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大人！”

　　审讯室外，衙差惊慌失措的冲进来：“好多百姓冲进了咱们府衙，要求我们公开审理荣胤轩与薛文昌吸食五石散一案，并且……并且要求我们去宣平侯府捉拿荣大小姐归案。”

　　那么多的百姓，少说也有百来号人，他们官差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也抵不住那么多情绪激动的老百姓。

　　而且，他们身为官差，也不能随便对百姓动手。

　　这样束手束脚的，完全不是那些百姓的对手，被他们冲破了大门，已经闯进来了。

　　京兆尹先是猛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又狠狠地瞪了荣胤轩一眼：“你以为你攀咬上荣大小姐就可以救得了你自己？你等着吧！等她来了，你和薛家那几位，都要遭殃。”

　　他能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这么久，也不是个蠢人。

　　荣锦绣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她是个头脑清晰，有手段有计谋的，绝顶聪明的女子。

　　就荣胤轩和薛家那几个不要脸的蠢货想和她斗，还嫩得很。

　　荣胤轩才不管薛家人遭不遭殃，他只要宣平侯来救他就行了。

　　就刚才那几鞭子，已经是他无法承受之痛了。

　　难以想象烙铁印在他身上，他是否能撑得住不晕过去？

　　百姓们已经涌入了京兆尹府衙，但是官府重地，他们也不敢乱闯，薛老夫人倒是想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直接冲入大牢，最好让这群平民把整个府衙都砸了。

　　但那些衙差也不是吃素的，她刚要往里面闯，凶神恶煞的官差们就亮出了别在腰间的大刀：“不要再往里走了，再进去就是京兆尹大牢，你们敢闯，我们就把你们当劫狱乱党，格杀勿论。”

　　在官府当差的人，多少身上都带了点官威与煞气，平民百姓也只是为了讨个公道，不想真的与官府为敌。

　　“我们不闯大牢，但是京兆尹大人必须将此案公开审理，不能包庇偏袒任何一方。”

　　“就是！五石散关乎咱们整个天启国的百姓，二十年前这里多少人家中都被此物荼毒？绝不能放过用此物害人的坏人，也不能冤枉无辜的人。”

　　“这已经不只是你们官府的事了，我们都需要一个真相，你们不要官官相护。”

　　“对，我们需要一个公道！”

　　“……”

　　“啪！”

　　“肃静！”

　　“公堂之上，不许大声喧哗。”

　　京兆尹已经换了一身官府，头戴乌纱帽，威严的坐在了公堂之上。

　　他一拍惊堂木，双眼炯炯有神的瞪着薛老夫人与薛灵香：“就是你们二人在我京兆府前哭诉冤屈？”

　　被点名的二人，眼神有些闪躲，半晌才搭话：“不错，正是……正是……”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大胆！见了本官，有冤情要诉，为何不下跪？藐视公堂可是重罪。”

　　平民百姓去普通县衙告官都要下跪之后呈上罪状，状告何人？所告何事？都要写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这里是掌管整个洛阳治安的京兆尹御史府？

　　薛老夫人曾经是阁老夫人，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甚至那时候薛阁老都没有为薛老夫人挣来一个诰命夫人，所以她现在其实也是她自己最看不起的平民之列。

　　薛灵香就更不用说了，最拿得出手的身份恐怕就是宣平侯的妾室，如今也早就不是了。

　　“你！”

　　薛老夫人从来把自己的地位看得很高，这会儿要向一个比自己小的晚辈下跪，她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你让我跪你？”

　　“怎么？”京兆尹冷笑一声：“本官乃朝廷命官，还受不得你民妇一跪？你既不是诚心来报官申冤，又为何在京兆尹府前哭诉？你可知扰乱官府办案，也是重罪？”

　　这老太太，还以为是薛阁老在的时候，谁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呢？

　　她可不是薛阁老的学生，也没有呈过薛阁老的情，甚至薛阁老的许多学生投奔晋王之后，还给他使过许多绊子。

　　薛家的老夫人，在他这里半分面子也没有。

　　“你！”

　　“娘……”

　　薛灵香“噗通”一声跪下，拉了拉薛老夫人的袖子：“胤哥儿还在他手上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待她翻身那日，今日之耻迟早会报回来。

　　现在儿子还在他手里，暂且忍一忍吧！

　　薛老夫人看了薛灵香一眼，又看了看围观百姓一眼，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大人既然让民妇等跪下，这么大的官威，是不是也该去宣平侯府把荣锦绣压过来好好审问？”

　　“何须官府去压我过来？”

　　人群之外，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众人纷纷回头，见到来人后，又是一阵激动。

　　“是荣锦绣！她居然自己过来了！”

　　“宣平侯府的大小姐？长得这样好看，不像是会害人的人啊！”

　　“长得好看就不是坏人啦？你们这些男子惯会以貌取人，实在肤浅。”

　　众人议论归议论，还是很自觉的给荣锦绣让出一条路来。

　　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却走出了身后有两百人的强大气场。

　　荣锦绣本身是侯府贵女，更是铁定的洛阳王妃，见了京兆尹不用下跪，也不用行礼。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她还是微微屈了屈膝：“见过大人。”

　　“大小姐不必多礼。”

　　京兆尹受宠若惊：“快去端把椅子给大小姐坐。”

　　这区别对待，真是一点都不加掩饰。

　　可转念想想也属正常。

　　荣锦绣的身份，不是薛家那几个可以比的，再说现在一切都还只是薛家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证明，五石散就是荣锦绣给的。

　　官府给其礼遇，也不过分。

　　要是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都能随便被一个什么县令知府，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让跪就跪，让起就起，那侯门贵族的脸面往哪里放？

　　薛老夫人还想质问，却被薛灵香伸手按下，憋着一股气道：“大人，现在当事人都在场了，是不是要把我儿子放出来当面对质？”

　　这个京兆尹，分明就是个马屁精，也不知道他为了讨好荣锦绣，是不是对胤哥儿用刑了？

　　她必须亲眼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