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拗不过我,北堂胤封我为绣衣御史,也就是钦差大臣,以林沐歌的身份前往徐陵推行新政,而“达奚慕歌”还留在长平的未央宫。
“你回去吧,别再送了。”马车里,我已经不知第几次催他了,这都走了两日的路程了,他难不成要跟我一起去徐陵?
北堂胤一动不动地抱着我,大手抚上我的双膝,眼底是说不出的心疼,“可还疼?”
我摇头失笑,“你都问了一路了,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他恶狠狠地瞪我,“你就是吃定了我会心软,下次再敢用这一招,我直接给你打断了,看你还怎么跪。”
“好好好,以后都听你的,你说往西我绝不往东,你说往南我绝不往北,如若不然,我自己把腿卸下来当礼物送给你。”
闻言,他的脸更黑了,抬手就要给我一个暴栗,又没舍得,兀自放下来,冷哼道:“果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连自己都舍得下手。”
唉,这男人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啊!
貌似怎么说都是错,不然……
回身,我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在他性感的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正要起开,他却扣紧了我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狠狠压了上来。
车轱辘的辘辘声悠悠,似在诉说着相思之苦。
是的,还没有分开就开始思念!
一场绵长动情的深吻后,我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四臂交缠,谁也不舍得先放开。
可最终,还是要分离!
“此去徐陵,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不可逞强,若遇到难事,一定先给我来信再决定。”
“好。”
“遇到危险,什么也不要管,走为上策。”
“好。”
“实在办不了也没关系,平安回来便是。”
“好。”
“要按时吃饭,不要吃太辣,胃药随时带在身上。”
“好。”
“天凉要记得穿衣,少喝酒……”
“北堂胤,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喜欢碎碎念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但转眼自己又婆妈起来,“我不在的时候要想我。”
“好。”
“不准勾搭别的女人。”
“好。”
“也不准被狐狸精勾搭走了。”
“好。”
“要给我写信。”
“好。”
见我没继续说下去,他温柔地看着我,笑问:“还有吗?”
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终忍不住哽咽,“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了。”
他回抱住我,一手摩挲着我的后脑勺,下巴在我头顶磨蹭,言语温情低柔,“好,为了你,我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又磨蹭良久,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他从何轩手里接过一把剑递给我,我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问情?你怎么拿到的?莫不是萧澈送过来的?”
当初我可是找了好几个月没找到,睿王府的墙壁都被我扒了好几遍,他到底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抢过来的?威逼利诱耍无赖?呃,这好像是我的伎俩。
听到萧澈,某人就不开心了,冷冷地闷哼:“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此刻他应该忙的连你是谁都记不起来,更别说来南唐了。”
心中一惊,他的手竟然伸到了东阳,话说南唐的事就已经够多的了,他也不嫌累。
眉尖一提,我很是没良心地笑了起来,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眨了眨眼,我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
他淡淡看我,道:“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让东阳朝堂乱一乱。”
朝堂都乱了?还没什么?
话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我该回去了。”顿了一下,他又道,“你一定……”
看他那个样子又是要说教,我连忙将他往后面那辆马车上推,“好啦,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绝对不玩命。”
北堂胤神情郁闷,愣是被我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恨恨扔下一句“没良心的女人”就钻进了马车。
“哎,小轩轩,你还杵在这干嘛?不跟着?”
何轩一动不动,抱着剑,冷冷地开口,“陛下让我保护你。”
我大惊,连忙把他往回推,“别别别,我不需要你,你赶紧跟上他。”
何轩有些动摇,可对北堂胤唯命是从的他还是在原地纹丝不动。
“喂,何轩,你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他一个人很危险吗?长平一带的鬼卫都给了我,你若也在我身边,他要是真遇上难事怎么办?后果你能承担得了吗?”眼见北堂胤的马车越来越远,我恨不得一脚给他踹飞了,声音拔高好几个度,“赶紧跟上啊!”
何轩神情终于松动了,他飞身上马,又调转马头对我恭敬地拱了拱手,“保重!”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诚心地跟我说话,我知道,他的心并非他表面那般冰冷。
敛去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我郑重地给他回了一礼,“何轩,一定要保护好他,哪怕是用你的命。”
何轩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打马去追。
当那马车完全消失的眼前,我才不无难过地回身,钻进马车,吩咐车队继续往徐陵而去。
次日,使节车队驶出驿站不过两个时辰,隐在暗处的鬼卫就发出了危险信号。我让车队停下,观察了下前面的地形,果然是绝好的伏击位置。
“所有人都给我好好听着,等下能逃命赶紧逃命,不要管我。”
大部队一脸茫然地看我,跟随而来的博士管乐朝我恭敬一礼,凛然道:“大人这是什么话,我等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大人,哪有弃大人不顾的道理。大人放心,即便是死,我等也定会保护大人的安全。”
我笑问:“你们死了怎么保护我?”
“这……”
我脸一肃,眸光蓦地一沉,不无威严地大声对他们道:“你们要跟着便跟着吧,不过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前路未卜,随时可能身死,若想逃,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话罢,我缩回马车,放下车帘。指尖一弹,寒光逼射而出,外面的马儿立刻人立而起,高声嘶鸣,在众人没有回神之际,疯了似的撒丫子往山谷方向跑。
“大人!”
“保护大人!”
“大人小心!”
……
反应过来的侍卫们赶紧纵马来追,那些步行的也只有尖叫高喊的份,有些可能想起我刚才的话,壮了胆子偷偷往回跑。
我抓紧车厢里的把手,混乱中把车夫一脚踹到即将跟上的侍卫身上,巧妙地造成一种他是被马车颠出去的感觉。
马车呼啸着进入山谷,山谷里回荡着激烈的马蹄声和车厢撞上狭窄的石壁的破败声。
“啊,救命!救命啊!”我在马车里扯开嗓子大喊,透过车窗里的缝隙,果见两旁的山石树木后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