在青鱼巷，日夜守在醉仙居对面儿。

　　周岚上辈子没有见过风眠，不知道他长相，今日实是因为她听见了有人叫他的名字，这才掀开车帘想外面看。醉仙居、青鱼巷，英俊的相貌、哪怕落魄也不俗的气度。

　　当时周珥就坐在他的旁边，她看着自己年少的弟弟，想到那把寒气森森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前面时的胆战心惊，所以她想送李昇一份大礼。

　　至于风眠，他上辈子既然也刺杀过李昇，那么这次她应不算利用才对。

　　…

　　李昇走出了房门，脚步已经不见凌乱，就像酒彻底醒了一般。

　　身后的府门合上，他行走于夜色之下，昏暗的夜空好似与他融为一体。

　　…

　　自从上次从礼部尚书吴大人的宴会回来，李昇虽表面上被李孚压了一下，当时他低三下四，忍气吞声，身旁的人皆心思战战，坐立难安，生怕李昇的一股火撒在直接身上。

　　可是没想到，李昇回府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的十分开怀。

　　一连几日在朝堂上，就干看着李孚事事争先，时不时的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刺他几句。不然就是跟他说，“宫门往来要严加看守，手底下的人的要心细如发，苦了他了。”一个掌管宫门进出的有什么好苦的？李孚不过是在讽刺他。

　　他句句都忍了，还要陪着笑道谢。

　　“殿下，这太子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些！属下看他这是见陛下有意宽宥您，就坐不住了，生怕您得了好，再把他这太子比没了。”幕僚愤愤不平，跟在李昇身后进了书房之后，就开始数落贬斥李孚。

　　李昇哼着小曲儿，反倒是好心情。

　　幕僚也不过是怕李昇将对李孚的不满发泄在自己身上，当先开口怒骂李孚，能让李昇撒撒气罢了。

　　李昇也不戳穿他。

　　可幕僚被李昇的反应弄得倒是再也骂不下去了，只说道：“属下看太子近日以来如此高调，恐怕反倒是坐不住东宫的位子。”

　　李昇听着了哼唱，用镇纸压在帛纸上，而后笔尖蘸了蘸墨水：“你说的不错。”

　　幕僚心里一喜，面上不显。

　　李昇的字如其人，笔锋内敛，气势内收，看着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皇帝与周廷梧都说他的字“尚可”也就是一般，他听了也没有想要练字的想法，依然如此。

　　从小时起，众人都道李昇聪明过人，可都在看见他字时，都一脸讳莫如深，夸奖的话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字，端正有序。

　　只听李昇接着说道：“可是现在还不够。”

　　幕僚拧眉沉吟。

　　其实李昇身边的幕僚除了那个不在的，其余的人都比不过李昇自己的脑子，有时候他们都气恨自己无用，深恐李昇对自己失望，遣散他们。可李昇不仅不会，还有事愿说与他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