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说那位公子啊？”门房笑容满面，“小的也是这两天才听说的，那位公子是夫人给大小姐相看好了的未来夫君，没有立刻订下来，是想让两人私下里多多接触。”

　　门房看着空荡荡的街头，半天也没等到谢安出声，疑惑的转头，不知何时已没了人影。

　　周廷梧说了书本上几个重要之处，有意想要考一考谢安，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谢安魂不守舍的模样，而后不悦的说道：“谢安。”

　　谢安一怔，回过神来，起身道：“老师。”

　　周廷梧打量着谢安，以往谢安从来没有这样过，猜想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才会走神，所以没有太生气：“科举在即，若有什么事，能搁置便搁置，不能便尽快处理，莫要因此分心，误了正事。”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谨记在心。”

　　周廷梧点头：“坐下吧。”然后正欲再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时，却被谢安打断。

　　谢安抿了抿唇：“老师，其实……学生心悦大小姐。”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周廷梧一愣，不知道谢安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安想着已经开了口，便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学生一直在等科举过后出人头地，便求娶大小姐为妻。可、老师是打算将大小姐嫁给苏公子吗？若……老师可否能在科举之后，再为大小姐择夫？”

　　周廷梧这才想起来，沈氏确实跟他说试过此人。此人是工部左侍郎苏敬之的弟弟。不过他之前就看重谢安，沈氏为此也曾跟周岚提起过，但是周岚的意思是，谢安最近专注科举一事，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再加上沈氏说周岚对苏善之很是满意，他自然不会从中阻挠，因此也就点头了。

　　可他没想到，谢安今天突然这么说，倒是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谢安今天看到周岚看见苏善之时的神态，想倒周岚或许从来都不曾喜欢过自己一丝一毫，她也许喜欢的是苏善之，只是他一想到这儿，便觉得喘不过气来。无论如何，他一定不会让周岚嫁给别人。

　　周廷梧沉吟了一会儿，方说道：“你是我的学生，你人品学识如何，能否在科举之后出人头地，我比谁都清楚。但就算你再好，我也要看岚儿自己的意愿。既然你说等你科举之后，那便到时让岚儿自己选择吧。”

　　这便是说，在科举之前，周岚不会嫁给苏善之。

　　谢安垂眸：“多谢老师。”

　　…

　　过了几日，献王回京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时一人乔装打扮之后进了周府。

　　春兰将那人领进屋中，然后守在门外。

　　来人身材纤细，面容细腻白皙，尖尖的下巴，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任谁第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人。

　　四詹站在周岚面前，心里对这位周大小姐心情颇为复杂。记着主子的吩咐，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主子说了，之后的事情就靠周大小姐了。”

　　周岚心中一动，李琰到底是答应了。她问道：“这段日子以来王爷回京的消息人尽皆知，不知王爷现在在何处？”

　　李琰本就事先嘱咐过四詹，若周岚问起什么，他可以告诉她，于是说道：“在传出消息的第一日，王爷就已经回到上京的王府中了，因为身子不便，圣上这几日都派了御医过去，如无意外，王爷三日后便会进宫面圣。”

　　周岚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爷，让他放心。”顿了顿，“王爷因何会突然回京？”毕竟李琰不可能无诏入京，若是皇帝的旨意，那又为何这件事好像一直被压着，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之前她去见李琰，李琰当时也没有告诉她。

　　四詹一板一眼的回道：“王爷突然病了，圣上下的旨，让王爷回京。”

　　周岚眉头微蹙，那日所见，李琰确实一身病态，若有病在前……

　　“所以皇上诏王爷回京，是确定王爷是否真的有病？”

　　四詹诧异的看向周岚，然后点了下头。

　　周岚没有再问别的：“你先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怕会被人注意到。”

　　四詹行了一礼，而后离去。

　　周岚随即叫春兰进来。

　　夜色如墨，天上的星子隐入云层之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轮弯月悬于高空。四下里刮着微凉的风，掺杂着牛毛细雨打在夜色下的行人身上。

　　偏院儿一间房屋之中一灯如豆，一人端坐在桌案后，影子投射到门窗之上。淅淅沥沥的夜晚中响起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咚咚。”两下短促的敲门声响起，门窗上的影子微不可见的一动。

　　“前院儿有动静。”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窗传进屋中之人的耳中。

　　很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外已经没了来人身影。

　　谭孝荣回身将门关上，快步走进雨幕之中。

　　“……谭公子？”下人看着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谭孝荣一愣。这深更半夜的，还下着雨，也不知道他怎么出来了。

　　谭孝荣脚步一顿，夜色下双眼亮的骇人：“太子殿下在何处？”

　　下人支吾了一下：“当然是与太子妃殿下在一处。”

　　谭孝荣幽幽地看了一眼他，冷着脸不发一言的继续向前。

　　下人立刻拦在谭孝荣面前：“谭公子这是作甚？夜已深了，两位主子已经歇下了，就算是有要事，也等明日再说吧。”

　　“让开！”谭孝荣疾言厉色，与平日判若两人，“我见太子殿下自有要事！若是因你耽误了，你可担待的起？”

　　下人脸上一白，夜里瞧着有些吓人。

　　愣怔之间，谭孝荣已经大步越过他走了。

　　谭孝荣没有去太子妃那见李孚，而是直接去了李孚的院子。只因为李孚一直跟太子妃的关系稀松平常，又因为李孚得不到太子妃娘家的帮助，所以对太子妃多有怨言，久而久之，哪怕前有周岚从中调和，最后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二人大多数时都是分开就寝。

　　刚刚下人一迟疑，谭孝荣便有所怀疑。

　　这时，前面一个人影快速闪过，还没等看清，就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