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往左挪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她傻愣愣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再往后扭头,这才看见了我,立刻又朝我这个方向叩头,“奴婢见过大人!”
“起来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新来的吗?怎么这么可爱?”
宫女傻乎乎地看我,讷讷回答,“回大人,奴婢进宫一年了。”
一年了?我有些惊讶,这一年她怎么活下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惜玉。”
“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个呢?”
“她叫怜香。”
我去,怜香惜玉,这名字难免不让人联想到某个层面上去。
“这是你们原来的名字吗?”
“不是,奴婢们进了宫,原本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宫中主子或管教嬷嬷会给奴婢们起新的名字。”
还有这规定?这不就意味着不能再做自己,只能做别人的奴婢?
“谁安排你们来的?”我又问。
惜玉愣了下,道:“自然是内务府。”
我有些怀疑,怎么就偏你们俩被指派到我这里来了。不过,这两人倒是长相清秀,放在身边也算养眼。
这边聊着,刚才那宫女,也就是怜香就领着五六个宫女端了许多食物进来,齐刷刷摆在桌面上,后面又有两个宫女提着食盒静候门口。
这些天因为赶路,吃的方面有些简单,这时候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尤其是那色泽晶莹,清香扑鼻,更引得我口水泛滥。
连忙漱口洗脸,一屁股坐在桌前就开吃,才吃几口,我抬眼看一众宫女,问:“你们吃早饭了吗?”
大家齐齐低头回答,“回大人,尚未。”
“那就一起呗,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浪费又可惜了。来来来,都坐下。”我随意地向她们招了招手。
“奴婢惶恐!”
看她们果真惶恐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宫外,不是在萧澈的睿王府,而她们也不是被我点化了的桃红和梅兰,我这样说话,她们反而要害怕。
“那行吧,我一个人吃。”我很无趣地抬了抬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继续吃饭,只是好像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觉得有些压抑。我想,估计是还没有适应,慢慢就好了。
“都别跪着了,起来吧。”看她们犹犹豫豫的,我有些无力地拖长了声音,就差叫姑奶奶了,“起来把你们。”
吃饱喝足,我站起来到院子里转了两圈,消消食。看了看时辰,又问惜玉有没有散朝,惜玉说估计还得等个把时辰。我算了算时间,还挺久,便又招呼她们给我准备洗澡水和衣服,有四五天没洗澡了,再不洗就要馊了。而且这手臂上的药也挺难闻的,洗个澡后得叫太医来给我换换药,要是能卸下来就更好了。
“帮我把梳妆台旁边那个大红箱子打开,从里面拿一套衣服出来。”看了眼托盘上艳丽的女装,想了下,既然是侍卫,还是穿回男装的好。我以前的衣服全都放在了那个箱子里,皆是男装,还有几套侍卫服,不过现在还没上岗,应该不用穿吧。
“大人,这套可以吗?”惜玉拿着一套月白色衣服前来问我,见我点头,又犹豫着说,“可这是男装。”
“对,就是男装。”我笑着点头。
我屏退众人,留下惜玉帮衬一下我。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无奈现在手不方便,只能做个废人了。
洗完澡,顿觉一身清爽。因手不方便,我只好让惜玉给我琯了个和衣服相配的男人发髻,这时怜香也把太医带了进来。
“怎么样?可以拆吗?”我急切地问太医。
白胡子太医捋了下他的胡子,沉吟了一下,“若大人急着要拆下绷带也是可以的,只是需仔细养着,万不能大动,拿东西之类的事情能避免则避免。”
我听了,很是高兴,“行,麻烦太医帮我拆下来吧。另外,有没有什么药膏可以使我的伤好的快些?”
“自然是有的。”太医边小心翼翼地给我拆绷带边说道:“等一下我给大人敷上玉露膏,此后大人每日敷三次,分早中晚,不日便可痊愈。”
“不日是多久?”
太医一愣之后,慈祥地笑了,“大人看起来很着急啊。”
废话,我当然着急了,谁不想健健康康的。再说了,我一个御前侍卫,总不能一直伤着吧,要是哪天遇上刺客,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何况要保护某人了,虽然貌似每一次被保护的都是我。
我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身为御前侍卫,陛下的安危大于天,若我一直伤着,如何保护陛下?”
见我如此,太医也正了脸色,言语里多了几分敬重,“看大人年纪轻轻,竟如此忠心耿耿,老夫惭愧啊!大人放心,老夫定当尽全力让你的伤在最短的时日里好起来。”
“那就有劳太医了。”我左手掌包住右手,僵硬地抱了抱拳,打着官腔,发出男子般粗犷豪气的声音,竟不自知的有些飘飘然。
绷带拆下来的那一刻,我立刻觉得全身都松了下来,心情很是美丽。
叫怜香送走了太医,我亲自去膳房提了食盒,刚才怕饭菜凉了,叫人一直热着,这会子再送过去,要是下朝了,吃着刚刚好。
才到御书房门口,一张熟悉的冰山脸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紧走几步,正要打招呼,他却冷哼一声,左手拿着剑将我拦住,“陛下在里面与几位大臣议事,你不准进去。”
我讶然,这才刚下朝就又要议事,当皇帝当的连饭都不要吃的吗?
“何轩,你这小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啊?好像咱没仇吧。”说实话,以前他虽然没少借着教我武功欺负我,但我也没记过仇,怎么反倒他整天黑着个脸,搞得我欠他几百万似的。
“……”撇开眼,继续保持拦住我的姿势,脸上是不屑与我说话的表情。
“你把手放下吧,我不进去。”
“……”手缓缓放下,眼睛看天。
“你干嘛不敢看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张嘴想要辩解,又什么也没说。
我笑了,初次觉得这家伙也挺有趣的。
看见我笑,何轩冷酷的脸上闪过疑惑,像是刚认识我一样,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冰冻着的脸,继续看天。
也是,以前的我可是比他还要冷酷,何曾在人前有过一丝笑容,他不惊讶才怪了。
突然生出调戏他的心思,我唇角邪魅一勾,身体往前倾,声音魅惑,“何大人,你暗恋我多久了?”
何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他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嗓子,“胡说八道!”
“你不喜欢我干嘛不敢看我?”
“我……”何轩语噎,一张清秀的脸黑红黑红的,仿佛锅底烧焦的红烧肉。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我嘻嘻笑道,“喜欢就说嘛,扭扭捏捏的,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你放屁!”
被我激得爆粗口,可见他气得不轻。我想,如果可以,他现在一定会拿剑捅我十回八回。
正这样想着,却见他浑身散发出杀气,眸子暗黑,右手握至剑柄,做出拔剑的姿势。
我连忙后退两步,摆手道:“开个玩笑,别当真。实话跟你说,我身上有伤,肯定打不过你,但是你也要想清楚你伤了我的后果。”
闻言,他愤愤收了手,继续站成一根冰冷的电杆。
哼,知道你就畏惧你家主子,伤了我,他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又往前两步,我问,“哎,这次去东阳国,你为什么没有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何轩突然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粗鲁地将我拉扯到墙角,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陛下去东阳国的事你若敢说出去半句,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什么鬼?他去了一个多月,不应该人尽皆知了吗?
不对,有猫腻!
“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嚷嚷。”说着,我作势就要大喊。